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贺红衣公寓/客厅 夜 内
⊿ 贺红衣将吴乾带进自己公寓，吴乾大大咧咧走进门。
贺红衣：你干什么呢？楼道里会碰到人，快进来！
吴乾：这儿可真气派，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钱嘛。
贺红衣：我室友排练话剧，住学校，这两天正好不在。但这并非是长久之计，给你挡风遮雨两天倒是没问题。在她回来前，你必须想好以后怎么办。
⊿ 吴乾走到窗边观察楼下情况。
⊿ 【cut to】楼下巡捕忙碌。
⊿ 吴乾连忙将头缩回去，好奇地在室内东张西望，见到贺红衣的房门虚掩着，他一溜烟儿的钻入房间里面。
贺红衣：喂……你去哪？
二， 贺红衣公寓/卧室 夜 内
⊿ 贺红衣进屋，只见吴乾从桌子上取了蝴蝶酥，直接盘腿坐上了贺红衣的床上，在上面大快朵颐。
⊿ 贺红衣气得手发抖。
贺红衣：谁让你上我的床的……你再这么不讲规矩我就让你出去了！
⊿ 吴乾继续往嘴里塞，声音含含糊糊。
吴乾：别别别，街上都是巡捕，我现在出去就等于是送死。
贺红衣：知道你就老实点！新时代的青年要讲文明懂礼貌，没你这种无赖。
吴乾：看不出来，你这么个母夜叉，居然爱吃这些甜齁齁的糕点。
⊿ 贺红衣又羞又急。
贺红衣：这些……是我室友买来要吃的。
吴乾：你室友不是不在吗，买这么些糕点放在家里也不怕放坏了？还骗我。
⊿ 吴乾往床上一躺，十分享受。
吴乾：真软啊……
⊿ 贺红衣上前把吴乾拖下床。
贺红衣：给我下来！你不是说要去调查谁陷害你吗，怎么样，查出来了吗？
⊿ 吴乾舔舔手指。
吴乾：还没，我要查就肯定要回租界，可现在租界关卡极严，我试了几次都进不去。
贺红衣：那你千万要小心，一旦被抓了别说洗脱不了清白，估计连命也没了。
吴乾：我明白，所以我这几天过得心惊胆战，现在头上有片瓦总算好了点，这次谢谢红衣大
姐招待。你刚才说我睡哪儿来着？
三， 贺红衣公寓/客厅 夜 内
⊿ 贺红衣抱着一套被褥，带着吴乾来到客厅。
贺红衣：这是雨辰的房间，你不允许进去。你就睡地上，千万不许再给我乱碰乱摸，否则——
⊿ 吴乾接过被褥。
吴乾：是是是，我绝对不敢！
四， 贺红衣公寓/卧室 夜 内
⊿ 贺红衣怒气冲冲地上了床，翻来覆去。
贺红衣：把这个吴乾接过来，就是一个错误。唉，君子重诺，忍过这几天……
⊿ 贺红衣看了看床上的蝴蝶酥碎屑，气不打一处来。
⊿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 贺红衣开门。
贺红衣：吴乾——
⊿ 贺红衣双手抱着臂膀，恨恨瞪着吴乾。
贺红衣：你又想干嘛？
⊿ 吴乾唉声叹气。
吴乾：睡不着，找你说说话。
贺红衣：你不睡我要睡。况且，我也没什么可跟你聊。
⊿ 贺红衣转身要走。
吴乾：我想吴潇潇了。
⊿ 贺红衣停下脚步。
吴乾：她和老不死的，现在已经到苏州了吧。
贺红衣：你不担心他们？
吴乾：担心什么，吴法天看着满嘴不靠谱，逃命的事他最拿手。小时候有一次，他欠着人赌债，被赌场的人追着逃了大半个中国，最后还不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贺红衣：那你和潇潇怎么办？
吴乾：全靠卫乘风的阿奶和邻居们照顾，吃着百家饭，我和潇潇到也没病没灾。所以，他们就是我的亲人。
⊿ 吴乾叹了口气
吴乾：小时候被他们罩，现在，应该是我罩着他们才是，也不知道大家都过的怎么样。
贺红衣：你想做什么？
吴乾：我想偷偷溜回去。可新闸路那块，估计每天都有巡捕房的人守着，不太好混哪。
⊿ 贺红衣连忙打断吴乾。
贺红衣：知道混不进去就好。你好不容易逃出来，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吴乾：可我现在不是有你么。
⊿ 吴乾认真地看向贺红衣，贺红衣有些心动，她避开吴乾的视线。
贺红衣：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吴乾：不用你的本事，只需要……
⊿ 吴乾靠近贺红衣，在她耳边说道。
贺红衣：你要干什么？
吴乾：我牺牲一下色相，问你借套衣服，乔装打扮，肯定能成！
贺红衣：流氓，变态，你想都不要想！
吴乾：好大姐，好姐姐，红衣姐！
⊿ 贺红衣站起身，虚张声势，但是一丝慌张还是流露了出来。
贺红衣：我劝你还是别想了！这么荒唐的事，一旦被抓住，你脑袋不要了？况且，你以为你走了，人家日子就不过了？说不定早都把你忘了，天天过的好好的！我看你还是别自作多情。
⊿ 吴乾握紧拳头。
吴乾：谁敢不惦记着老子我，我更要回去教训教训他们了！
贺红衣：你……
