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陈宇的身世一直瞒着周雪一家人,但是纸包不住火,当他无法再给周家人拿钱的时候,他们就会去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知道陈宇不是我的亲儿子,许家的钱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时候,周雪就变了。
周雪找了新的男朋友,有钱的,肯为她花钱的。
但是,陈宇还住在周雪家里,所以新恋情被搅黄了。
周雪回家就和他动起手,一开始陈宇还忍着,见周雪没完没了,才开始还手。
周长生看到女儿被打,捞起刀就过去加入混战。
陈宇为了自保,将周长生从窗户推了下去,当场死亡。
他又捡起刀将周雪砍成了重伤,至今还在重症监护室。
陈宇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并且承认最后拿到砍周雪是为了泄愤,并非自保。
我想了很久,还是将刘红梅的电话告诉了警察,我和陈宇已经没关系了,他的家属只有刘红梅。
陈青海的判决下来了,判了五年,不算长。
法庭外,陈青海的母亲像是老了十岁,佝偻着腰,眼神浑浊。
听说,陈青海的父亲已经病倒了,但是也没钱治,只能这么熬着。
陈青海进监狱后,我去探视,毕竟有个小秘密憋在我心里好久了。
14.
我去时,陈青海迫不及待地问陈宇怎么样了?
我将律师给我分析的全部告诉他,可能死刑,最轻也是无期。
陈青海颓废地坐在凳子上,目光涣散。
“我今天来是有另一件事情告诉你的。”
他抬眼看我。
我继续说道:“之前跟你在一起的赵秋有性病,已经住院治疗了。”
陈青海扑通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艰难地爬起来:“你说什么?性病?”
我点点头:“是的,我去医院的时候碰到她了。”
陈青海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随时会厥过去似的。
我赶紧安慰他:“你也别太担心,医生说,这个病的传播率只有百分之九十八,不是百分百的。”
他整个人都软了,探视被迫结束。
我摇摇头,失望的走出了监狱。
回去的路上,经过我的大学,那家酸辣粉店还在,那也是我第一次遇到陈青海的时候。
每次回忆起来,我都忍不住称赞他的演技。
当初,他眼中的清澈让我至今都记得。
那段时间,我父亲刚去世,他一直陪着我,用一种很笨拙地方式安慰我。
可就是这种笨拙,让我觉得他是独一无二的,和我之前接触的那些男生都不一样。
我喜欢上了他,他家境不好我也不在乎,只要他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好了,并且我坚信他是个好人,是个爱我的好人。
我回头看了眼学校,如果不是遇到陈青海,我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呢?
一阵电话声将我拉回了现实,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是刘红梅。
她约我见一面,被我拒绝了,我和她没有再见面的必要,我也不想看见她。
之后,她又痛哭起来,求我救救陈宇。
“当初为什么要把周雪介绍给陈宇?为什么要撮合他们在一起?你只是为了气我,让我过得不如意,就可以用儿子的一生去赌,现在才知道哭,晚了。”
刘红梅嚎啕大哭:“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以为他们只是玩玩的,对不起。”
我低声叹气:“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没有任何损失,现在是你儿子要因为你的愚蠢而送命。”
“求你救救他,周雪昨天死在了医院里,律师说周雪如果死了,小宇就会一定被判死刑的。”
我心里突然一阵酸涩,二十年的心血,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终结。
“没人能得了救他了。”
我挂了电话,好一会儿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三个月后,陈宇的判决下来了,死刑。
15.
我没有去看他,一直都没有。
倒是陈青海在监狱里病倒了,他身上的皮肤开始有了小面积的红肿溃烂。。
被紧急送去医院后,发现和赵秋得了同一种性病。
医生说,这种病目前没有任何治疗的办法,只能尽力拖延时间。
陈青海父母将老家的房子和地都卖了,给儿子治病,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老两口说着说着,又提起了我,懊悔道:“要是当初对小然好一点,现在就算她恨青海,但肯定也会给我们借点儿钱的。”
别说,这俩老人家人品不怎么样,看人倒是挺准的。
一个月后,陈青海的父亲去世了。
丧事办的很简单,也没什么人去,将骨灰送回老家,草草掩埋了。
陈青海的病更重了,赵秋一周前死了,我让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陈青海,他当即吓晕了过去。
他这么自私的人,最怕死了。
半年后,陈宇被执行了死刑。
时间差不多了,我让司机将我送去了医院,看望陈青海。
一走进病房,一股恶臭冲进了我的鼻腔口腔,我差点吐出来。
陈青海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伸着手想拉我。
但他的手上,前世斑斑点点的脓包,看上去既恶心又渗人。
我没有过去,站在门口和他说话。
“老婆,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听的直皱眉,怎么一个个的都把我当成了救世主了。
当初,我连自己都救不了,现在又能救谁呢?
我摇摇头:“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你母亲前几天死了,是出车祸死的,你也没什么亲人,所以如今只能由我来通知你了。”
他喉咙里发出像被一团海绵塞住的嘶喊声。
等他安静下来我才继续说:“肇事司机赔偿了三十万,所以你的治疗费有了。”
陈青海母亲故意这样做的,就是为了给儿子换取治疗费用。
“你知道自己连累了多少人吗?”我淡淡地说道:“当初你没有阻止周雪和陈宇的交往还和刘红梅一起瞒着我,结果陈宇杀了人,昨天,他被执行了死刑。”
陈青海想要大哭,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半晌后已经受伤的喉咙才爆发出一声嘶鸣。
他的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水流到枕头上,手上的绷带也因为用力而渗出血来。
看着他这么痛苦,作为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前妻,我实在不忍心,只好包里掏出之前的DNA报告,忍着恶臭走到他面前。
“别哭了,你看。”
他眨眨眼,努力地看着上面的字,随后转头,双眼通红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耐心地跟他解释:“别伤心了,陈宇其实不是你的儿子,你不能生育的。”
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怔愣住,片刻后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的,刘红梅说小宇就是我的儿子。”
我无奈地问他:“你觉得是刘红梅的话可信,还是科学可信?”
他又痛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骂刘红梅。
我赶紧跑了,再多待一秒我就要吐出来了。
陈青海坚持了一年才死,尸体也没有人收敛,草草地火化了。
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之后,我将重心从工作上移开,旅旅游,和朋友聚一聚,日子过轻松了不少。
这天,我刚旅游回来,司机高铁站接我。
经常走的那条路发生了交通事故,只好绕路走,经过一个治安相对混乱的地方。
我看着窗外,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闯进了我的视线。
刘红梅坐在马路边上,这么热的天,她竟然穿着棉袄,底下又穿的是短裤和拖鞋,头发又脏又乱,脸上也黑黑的。
我让司机开得慢了一些,刘红梅这时候抬头看我,她不认识我了,嘿嘿嘿的傻笑。
我这才明白,她已经疯了。
我从包里找出一百块钱,扔到她脚边。
她呆呆地看着,随后捡起来,拿在手里端详着,连钱也不认识了。
我还没来及说话,突然从角落里冲出几个乞丐,将刘红梅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抢走了她手里的钱。
“许总……”
我看了刘红梅一眼:“走吧。”
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晚上我睡的很早,一夜无梦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喜鹊飞到我窗口叫了几声又飞走。
到了公司我才知道,新的项目通过了,我的公司可以上市了。
看吧,远离了这些伥鬼,我的好运就来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