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冰眼神透亮、清澈,面部表情沉静,仿佛刚才在小木屋里那个疯狂啃噬她的人是他的孪生兄弟。
她领会了季承冰的心思,捏着冯思铎递过来的碟子边缘,轻轻推了一下,随口胡扯说:
“谢谢,我不吃红色的东西。”
冯思铎挑了下眉毛,满心怀疑的把碟子放回餐桌上。
经南楠一提醒,他也发现这朵卷成玫瑰花样的火腿颜色过于鲜红,顿时没了吃下去的兴致。
看他有点失落的样子,南楠有些于心不忍。
早知道就说自己不爱吃火腿好了。
“叮!”南楠的手机又响起来。
【你想吃那个吗?我吩咐厨房给你单做一个。】
南楠皱了皱眉头,敲字:
【我只想你别这么 幼稚。】
南楠特地在幼稚前面加了空格,“幼稚”二字在手机屏幕上格外扎眼。
接下来的家宴时间,季承冰没有再闹少爷脾气。
许是因为安澜碰了两次钉子失了趣味,她再也没不识时务的跟季承冰套近乎。
除了冯思铎太照顾南楠,季承冰有意无意飞了几次眼刀之外,整个用餐时间还是挺和谐的。
餐后大家聚集在客厅喝茶,安澜自告奋勇的坐在钢琴前给大家弹奏了一首曲子。
第一个音节响起,南楠便能听出来这是雅尼的One Man’s Dream,
这首纯音乐轻盈空灵,有种引人沉静的力量,她经常在考试前听了稳定心情。
乍一听到这首音乐,南楠不禁想起了自己在高考前那段日子。
那时候她不知未来会怎么样,只知道闷头攻克下她遇见的所有难题。
她的生活枯燥无趣,顶多有个机灵俏皮的赵晓蕴成为她生活里唯一的亮色。
赵晓蕴也会弹钢琴,只是她做事情浅尝辄止,考到8级就放弃了,不像安澜这么有毅力。
一曲弹毕,南楠纷乱的思绪收了回来,率先为她鼓起了掌。
安澜谢过大家的恭维,从手包里拿出两张音乐会的票,双手递给冯思蓉说:
“干妈,我正月十五在华港大剧院有专场音乐会演出,欢迎你来看。”
“呦我闺女真棒,跟大师合奏呢!”
冯思蓉爱惜的摸了摸票面上安澜穿着白纱礼服的侧影,拥抱了下安澜说:
“到时候我跟你妈一起去!”
安澜乖巧的点头,摇着冯思蓉的胳膊说:
“我妈妈的票已经留出来了,跟您是挨着的,就是为你们闺蜜两个特意留的内场前区。”
冯思蓉连连点头,笑道:
“演出礼服定了没?干妈再送你一套高定作为奖励!”
“谢谢干妈!”安澜甜甜的喊了一声,转眼望着季承冰说:“小冰哥哥, 你也一定要来啊。”
“别了,我不懂音乐,大合唱都是被老师撵出去那种。”
季承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安澜嘟着嘴跟冯思蓉撒娇,冯思蓉心软了,呵斥季承冰道:
“不会就更要学,你不知道外面抢安澜的票多难吗?”
“我不知道。”季承冰瞪着眼回怼了一句。
他脸上又出现了那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如果冯思蓉再坚持让他去,他下一句绝对就要梗着脖子说:“我就是不去爱咋咋地。”
少爷犯浑所有人都得退让,连冯思蓉也不得不给他台阶下。
“安澜,别把票浪费在他身上,”
冯思蓉抽了一张递给南楠说:
“南楠,你正月十五那天有时间吧?你陪阿姨去。”
南楠接过票,安澜纤瘦的侧影印在票面上,像一只停在平静湖面上的白天鹅。
她的指尖纤细修长,轻轻搭在黑白键上,简直就是专门为钢琴而生的。
南楠攥了攥拳头。
她的十指粗短掌心干燥,一点也没有女孩娇嫩的样子。
小小年纪做家务留下的茧子像是长在骨头里了似的,即使离开清远那么久了,茧子还是一层一层往外冒。
差距呵,不是光靠读书努力就能赶上的。
“姐,你不是明天就回清远了吗?正月十五再回来多折腾啊,你把票给我,我陪南楠去。”
票转到了南楠手里,冯思铎心思也活泛了起来,随手把冯思蓉手里那张票抽走了。
然而这个票在他手里还没有焐热,下一秒钟又被人抽走了。
“你从北京请假回来就不折腾了?”
季承冰把票在冯思铎面前晃了晃,像是故意气他似的:
“正月十五我还没开学呢,我去。”
季承冰攥着票扇了扇风,得意洋洋的看着南楠,仿佛自己赢了一场多了不起的战争似的。
有人得意便就有人失意,冯思铎叉着腰不服气道:
“你不是说弹钢琴跟弹棉花没区别吗?你去了能听懂?”
“我听不懂南楠能听懂就行了。南楠,刚才那曲子好听不?”
季承冰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一般,把手搭在南楠肩膀上捏了捏。
“好听,雅尼的one man's dream。”南楠拂了他的手,回道。
这下,现场的人都吃惊了一下。
季承冰顿了一秒,得意洋洋的冲冯思铎挑了挑眉毛。
南楠抬眼观察了下,安澜的脸色像裹了一层蜡油一般,僵硬的盯着面前这几个人来回撕扯。
尤其是看到南楠时,眼神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揣测。
登时,南楠觉得手里这张票有些烫手,赶紧甩出去为妙。
“对不起了冯阿姨,我正月十五那天得去许读薇姐姐家里过,谢谢您的好意了。”
南楠把票递回冯思蓉面前,想了想刚才两个大男人为了抢票看安澜都快翻脸了,遂又把票塞到了冯思铎里。
一场闹剧结束了,季承冰和冯思铎各捏着一张票面面相觑。
一想到自己要跟这么个大男人去听钢琴演奏会,季承冰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把票塞给了冯佳节。
“小叔叔,你要跟我去看音乐会?”冯佳节挑着眉毛看了看冯思铎。
冯思铎倏地笑了,把票也塞给了冯佳节。
冯佳节甩了甩票对安澜说:“我下周就出国了,走前保证送给真正想看的人。”
说完打量了下面前三个各怀心事的人,言外之意是,总之不是这三个人。
安澜脸色总算和善了一些,绕来绕去,票还是回到她们圈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