吴乾：不帮我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 贺红衣看吴乾执拗，皱皱眉，决定不再和他硬抗，换了一副不情愿的语调道。
贺红衣：若你非要坚持，这样吧，我替你去新闸路看看，怎么样？
吴乾：你？
贺红衣：没错，我就好人做到底。过两天就走一趟，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也省的你再出什么事。
⊿ 贺红衣瞪着吴乾。
贺红衣：我就帮你这一次！
⊿ 贺红衣转身要回到房间，吴乾喜笑颜开，巴巴地追在后面絮叨。
吴乾：哎呦，红衣姐姐，真的是我的好姐姐。我和你说，你去了新闸路，先去白事店找卫乘风，问问他阿奶怎么样了，然后去中药店找董大锤！对了，我这两天有些便秘，你就用你的名义，帮我抓点车前子来……
⊿ 贺红衣又急又气。
贺红衣：我知道了，睡觉！
⊿ 贺红衣把吴乾的唠叨关在自己卧室门外。
五， 万国酒店 日 外
⊿ 一行车队，一共三辆车行驶至万国酒店门口。
⊿ 护卫周力从前座下来，打开中间一辆车的车门，莫新龙和小妾芳澜从里面前后走出。
⊿ 莫新龙看了一眼万国酒店，心生感慨。
莫新龙：还是大上海好啊，咱那边都是些破屋，跟人家一比，就是个茅房。以后我要能占了上海，我就要把这个楼买下来，改成我的茅房！
芳澜：大帅你光想着自己，那我呢？
莫新龙：你啊，这条街就都是你的了！
芳澜：还是大帅对我好！
⊿ 莫新龙放声大笑。
周力：大帅，这边请。
⊿ 三人进入酒店。
六， 万国酒店房间 日 内
⊿ 何致鸿正在酒店房间内等着。
⊿ 孙海站立旁边。
孙海：长官，莫新龙已到楼下。
何致鸿：恩，房间饮食都安排好了吧。
孙海：安排妥当，万国酒店最好的房间，专门从上海宾馆调来的厨子。
何致鸿：那就好。
孙海：不过这莫新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何致鸿：怎么了？
孙海：我本以为他会浩浩荡荡的上百人马随行，没想到就来了三辆车，总共四五个护卫。这个人胆子倒是很大，也不怕被人暗中算计了。
⊿ 何致鸿冷笑一声。
何致鸿：莫新龙这个人一向狂妄自大，自视甚高，这么做倒是很像他行事的风格。他人刚到上海，现在各方各派的人都想拉他入伙，他只带这么点人也是要告诉大家，他莫新龙的这扇门向所有人敞开。这就叫待价而沽，价高者得。。
孙海：啊？这人也太厉害了。
何致鸿：不厉害的人物，我们又何必在这里费劲。
⊿ 何致鸿起身。
何致鸿：走，咱们去会会他。
七， 贺红衣公寓 夜 内
⊿ 吴乾洗完澡出来看到雾气氤氲的镜子里，自己胸前的弹孔。
⊿ 吴乾一手撑在镜子上，细细打量伤口，陷入沉思。
吴乾：这伤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想弄死老子，没那么容易。到底是谁开枪打的我，又是谁搞死了热曼。被我找到，我要他好看！
八， 万国酒店套房 日 内
⊿ 周力推开房间大门，莫新龙和芳澜跟在后面，一副惊讶地表情。
周力：大帅，请。
⊿ 莫新龙和芳澜进入房间，环顾四周。
莫新龙：哎呀，真好啊，周力，以后大帅府就比着这个装啊，看你们给我盖得那都是什么玩意。
周力：没问题。
⊿ 莫新龙的视线集中在桌上摆放的西餐具中一个小小刀子上面，拿起来把玩。
莫新龙：嘿，你们说这小刀干啥用的？又不开锋，这能切得了什么？
何致鸿（VO）：那是抹黄油用的。
⊿ 莫新龙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孙海为何致鸿开门，何致鸿进来。
⊿ 何致鸿走到莫新龙面前主动伸手。
何致鸿：上海第二混成团团长，何致鸿。
⊿ 莫新龙与何致鸿握手。
莫新龙：何老弟，总是在信上看你的字，这回见着真人了！我一直想跟你说，你这个字写得啊，是真他娘好看！
何致鸿：莫大帅可真会开玩笑。
⊿ 何致鸿掏出一个首饰盒子。
何致鸿：听说夫人也来了上海，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芳澜：何先生太客气了！
⊿ 芳澜接过盒子打开，里面一个翠绿的镯子，芳澜把镯子带在手上。
芳澜：可真好看！多谢何先生了。
何先生：夫人不嫌弃就行。
莫新龙：站着做啥子嘛，坐！
⊿ 莫新龙坐到座位上，何致鸿也落座，莫新龙打了个响指，对周力。
莫新龙：去，让他们上几个菜。
何致鸿：不急，先聊正事。莫兄从四川赶到上海来，千里奔波啊。
莫新龙：何团长也知道我来做什么吧？
⊿ 周力挥手让侍者下去，何致鸿盯着正在把玩黄油刀的莫新龙。
何致鸿：莫兄文韬武略，留在川军，屈才了。
莫新龙：四川那个地方实在没什么意思，想带着芳澜出来散散心，顺便帮两万巴蜀子弟找个
好归宿。
⊿ 何致鸿眉头一挑，向莫新龙微笑。
