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楠眼眶擎着热泪,季承冰狠了又狠的心终于软了下来。
“下来,” 季承冰松了她的手,柔柔笑道:“冰哥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季承冰攥着南楠的小手,随手揣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
南楠眼泪已经憋了回去,表情还是不开心。
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开口喊出的是于楠,于楠跟她太不像了。
于楠不会这样随意释放情绪,她会紧紧收着,冷看眼着他。
慢慢来吧,季承冰攥了攥手心里柔弱无骨的小手,未来还有长长的路呢,不必非急于现在。
出一号展厅,过餐饮区和休闲区,有一方小小的展厅里正在进行表演。
“无人机!”南楠兴奋的抓了抓季承冰的手,指着不远处的大液晶屏宣传片,开心的笑了。
南楠拖着季承冰挤进前排观众区,看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进行无人驾驶飞行器技术、遥感传感器技术、遥测遥控技术、通讯技术、GPS差分定位技术和遥感应用技术的机型介绍。
“想试试吗?”季承冰伏在她耳边问。
南楠点了点头,季承冰拉着她绕过围栏,对正在忙碌的郝知时打了个手势。
从郝知时手里取了箱子,季承冰带着南楠从展厅后门出去,到了空旷无垠的海边。
打开箱子,季承冰取出一个小巧轻盈的无人机,比小孩子玩的玩具稍大一些,机身上刻着英文的艺术字 J。
“你没有执照,先试试这种爱好者用的微型无人机,”
季承冰将控制器和他的手机连接好,就势把她拉到怀里,握着她的手说:
“去吧,探索你想了解的世界。”
南楠怯生生接过控制手柄。
手眼微动,屏幕里一群暗灰色的小鱼正随着海浪逆流而上,它们随着洋流变幻队形,却始终乘在浪尖上;
影像拉高,海水呈现湛蓝色,一群水鸟贴着海面飞过,激起一层带着虹光的波纹;
愈升愈高,大海变得阴沉忧郁,漫无边际。
没有风景的映衬,黝黑的魅蓝色看上去让人窒息。
南楠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点缺氧。
“去看远处那个渔船。”
季承冰注意到她呼吸节奏的变化,直起身来,指了指不远处的渔港。
背后传来季承冰温热的体温,他环住南楠的腰,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跟她一起体会这次飞行。
靠在他怀里,即使坠入海底又有什么好怕的。
南楠轻推按键将飞机推远,拉低,停在正好可以看清细节又不会妨碍作业的距离。
渔民解开锚链,简陋如扁舟一般的小船顺着海浪飘进了海里。
轻微的马达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渔民将锚和缆绳挂在船尾,叉腰站在船头看向大海深处。
再次拉低,南楠看到了渔民脸上被晒得黝黑的斑纹,墨绿色连体防水服上泛着一道道白色盐水印。
南楠跟着渔船行驶了十几分钟,渔民拉起第一个鱼笼,几尾小鱼和虾蟹离水后在笼内腾跃。
收获不丰,渔民将拉出来的笼子沉了回去,继续往大海深处走。
他有明确的目的地。像老人与海里的桑地亚哥。
“A man can be destroyed, but not defeted。”
南楠忽然想起了老人与海的台词。
“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季承冰附和了一句,下巴抵在她肩头笑着问:“冰哥英语有进步吧?”
南楠往后退了退,整个后背贴在季承冰的身上,摇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季承冰被蹭的脖颈发痒,将头抵在她的颈窝处,重新箍紧了她。
渔民走远了,南楠控制着机器在海上逡巡,追一群水鸟,追一波海浪,仿佛自己在飞翔一样。
又过了许久,看南楠兴致渐失,季承冰抬手看了表,悉心提醒道:
“我们要回来了。”
南楠会意,沿着既定航线的对角线方向快速把机器收了回来。
季承冰抬眼望着机器越来越近,越来越低,直到稳稳停在他面前。
“我女朋友真是个天才。”季承冰把她从怀里拉了出来,捧住额头深深印了一吻。
南楠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低声说:“冰哥,我把那句话写在了每一本书的扉页上。”
你很棒的。冰哥都服气你。 杀不死你的使你更强大了。
南楠脸上愁容尽消,他的愧疚感也少了许多。
季承冰回场馆把机器还给了郝知时,抬手看了表说:
“恋爱这么久,是该好好请女朋友吃个饭了。”
两人沿着博览中心的电梯,上了顶楼一家六星级酒店的旋转餐厅。
季承冰嘴里的好,比南楠想象中好太多了,不只是富丽堂皇,往来都极具隐秘。
“小季总,这边请。”两人刚到餐厅入口,穿着考究的服务生将二人沿着艺术长廊引导到卡座。
十几分钟后,牛排、鳕鱼和海胆套餐洋洋洒洒摆了上来。
“据说是很新鲜的,你尝尝看,我嘴巴没你刁,吃不出什么。”
季承冰帮她分好了牛排,轻轻推到面前道。
“你经常来?”南楠问道。
季承冰摇了摇头,道:“第一次。刚才预约了。”
怎么会,他们怎么好像很熟悉你的样子,连单都不用点的。
了解南楠的疑惑,季承冰低下声说:
“他们都喊我小季总,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喜欢吃什么,比我还了解自己。”
季承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不情愿,仿佛把他制成了一个贵宾卡攥在人手里似的。
“如果你男朋友没上进心,你会不会看不起他?”
季承冰头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愁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你很不自由吧?”南楠摆弄着手里的刀叉说:“很多事。”
南楠不是没有主动联系过季承冰,她在某天早晨刚醒时拨打过一次视频。
季承冰当时捏了厚厚一沓报表在看,从视频里的光影变动感受到,他使眼色支开了其他人,放下手中的事专门和她说话。
原来他很忙,从清晨就开始了。
自那以后,南楠总是呆在手机面前静静等他,怕打扰他。
电视上经常演他这样的人,被家里寄予厚望,牵动着很多人的利益,连婚姻都是不自由的。
“瞎担心什么,”季承冰低下头去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要做你的冰哥,不是他们的小季总。”
很快,季承冰喜笑颜开,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为了你,我必须有上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