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哥,不知道你在执念什么,我真没那么好。”
南楠耸了下肩膀,抬头望着他说:“如果我在你面前不自卑那就好了。”
“你自卑?”季承冰嗤笑一声,眼睛蔑视的看着她说:
“我可没看出来,你在冰哥面前一直都高傲的不行。”
“那说明我会掩饰,”南楠笑着说:“我们学霸会用一些高级的词汇和技巧来粉饰自己。”
“学霸,你不知道吧?我高考分数跟你一样。”
季承冰挑了挑眉毛,掏出手机来展示自己查成绩的截图给南楠展示:
“看来成绩说明不了问题。学霸有失手的时候,学渣也有发挥超长的时候。”
“学渣,”南楠抬手点了他的手机屏幕说:
“发挥超常不代表平均水平。楠姐发挥超常是要拿省状元的,你服就对了。”
“学冰哥说话感觉很爽?”季承冰低下头反问她。
“爽啊,”南楠点了点头:“蹭冰哥的热度,说不定也能所到之处百兽震惶。”
“那倒是。”季承冰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冰哥,你去哪里上大学,北京吗?”南楠问道。
季承冰愣了一下,被这个简单的问题击倒了,直直望着她没有回话。
“不方便说就算了,”南楠摆了摆手说:“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刺探你隐私的意思。”
“冰哥在你面前有什么隐私,”季承冰笑着嗔怪她:
“见面第一天就被你讽刺‘不行’,还被你用公式算死了。”
“那天是你气你看我笑话,”南楠说:“其实没想跟你说话的,我连班里的女生都认不全。”
季承冰重新攥起她的手,说道:“所以,我感觉受宠若惊,这是你第一次关心我的事。”
“我是关心你的,一直都是。”南楠说:
“在清远的时候必须得小心,一点错漏都可能被抓住把柄。那时活得自顾不暇只好跟别人保持距离,请你见谅。”
南楠话音刚落,季承冰眼底浮起一层雾,酸酸涩涩的,他不由自主吸了下鼻子。
他的本意从来都不是让她道歉的。他从不奢望从她那里得到什么。
“我在北京,读军校,”季承冰一字一顿的说:“替你去大~城市见见世面。”
“别这么说,”南楠扬了扬眉毛:“华港听了会不高兴的,它怎么就不是大城市了?”
南楠扬着小脸,眼睛微微眯着,模仿他聛睨一切的神态。
“又学我!”季承冰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说:“先学我说话,又学我表情,你要造反?”
“冰哥,我这样是在努力记得你。”南楠笑着抹了抹鼻子,望着季承冰认真的说:
“清远那座城市没有人情味,你、许费老师、赵晓蕴还有一个特别的阿姨是我最珍惜的人,我会努力不要忘了你们。”
“努力、不要、忘了?”季承冰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眉心说:
“听听你这个逻辑漏洞,还学霸呢,老老实实让我这学渣收了你吧,嗯?”
季承冰认真的说:“这次离开清远了,也上大学了,就别拒绝了好吗?”
和着自习室微黄的灯光,季承冰半边脸被映成了珠光白色,他的眼神,他此刻的期待,是认真的。
南楠再次跳出思维怪圈,用局外人的眼光审视季承冰这半年来为她所做的一切。
说是一时兴起不为过,可若要说是用情至深也合理。
季承冰如果借着她离开清远的契机就此失联,南楠肯定他是前者,可是季承冰追了过来,南楠愿意相信他是后者。
季承冰跟她不是玩玩而已。赵晓蕴说的不对。
看季承冰真诚的样子,南楠有些心疼,她忽然有了跟季承冰坦白一切的勇气,
说出来吧,南楠心想,让你的偏执和我的顾虑都冷静一下,说不定问题就解决了呢。
南楠低下头笑了笑,沉吟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冰哥,你胆子大吗?”
“还好吧,除了恐高之外没怕过什么东西。”季承冰歪头问:“冰哥带你去闯鬼屋?”
“鬼屋有什么好怕的,现实比那个可怕多了。”
南楠转身望着季承冰,憋着笑说: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藏了很久的秘密,你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季承冰正色道:“你还有比改名字更大的秘密?”
南楠一字一句的说:“我有失忆症。”
话音刚落,南楠看到季承冰脸上的得意逐渐流逝,转而是鄙夷。
“又骗我?”季承冰很快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回应道:“捉弄我很好玩?”
“没骗你。”南楠解释说:
“用我妈的话说,我们的一生就像走在一块长长的麦田里,地上的麦穗就是人生经历。大家都是一路走一路捡,直到竹筐满了,生命也终结了。”
南楠停了下,颤抖着出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
“我跟你们不同的地方在于,我的竹筐有个洞,一边捡一边丢。我发现自从我妈去世,很多不愿意想的事,睡一觉起来就会忘了。我跟很多人保持距离不是所谓的高冷,而是我经常忘记跟对方有交集。”
季承冰的脸僵住了。
南楠强撑着笑容看他说:“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和清远切割那么彻底,我说不定会慢慢忘记那里。”
季承冰整个人都僵住了。
“所以你说的那个覆盖的事,真的会发生。”南楠笑着补充道:“不会是眼下,可能是将来的某天。”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季承冰猛地抬头,问道:
“那你每次看见我都像陌生人一样,是因为你有失忆症?”
“不可能!” 季承冰 随即否认:“你刚才还记得我们遇见那天的事,你没失忆。”
季承冰想了想,追问道:“你是不是在借这个荒诞的这个理由,不承认你说过话?”
“什么话?”南楠问。
“别装!你那天,在医院里!”季承冰顿了顿,鼓足勇气说:“你说……”
“我说我对你心动,我还说让我情窦初开的人是你。我没忘。” 南楠开口,补充道:
“但是冰哥你也得想想,跟我这样动不动就忘事的人在一起,心脏遭得住吗?”
“我的心脏是犀牛皮做的,”季承冰望着她说:“我没有失忆症,你忘记的事我会帮你记得。”
南楠嗤笑了一声,托着腮帮子小声的说:“这都不能吓退你?”
“这有什么好怕的?”季承冰拍了拍胸口。
“还有一个更吓人的事没告诉你,”南楠低下头去抠着指甲,语气渐渐弱了下去:“想听吗?”
“你赶紧说,”季承冰皱着眉头:“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比失忆症更离谱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