何致鸿：莫兄的两万子弟，还有不少人在用前装枪吧？
莫新龙：张大帅倒是枪多炮多，没人给他使唤，还不是被上头压的死死的？
⊿ 何致鸿微笑渐渐消失，神色严肃起来。
何致鸿：五千支水连珠，正经的俄国货，再加四台法国产哈奇开斯。这是张大帅的见面礼。
⊿ 莫新龙把玩着黄油小刀，突然岔开话题。
莫新龙：你刚才说这是做啥子用的？
何致鸿：黄油，用这小刀轻轻一切，抹在面包里夹着吃。
莫新龙：刀太钝，怕是不好使噢。
何致鸿：刀钝了，就花钱找人磨一磨，就怕材料不行，一磨就坏。
⊿ 周力眼神凌厉，向前踏出一步，孙海亦向前，两人目光对峙，莫新龙挥手挡住，看着何致鸿露出微笑，何致鸿摆摆手示意孙海。
莫新龙：大帅的礼物，足见心意啦，我老莫满意的很，只是下面小的们，有枪使，没饭吃，不好安抚啊。
何致鸿：好说，张大帅早就打算给莫兄一个师的番号，外加一个守备团，薪饷按当年保定六镇的标准给足，这地盘么……莫兄，大帅很器重你，有枪有饷，搏一个前程并不难。
⊿ 莫新龙低头拿着黄油刀端详，轻笑一声。
莫新龙：聊了半天，饿了！
周力：上菜！
⊿ 何致鸿站起身来。
何致鸿：不叨扰了，公务在身，感谢莫兄招待，改日再登门拜访！
⊿ 莫新龙笑了笑。
莫新龙：随时来嘛，我都欢迎！
⊿ 【cut to】
⊿ 何致鸿转身离开，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喃喃自语。
何致鸿：老狐狸，这是要货比三家啊。
⊿ 【cut to】
⊿ 芳澜凑上来，抱住莫新龙。
芳澜：这什么人啊，敢这么跟我们家大帅说话。
莫新龙：跟你有什么关系，没事少插嘴。这两天我有重要的事要忙，明天起你就自己出去逛吧，要钱你就开口。
芳澜：可人家想跟大帅一起出去嘛。
莫新龙：听话，大上海好吃的好玩的有的是，少给我惹麻烦就行。
⊿ 芳澜比了一个十分不标准的敬礼。
芳澜：请大帅放心！
⊿ 莫新龙哈哈大笑。
九， 裁缝铺 日 内
⊿ 芳澜穿着旗袍花枝招展地从换衣间走出，摆了个 POSE。
⊿ 掌柜和小红还有周力在一旁看着芳澜搔首弄姿。
芳澜：怎么样？还合身不？
⊿ 芳澜原地转了个圈，显示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
⊿ 掌柜竖起一个大拇指。
掌柜：少奶奶，就您这身材，啧啧……您是不唱戏，要是您唱戏啊，哪儿还有那些什么露兰
春，小香红的份啊，全给您这身段给盖过去了。
小红：怎么说话的，拿我家少奶奶跟戏子比！
掌柜：口拙了口拙了，少奶奶您恕罪。
⊿ 芳澜笑逐颜开。
芳澜：这件旗袍同样的花式给我来五件！
掌柜：少奶奶出手就是大气！我这里还有一些好东西想着孝敬您的。
⊿ 卢记掌柜从柜台下取出一排化妆品，有口红有香水。
掌柜：这是法兰西的香水和美利坚密丝佛陀牌的口红，说句不要脸的大话，这两样东西是您在这上海滩别的地方见都见不着的尖货。
⊿ 芳澜拿着香水，打开瓶塞，往自己身上喷了喷。
芳澜：这得多少钱？
⊿ 卢记掌柜伸了个“三”的手势。
掌柜：不多，不多，也就三十块大洋……
芳澜：我都要了，有多少要多少。东西送到万国酒店，就说是莫大帅要的，自然有人给你钱的，快点包起来！
⊿ 身着长衫的贺青舟走进裁缝铺，芳澜看到贺青舟眼睛直了。
⊿ 贺青舟径直走向掌柜，从袖中掏出一张单据交给掌柜。
贺青舟：劳烦掌柜取一下衣服。
⊿ 掌柜随手将单据放在柜台上。
掌柜：我这儿正招呼贵客呢，您先等等。
芳澜：我不着急不着急，你先给他取衣服。
⊿ 掌柜点头哈腰，转身去柜台后取来戏服递给贺青舟。
⊿ 芳澜偷偷观察贺青舟。
掌柜：该补的地方都补好了，破的绣花也重新织了图样，您看。
⊿ 贺青舟拿出戏服细细看了一番露出满意微笑。
贺青舟：掌柜手艺果然名不虚传，多谢了。
⊿ 贺青舟包起衣服离开，芳澜情不自禁跟上被小红拽了回来。
小红：少奶奶哪儿去？
⊿ 掌柜盯着贺青舟的背影嘀咕道。
掌柜：衣服都破成内个样子了还要补，臭穷酸唱戏的。
⊿ 芳澜回过神向掌柜问道。
芳澜：唱戏的……掌柜，刚才那人叫什么？在哪儿搭台子？
掌柜：嗨，好像是一流窜班子，叫什么……万重山的班主吧，就在前面的红府戏院摆场子，名气挺响，就是挣了不少钱连件新戏服都不舍得换。
⊿ 芳澜听罢就走。
芳澜：掌柜，下次有好东西记着点我！
掌柜：一定，一定。多谢少奶奶照顾生意！
小红：少奶奶，你等等我啊。
⊿ 小红连忙跟上芳澜。
十， 红府戏院门口 昏 外
⊿ 门口十几个人正在乌乌泱泱地买票。
⊿ 一名小厮站出来。
小厮：不好意思啊！今回坐满了！诸位明天再来吧！
⊿ 人群爆发出一阵唉声叹气，纷纷转身离开。
⊿ 芳澜，小红跟周力三人刚好赶到。
芳澜：诶？怎么人都走了？小红，你去问问。
⊿ 小红走到小厮面前。
小红：哎，你们的戏票在哪儿买？
⊿ 小厮听到小红说话语气，有些不耐烦。
