沈绣想，他的秘密应该就是他在东南亚的那些往事，而既然现在的他来到沪城是想重新开始，还能帮助到沈家，那她也无意追究他的过往。
谁的过去还没有一点秘密了？
想到这里她又平静了下来。
进了客厅，慕白走到沈耀面前，对他鞠了一躬。
“阿慕，你这是——”沈耀微笑着，看着有些惊讶，但沈绣知道他其实很受用。
慕白维持着鞠躬的姿势，低声道，“感谢您的邀请。”
“哎，不用这么客气。”沈耀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身。
慕白直起腰，沈耀就领着他往餐厅走去，一边走一边谈笑。
沈绣跟在他们后面，时不时笑一下，点头表示附和。
到了餐厅，精致的饭菜都已经摆好了，沈耀道，“这是我请江南府的师傅们来做的，都是名肴。”
慕白等他坐在主位上后，才在他左手边坐下，沈绣就坐在他右手边。
这时候女佣领着沈繁星过来。
沈繁星在餐桌不远处站定，看着慕白说了声叔叔好。
“多可爱的孩子。”慕白对沈繁星笑得温柔亲切，“一看就很聪明。”
“谢谢叔叔夸奖。”沈繁星像机·器人一样语调没有起伏，表情也没有变化，眼神淡漠。
沈绣看着有些尴尬，沈耀却若无其事地让沈繁星坐在沈绣旁边。
沈繁星坐下后，看了一眼沈绣，眼里暗潮流动，给沈绣看得心里一沉。
这一顿饭吃得很煎熬，一直都是沈耀在和慕白说话，聊的都是商业的事，两个男人说着世界经济未来趋势，说着股市十年内变动的大方向，偶尔聊几句沈绣的事，沈绣还不好插·嘴。
她又看了眼沈繁星，见他吃完东西就放下筷子，很有耐心地坐着听大人说话，一点都不吵不闹，平静的脸上连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除了眼神冷漠一些，在礼数上让人完全挑不出错。
但沈绣就是觉得，这样的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好像在这个家里，他就一直是这幅沉闷的模样。
她忽然想到，如果将来她有了孩子，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变成这样。
她又看向慕白，看着那个在和她父亲交谈的男人。
如果将来他们真的结婚，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彼此之间会有感情的吧。
说不准，他们之间，也会像她大哥和那个叫叶菡的女人一样，产生爱情——
然后，她们的孩子出生，会得到她们的爱和最好的物质条件。
她会让那个孩子无忧无虑地长大，他会和她一起给孩子完美的童年。
而她会有最完美的家庭，最完美的丈夫。
或者说，即便不那么完美也不要紧，只要他是爱她的，想要对她好，像她大哥对叶菡，像顾北司对云茉一样，什么都愿意给自己的女人。
“阿慕，我是很看好你的。”沈耀说没用的事说够了，喝了一口酒，缓缓放下酒杯沉吟着道，“其实要是依我的意思，你和阿绣的事早就该定下来了。”
慕白微笑着听着。
“但是呢，我这个做爸爸的也不能操之过急，得给你们年轻人时间嘛。”这样的话也不是沈耀头一次说了，在座的人除了沈繁星之外都心知肚明，知道他是在等什么。
慕白和他都给彼此画了很多大饼，两人也都很聪明，他们都在等大饼变成现实，才肯付出更多。
“昨天晚上阿绣和我说，你对她一直很好，让她很感动，她有考虑和你定下来的事了。”说着，沈耀看了沈绣一眼，沈绣配合着低头羞涩一笑。
慕白也看着沈绣，露出欣喜的表情。
“既然她有这个意思，那我是很乐意成全你们的。”沈耀笑着道，“说起来半年后是阿绣她妈妈的生日。她妈妈临终前很不放心阿绣，如今她有了托付，我想在那天给你们两人办一场订婚宴，也算是告慰她妈妈的在天之灵，阿慕你怎么看？”
慕白当然是点头答应。
沈绣听到沈耀要把订婚的日期拖到半年后，若有所思。
一个小时后，慕白离开了沈宅。
沈耀对沈绣说，“知道我为什么要拿你妈的生日做文章，把订婚的日期弄到半年后吗？”
沈绣看着他道，“为什么？”
“沪城马上就有大事发生了，我们沈家要做观望者。”
沈耀点燃一根雪茄，吸了一口眯着眼睛道，“半年后这一切会平息，到时候就看谁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如果结果和我想的不一样，那你和慕白没有订婚，就等于是沈家留了余地。”
沈绣算是听懂了，心里开始打鼓，“您的意思是说，这个大事和慕白有关，他是要做什么——”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了，这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我是在保护你。”沈耀吸了两口雪茄就不吸了，把烟扔在地上用脚一踩，然后转身离开。
沈绣望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黯然。
沈繁星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小姑，我觉得那个叔叔不喜欢你。”
沈绣愣住，然后皱眉看着他，“你——”
沈繁星淡然道，“他在餐桌上一共看了你十次，其中有七次都是爷爷提到你的时候他才看你。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想要一直看着她，可他不是这样呢。”
沈绣沉着眼眸，声音也沉了下来，“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
“好吧。”沈繁星耸了耸肩，就走开了。
沈绣咬着嘴唇，一个人回了卧房，躺下后疲倦地闭上眼睛。
书房里，沈耀正坐下来看着工作邮件，忽然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董事长，我们市中心的那个项目出了问题。”
沈耀皱眉道，“不是资金都到位了，就等着盖楼了吗，怎么会出问题？”
“是顾氏，他们的代表忽然说对一项合作条款有异议，现在要撤资。”
闻言，沈耀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们这时候撤资不就是在和我们沈氏对着干？”
听到沈耀愤怒的声音，秘书小心翼翼道，“董事长，要不您来集团一趟吧，我把那位代表约出来您和他谈一谈？”
“我和他谈个屁！”沈耀冷声道，“他够资格让我这个董事长亲自出面吗？搞定他是你们这些人该做的事，如果顾氏的一个代表都要我来，那要你们有什么用？”
秘书不敢吭声了，沈耀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道，“我去找顾北司。”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