小厮：卖完了卖完了！想看万重山贺老板的戏得提前，你们明天再来吧。
⊿ 小红白了一眼，回到芳澜身边。
小红：少奶奶，今天不巧，刚听那小厮说戏票都卖完了，您要想看得等明天。
芳澜：那不行，我打小就喜欢听戏，今天来都来了就一定要见识见识，走，咱们又不是没钱，想买张票还不容易。
⊿ 芳澜走到小厮身边，就要径直进门，被小厮拦下。
小厮：哎哎哎！三位，对不起今天满座了，等明天再来吧。
芳澜：小红，掏钱。
⊿ 小红拿出十个银元。
芳澜：现在有座了吗？
小厮：这位奶奶您误会了，我不是故意不让您进。里面都坐满了，总不能让您在里面站着听吧？
芳澜：让他们出来一个不就行了？
小厮：那我们这戏院往后可就坏了名声了。不行不行！
⊿ 周力上前推开小厮。
周力：我们是莫大帅的人，不让我们进去，你们担得了这个责任吗？
小厮：您是谁的人也没有把人轰出去的道理啊。
⊿ 一身青色长衫的贺青舟从里面走出来。
贺青舟：发生什么事了？从里面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
小厮：贺老板，跟我没关系，是他们非要进，我说满座了他们不听！
⊿ 贺青舟识出芳澜，微微一笑。
贺青舟：哦，是您啊。今天真的不好意思，里面实在没有空座。等明天您来，我提前帮您预备好座位，您看成么？
⊿ 芳澜见贺青舟长得帅，立刻放缓和了些。
芳澜：你是……
贺青舟：在下万重山戏班的老板，贺青舟。
芳澜：你看是这样，我们是大老远从四川过来的，贺老板能赏个脸吗？
贺青舟：是这样……
⊿ 贺青舟犹豫了一下，看向小厮。
贺青舟：麻烦您把我留的那张桌子空出来给他们吧。
小厮：您不是说今天有个朋友要来么？
贺青舟：没关系，我给他加个座就行了，毕竟人家远道而来，就这么赶人家走，确实有违待客之道。
小厮：那……好吧。三位，里面请吧。
芳澜：多谢贺老板。
贺青舟：您客气。
⊿ 芳澜跟在小红和周力后面走进戏院，芳澜回头冲贺青舟笑了笑，贺青舟也报以礼貌地笑容。
十一， 红府戏院 夜 内
⊿ 戏台上，贺青舟的《穆桂英挂帅》正唱到高潮处。
贺青舟：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于他人！ 番王小丑何足论，一剑能当百万兵。我不挂帅谁挂帅， 我不领兵谁领兵。叫侍儿快与我把戎装端整，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
⊿ 钱白铁走进戏院，小厮抱歉地将他引向第一排前新加的座。
小厮：有点突发情况，我们老板特意交待一定要给您加座，您就先将就一场吧。
钱白铁：不打紧，坐哪儿都是看，劳贺老板费心了。
⊿ 贺青舟刚刚唱罢，台下的观众听得如痴如醉，居然有了片刻停顿，继而响起如潮般的掌声，整个戏院像炸了锅一样。
⊿ 钱白铁值此空隙，落座第一排新加的临时位，看着台上贺青舟笑容欣慰。
⊿ 这时，钱白铁注意到本是自己位置上的芳澜，微微皱眉。
⊿ 芳澜的手掌都拍红了，一副被迷得五迷三道的样子。
芳澜：这才是真正的角儿啊！你说是不是小红？
⊿ 身旁的小红看着芳澜陶醉的样子，露出一丝疑虑的神情。
十二， 红府戏院后台 夜 内
⊿ 红府戏院后台，演员们都忙着对着镜子卸妆，贺青舟也在其中。
⊿ 芳澜和小红硬要闯后台，被高九郎的拦住。
高九郎：干什么的？
芳澜：我找贺青舟。
高九郎：去，去，去，都什么毛病，追角儿追到后台来了，你知道不知道，后台不让进生人。
芳澜：不让我进，我偏要进！
⊿ 芳澜不顾管事的拦阻，兀自闯了进去，小红被拦在外面。
⊿ 芳澜走到贺青舟旁边，管事的也跟过来了。
高九郎：贺先生，这姑娘非要见你，我拦都拦不住。
⊿ 贺青舟面不改色，接着卸妆。
贺青舟：你先下去吧。
高九郎：可是……
贺青舟：没关系，我来处理。
高九郎：是！
⊿ 高九郎离开。
贺青舟：姑娘咱们又见面了，找我有事吗？
芳澜：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说，贺老板你唱的可太好了！
⊿ 芳澜说罢就往贺青舟身上扑，贺青舟连忙起身闪开，脸上却保持着标志性地笑容。
贺青舟：多谢姑娘捧场。
⊿ 芳澜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绣花荷包，将里面的几十块大洋，一股脑倒在桌子上，银元在桌子上打转。
芳澜：来，这是给你的！
贺青舟：对不住了，姑娘，这钱我不能要。您要是觉得贺某唱的还算入耳，您多来捧场就是了。
芳澜：那不行！我不给你钱怎么算捧你呢！
贺青舟：姑娘，这不是钱的问题。要是传出去了，对您对我都不是件好事。
芳澜：我喜欢你，给你钱，怎么就不是好事了！
贺青舟：姑娘您误会了……
芳澜：行了行了，没关系，你现在不收，早晚会收的。我明天还会来的！
⊿ 贺青舟将桌上的钱收拾好放进荷包，硬塞给芳澜。
贺青舟：你明天来，这钱我还是不能要，小姐收好。
⊿ 贺青舟微笑看着芳澜，芳澜也松了口。
芳澜：行，送钱太俗了，我听贺老板的，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贺青舟：您慢走。
⊿ 芳澜转身离去，正好与钱白铁同样侧身进来。
⊿ 钱白铁看着芳澜欢喜离去的背影略有警惕。
⊿ 钱白铁转头又是笑脸对着贺青舟拱手道。
钱白铁：贺老板今天唱的妙啊。
⊿ 贺青舟连忙起身，一脸笑意。
贺青舟：季先生，您今天果真来了。
钱白铁：答应过的事，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方才的姑娘也是票友？
贺青舟：我正要为这事向季先生道歉呢。本来今天在正座给您留了位置，可临演前碰见这姑娘，说是从四川来的，态度恳恳切切，我想来您也能体恤，就将位置转予了她，实在抱歉。
⊿ 钱白铁抬抬手。
钱白铁：不当紧，巴蜀的姑娘着实泼辣，爱听贺老板的青衣也是难得。
贺青舟：季先生大度。
⊿ 钱白铁微微一笑。
钱白铁：我在燕西楼包了一个包厢，不知道贺老板可否赏光，我有几段戏还想请贺老板指教一番。
贺青舟：以季先生的造诣，青舟不敢指教，只能说是相互切磋。您在外面等我一下，我换了衣服，马上就来。
钱白铁：好，我等你。
十三， 万国酒店套房（或餐厅） 夜 内
⊿ 莫新龙推门进来，见芳澜正举着幅海报傻笑。
莫新龙：看什么呢，瞧把我们夫人乐的。
⊿ 说着凑过去搂着芳澜，跟她一起欣赏海报（同 23 场海报），见海报上是贺青舟青衣扮相，莫新龙不禁皱眉。
莫新龙：嗬，怎么还听开戏了，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吗。
⊿ 芳澜撒娇似的用肩膀顶了莫新龙一下。
芳澜：你知道什么呀，人家上海班子可专业了，唱的特别好。
⊿ 莫新龙盯着海报，有些警惕，随后笑意盈盈搂紧芳澜。
莫新龙：管他是什么，只要让我的宝贝儿高兴，那就是好的！看来周力今儿的行程安排得很称你心啊，那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得了！
⊿ 说着看向周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好芳澜。
⊿ 周力立刻意会。
周力：是。
十四， 酒楼包房 夜 内
⊿ 贺青舟和钱白铁面对而坐。
⊿ 钱白铁将一把古琴放在桌上。
⊿ 贺青舟把玩了一下古琴，惊讶。
贺青舟：季先生这是干什么。
钱白铁：好人配好琴，贺老板，试试。
⊿ 贺青舟拿起琴演奏了几下，爱不释手。
贺青舟：好东西就是不一样，我已经许久没有摸过这么好的琴了。
钱白铁：这琴，以后就是你的了。
⊿ 贺青舟惊讶。
贺青舟：这可使不得……
⊿ 钱白铁阻止了他。
钱白铁：我身边没一个人会弹，这琴放着也是浪费，不如送给贺老板。
⊿ 贺青舟将琴推还钱白铁。
贺青舟：说来不怕季先生笑话，我之前那把琴确为赝品，音色用料都不及季先生这把万分之一，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实在受之不起。
钱白铁：贺老板要是再跟我谈什么贵重不贵重就俗了，世间能配得上贺老板的东西太少，“绿绮”正是因为被长卿所识，才有凤求凰这样的名曲传世。
⊿ 贺青舟起身拜过钱白铁，钱白铁连忙扶住。
钱白铁：不必行此大礼。
贺青舟：青舟感动于季先生所言，感激于您所识，倾心宝琴青舟难以掩饰，但我无以为报，故而万万不能收。
钱白铁：若你如此在意这个，我也有一愚见……日后你时常弹与我听，既上仿伯牙子期之古，下令遂你我二人之愿，这样不知贺老板意下如何？
⊿ 贺青舟犹豫开口道。
贺青舟：青舟还有一事想请教季先生。
钱白铁：贺老板慢慢说。
贺青舟：季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以青舟的地位身份与您论琴怕是不成体统。
⊿ 钱白铁微笑。
钱白铁：你我以戏相聚，以琴会友，当然是知音了，你不必有任何顾虑，收下吧。
⊿ 贺青舟望了望琴，又看着钱白铁真诚眼神点点头道。
贺青舟：好，那就谢谢季先生了。
⊿ 钱白铁倒上了两杯酒，拿起酒杯，坐到了贺青舟身边。
⊿ 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十五， 贺红衣公寓 夜 内
⊿ 贺红衣换了一身正装，走出卧室。
⊿ 躺在沙发上，胡乱翻着报纸的吴乾顿时眼睛直了。
吴乾：去趟新闸路，至于穿成这样吗大姐？
⊿ 贺红衣搪塞过去
贺红衣：剧院今晚临时有活动，我去帮个忙。你别急，明天我就去新闸路。
⊿ 吴乾站起来打量着贺红衣的衣服和帽子。
吴乾：别误会，我这可不是催你。
⊿ 吴乾欲帮贺红衣整理衣冠，贺红衣侧身躲开，吴乾按住贺红衣肩膀。
吴乾：别动，穿这样不适合你，看，帽子都戴歪了。
⊿ 贺红衣近距离看着吴乾，有一丝心动又有一丝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
贺红衣：你不认得几个大字，看什么报纸啊，看得懂吗？
吴乾：看照片总可以吧，这个男的好像挺威风的。
⊿ 贺红衣瞥了眼报纸，上面是莫新龙。
贺红衣：这是大魔头莫新龙。
吴乾：大魔头……厉害啊！他是干嘛的？
贺红衣：他不是什么好人。
⊿ 贺红衣转移话题。
贺红衣：我走了。你想吃蝴蝶酥可以，千万别在床上吃，再被我发现，看我不弄死你。
吴乾：哟，这可吓死我了。
⊿ 贺红衣出门。
吴乾：路上小心，早点回家。
⊿ 贺红衣一怔，没有回答。
十六， 万国酒店门口 夜 外
⊿ 贺红衣和桑介桥走到万国酒店门口，贺红衣想要往里面走被桑介桥拦住。
桑介桥：你先别急着进去，我有两句话要嘱咐你。
贺红衣：老师，您说。
桑介桥：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对莫新龙所作所为耿耿于怀，但是待会进去以后，不管他莫新龙说什么，你都不要和他计较，切莫耽误了大事。
贺红衣：我明白孰轻孰重，老师，您就放心吧。
⊿ 桑介桥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一共踏入万国酒店。
十七， 万国酒店房间 夜 内
⊿ 桑介桥和贺红衣坐在桌子一角，另外一边坐着莫新龙和芳澜，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周力在桌边立正，目不斜视。
⊿ 芳澜坐在莫新龙大腿上。
⊿ 莫新龙夹起餐盘里面的一片肉往芳澜嘴里塞，芳澜躲闪不肯吃，耍了几个回合花枪之后，又一口咬住。
⊿ 贺红衣看到眼前的一切紧皱眉头。
⊿ 桑介桥咳嗽一声。
⊿ 莫新龙搂住芳澜香了一口。
莫新龙：你们别光看着我俩，吃啊。
桑介桥：大帅，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莫新龙：那你们是？
桑介桥：我们是为革命而来。
莫新龙：别他妈跟我说这些说不着的，他孙大炮唬得住别人，可唬不住我。
桑介桥：当年武昌首义，大帅你也是在贵州响应过革命的，现如今国家动荡，必然要有人站出来扫清奸佞，仗剑维护我中华民国之国法。
莫新龙：国法？就那本什么狗不理的《中国民国临时约法》？桑先生，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没钱没枪，靠什么捍卫你的国法？靠你们那个，革命精神么？
⊿ 桑介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贺红衣刚要开口，莫新龙却继续说道。
莫新龙：我当年确实响应过革命，也听说你们的三民主义，说真的，听不明白，也不关心。
你要我持剑护法，可总得给我把剑吧？
桑介桥：我们……需要真正的革命义士。
莫新龙：就是没有好处呗？
⊿ 贺红衣终于按捺不住，忘记了桑介桥的告诫，忍不住站起来怒斥莫新龙。
贺红衣：张口好处，闭口好处，你也算革命者？
桑介桥：红衣，你别说了，快坐下。
⊿ 贺红衣不再言语，而莫新龙却微笑起来。
莫新龙：让她说嘛，我不在意。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本来就不是啥子革命者，我眼里没有主义，只有生意。这次我来上海，也见到几个好朋友，河北的，关外的，淮上的。要是桑先生没想好，可以先回去考虑几天，我又不着急走。要是孙先生在广东过的拮据，我还可以引荐几个好朋友给他，如何？
⊿ 桑介桥拱了拱手。
桑介桥：那……我改日再来与大帅一晤，大帅的打算，我会回去报告给上面的。
莫新龙：那我就不送了。
桑介桥：告辞。
⊿ 桑介桥拽着贺红衣离开。
⊿ 两人刚刚一走，莫新龙就一把抱住芳澜亲。
芳澜：哎呀，我就听不得你们这些国家大事，成天刀啊剑的，吓死个人。
莫新龙：这些事也跟你没关系，你只要本本分分当好我莫某人的姨太太就好。
芳澜：刚刚有外人在，我没好意思问你。
⊿ 芳澜凑近莫新龙。
芳澜：我刚刚擦了法兰西的香水，怎么样，香不香？
莫新龙：香！真香！我的小乖乖，我的心头肉，你怎么这么可人疼呢。
⊿ 莫新龙搂住芳澜亲了一口。
莫新龙：芳澜你先回房去吧，我处理完公务就去找你。
芳澜：那你快点。
⊿ 芳澜冲着莫新龙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转身离去往里屋走。
莫新龙：周力你过来。
周力：大帅。
莫新龙：明天继续跟着夫人，听的什么戏，见的什么人，一个都别给我漏了。
17A 酒店大堂 夜 内
⊿ 桑介桥和贺红衣快步走出大堂，贺红衣停下脚步。
贺红衣：我不舒服，先回家了。
桑介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红衣：我不回去！
⊿ 桑介桥压低声音。
桑介桥：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
贺红衣：您亲耳听见姓莫的说了些什么，还帮他报告上级？
⊿ 贺红衣声音有些大，桑介桥立刻警惕起来，一把拉过贺红衣。
桑介桥：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 桑介桥顿了顿，看看周围。
桑介桥这种情形对于你我来说，绝不是最后一次，你要保持冷静，成熟的面对问题。
⊿ 贺红衣打断。
贺红衣：对不起，我只知道，我们的新世界，不是要饭要出来的！
⊿ 贺红衣转身快步离去。
十八， 贺红衣公寓 夜 内
⊿ 门打开，贺红衣气呼呼地回家，把帽子和外套一扯，扔在椅子上。
⊿ 吴乾嘲笑道。
吴乾：谁能把贺大姐你气成这样？
贺红衣：和你没关系。
⊿ 话音刚落，贺红衣抬头发现吴乾赤裸着上身，衣柜门大开，吴乾抖落出一件男装。
⊿ 贺红衣一惊，连忙上前抢夺男装，吴乾抓着衣服没松手。
贺红衣：你有没有礼貌？干嘛随便翻别人的东西！
吴乾：我衣服都臭了，你闻——
⊿ 吴乾拎着脏衣服伸向贺红衣，贺红衣推开。
吴乾：不过你这儿怎么有男人的衣服啊，该不会是相好落下的吧。
贺红衣：你不要乱说话，这是戏服！我排戏用的！
⊿ 吴乾抢过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吴乾：那就借我穿穿，你看，大小正正好。
⊿ 吴乾抖了抖衣服神情得意，贺红衣拽起吴乾衣领。
贺红衣：给我脱下来，你把我衣服都穿脏了！
吴乾：哪儿那么多臭讲究，想看我脱衣服就直说，来来来，满足你！
⊿ 吴乾边说边结衣扣，贺红衣脸一红，气的背过身去。
贺红衣：下流！把衣服穿好！
⊿ 吴乾坏笑，重新系好扣子。
吴乾：以后咱们也算是穿过同一件衣服的朋友了，这，这用古词儿说叫什么来着？
⊿ 贺红衣情不自禁接出来。
贺红衣：同袍之情。
⊿ 贺红衣自知嘴快失言，气闷。
吴乾：对喽！
十九， 棚户区外 日 外
⊿ 李鹿带着一队巡捕来到棚户区外，李鹿手一挥。
余徳义：给我把整个棚户区封了，谁敢抵抗直接上铐子。
巡捕：那要是卫乘风……
⊿ 余德义打断道。
余德义：上头说了，不用顾及身份，一样抓！
⊿ 巡捕们立正敬礼。
巡捕们：是！
二十， 白事店 日 外
⊿ 卫乘风正在给卫奶奶喂饭。
卫乘风：张嘴。
⊿ 卫奶奶面无表情地张开嘴，卫乘风把饭喂进去。
卫乘风：嚼吧！
⊿ 卫奶奶默默地吃着。
⊿ 外面突然传来纷乱地脚步声，以及李鹿的声音。
李鹿（VO）：全都给我贴上封条，一个都不许开！听明白了吗！
巡捕众（VO）：明白！
⊿ 卫乘风连忙放下碗。
卫乘风：阿奶您自己吃着，我出去看看。
⊿ 卫奶奶没看卫乘风，自顾自地嚼着嘴里的饭。
二十一， 棚户区外 日 外
⊿ 卫乘风看着李鹿带人封店，街坊们纷纷反抗推搡但无效。
⊿ 董大锤妈看到卫乘风，上前道。
董大锤妈：乘风？这是怎么回事？店都封了，我们以后怎么吃饭啊？
卫乘风：我……我不知道啊。
董大锤妈：你不是巡捕房的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 李鹿看到卫乘风，得意地过来。
李鹿：哟，这不是乘风兄弟吗？
卫乘风：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李鹿：哎哟，还不是因为你那好兄弟啊。吴乾潜逃多日，我们怀疑他就藏身在棚户区，从今天开始，一日三查，只要一日没找到吴乾，你们一日就不许开店！
卫乘风：你——吴乾的事，和邻居们都没关系——
李鹿：跟他们没关系，那就是跟你有关系咯？
卫乘风：跟我……跟我也没关系。
李鹿：卫乘风，我那是在执行巡捕房的命令，你只要是巡捕房的一员，就要服从命令。要是觉得不服，你就说服巡长，让他把命令撤了，要么你就退出巡捕房！
二十二， 余徳义办公室 日 内
⊿ 卫乘风愤怒推开余徳义的办公室门。
卫乘风：巡长！李鹿去封新闸路的店，这样弄大家伙就没法过日子了。您不管一管吗？
余徳义：卫乘风，身为巡捕你应该知道，包庇杀人犯，你也是要担责任的。
卫乘风：我是真的不知道。
余徳义：我相信你，不过我不相信你的朋友们。你回去转告他们，想要开店很简单，拿吴乾的消息来换。
卫乘风：可不让他们开店，他们就一点营生都没有了，以后怎么吃饭啊！
余徳义：卫乘风！你要是想继续当巡捕，就必须要记住四个字，法不容情！吴乾是你兄弟，就算他没杀人，那也是要经过审讯才能定论的，不是你说没杀就没杀，不然要我们巡捕房做什么？要法律做什么？你们自己做主好了！我余徳义，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吴乾杀没杀人，要靠事实，靠法律来做主，明白吗？
⊿ 卫乘风沉默半响。
卫乘风：属下明白。
⊿ 余徳义笑了笑。
余徳义：那就好，回去吧。对了，如果有吴乾的消息，随时来告诉我。
卫乘风：是。
二十三， 巡捕房门口 日 外
⊿ 卫乘风恍恍惚惚地从巡捕房走出来，阴云密布，看不到太阳。
⊿ 卫乘风眼神迷茫，一步一步，缓慢地离开巡捕房。
二十四， 红府戏院外 日 外
⊿ 贺青舟在往戏园门口墙壁上刷刚刚绘制完成的海报，海报上写着“贺青舟，桑园会，本月五日开锣”。
⊿ 小梨花在一旁撒传单，一边看着贺青舟刷海报。
小梨花：贺先生，咱们都这么红火了，还用得着搞这些宣传吗？只要你开嗓的消息传出去，一炷香的功夫，买票的都能从咱们这条街排到英大马路去。
贺青舟：瞎说，我不过是一个唱戏的而已。
小梨花：真不是奉承你，你是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火。话说回来，你刷这些海报到底是干嘛呢？
贺青舟：我需要宣传，很大的宣传。我们以前在小城市随便唱唱就算了，好不容易来了这十里洋场的大上海，我就要好好把我贺青舟的名字打出去，让全上海滩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唱戏的青衣叫贺青舟。这样我妹妹有一天不管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我现在的情况，都可以随时找到我。
小梨花：就是你以前一直提的那个走失多年的妹妹吗？
贺青舟：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身在何处，过得怎么样。
小梨花：贺先生，你放心吧，有志者事竟成，你这么想找到你妹妹，相信上天也会帮助你的。
贺青舟：希望如此吧。
小梨花：那我也卖卖力气！
⊿ 雨辰一边看着一本英文书，一边走过小梨花面前。小梨花上前塞给雨辰广告，雨辰正看书看得入迷，看也不看直接塞进包里。
二十五， 澡堂 日 内
⊿ 私人会所空无一人，钱白铁和莫新龙面前放着咖啡和茶，莫新龙端起茶水。
莫新龙：钱兄这金骏眉实在是好，我就是喝不惯洋鬼子们的咖啡，一股酸味。
⊿ 钱白铁端起咖啡杯。
钱白铁：各有各的好。
莫新龙：说到底，还是钱兄有闲情逸致，我也多想像你这样，有钱又有闲，可自打到了上海，这双腿就没停过，全上海都让我踏遍了。
钱白铁：那正好莫兄在我这里歇歇脚。
莫新龙：停不下来，总得为底下儿郎们讨口饭吃。
钱白铁：儿郎们爱吃什么？
莫新龙：鱼，大黄鱼。
钱白铁：胃口倒是好。
莫新龙：整日练兵辛苦，胃口不好怎么上阵杀敌？要我说还是北边的会养兵，俄国的莫辛纳甘，法国的哈奇开斯，把兵喂的那叫一个兵强马壮。
钱白铁：莫兄又何必羡慕那些？
莫新龙：羡慕？我才不羡慕。我只是笑上海的朋友说得比眼前戏子唱的都好听，这南方人倒是养兵差点，可许出泼天大的名头真是吓人。我要是投了孙大炮，怕不是明天就轮到我做总统了。
⊿ 钱白铁神色不愉，干脆闭上眼睛打着节拍。
钱白铁：五十条大黄鱼，四千杆日本三八式步枪，喂得饱莫兄的子弟兵吗？
莫新龙：只能半饱。
钱白铁：莫兄，饭不能胡吃，话不能乱说。
莫新龙：不怕，钱兄只管替我说项，若是钱兄拿不出来，自然有人拿得出来。我今晚还要见
别的朋友，先告辞了。
钱白铁：莫大帅慢走。
⊿ 莫新龙放下茶起身，站在一旁的周力立刻给莫新龙递上手帕擦嘴。莫新龙露出鄙夷地神色，转身离开。
二十六， 澡堂门口 日 内
⊿ 等莫新龙离开，陆横上前。
陆横：先生，我们是否需要把莫新龙的条件上报？
钱白铁：不用，眼下他莫新龙初到上海，各方势力发出邀约，正是漫天要价的时候。
陆横：那我再去探一探他的底线。
钱白铁：静观他作戏就好。这一出戏唱下来，没几个金主能捧得起来。等到曲终人散，才是
我们出手的时机。
⊿ 钱白铁说罢起身。
钱白铁：来之前吩咐你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陆横：您放心，已经办好了。对了，夫人说今天做了饭，让您回去吃。
钱白铁：不了，你回去跟夫人说下，今天我还有事，让她不用等我了。
陆横：是。
租界少年 第十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