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冕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也很可悲,这些年对一个虚妄的念想一直执着,上官云杰等人也许是别有用心,李叔却是对上官家真的忠心耿耿。
所以裴冕没有对他怎么样,如果现在是上官云杰来的话,他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此时老者手中拿着一块玉佩,裴冕眼神异样,这个东西他曾经在母亲身上看到过,似乎是上官氏才能持有的某种身份凭证。
莲花纹的玉佩古朴清润,可谁能想到这背后是足以强大到分布列国的势力,能想象当年上官氏的人手持令牌,笑傲天下的样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上官云杰的野心吗?不知道他根本就只是利用上官家的名声在为自己谋利。
但是我没办法,上官氏真的再没有机会再恢复曾经的辉煌了,当年大将军虽然身在高位,但是为人正派,贤明传扬天下,我想不明白这样的人凭什么会饮恨沙场,而如今却是让小人当道!”
裴冕按了按他的肩膀表示安慰,除此之外就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你不愿意帮助上官氏,那以后你与上官氏就是恩断义绝,将军府就当没有你这个人,小姐当年识人不明看上了裴远霆,没想到她的儿子也是如此喂不熟的白眼狼。”
李叔将手中的莲花纹玉佩递给裴冕,“这是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将军准备的,是打算在你百日宴的时候给你,可是还没等到那一天,便被狗皇帝一道圣旨赐死了。”
对于这个外孙,将军还是很看重的,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
裴冕没有拒绝,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这东西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了,留着纪念也是好的。
“将军,这人来这里干什么?”
王元看到那天都卫的人出去了,一脸疑惑地从外面进来,刚刚里面的一些声音他也是听到了不少,好像这个李叔就是来找将军发牢骚的,什么上官氏那不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还拿出来说有什么意思。
“不知道,也许是现在西巫败局已定,过来看看还能不能拉拢我。”
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毕竟如今西巫处于完全的劣势,想必发动这场战争的上官云杰压力应该很大。
紧了紧手掌心的莲花玉佩,裴冕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的李叔已经出了军营,身边立刻有人围了上来,急切地等着他的答案。
“传信给庸都的人,可以动手了。”
刚刚还一脸哀戚的老者此时凹陷眼眶中满是狠辣之意,身边人便知道他们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最近辰帝的身体不太好,政事基本都被叶蓝衣一个人处理了,太医院给柳太后汇报的时候隐晦的说过是因为皇帝大量服食五石散,加上纵欲过度,才导致掏空了身体,虚乏无力。
“都是那些个狐媚东西挑唆的,要不是她们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皇帝何至于年纪轻轻便将身子糟践成这样!”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是昏倒在杜芷夏的床上,柳如意就气不打一处来,已经将那贱人打入冷宫等死了,还是不解气,要不是她生下了皇帝唯一的皇子,现在就应该赐她一匹白绫。
柳皇后在一旁抱着牙牙学语的小皇子沉默不语,现在她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小皇子身上,至于皇帝有什么事她早就不在乎了。
“你这个皇后也是当得不称职,你看看后宫现在都闹成什么样了?要不是你是哀家的侄女儿,这后宫之主的位置你以为你能坐得稳吗?”
柳如意现在对自己亲自挑选出来的这个侄女也有些不满起来,如此的软弱不管事,怎么担得起一国之后。
之前是太子妃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自从杜芷夏那女人进宫之后就慢慢地变成了现在这样。
面对姑母的指责,柳长清也完全没有任何惶恐的感觉,要是在之前也许她还会担心姑母不喜欢自己之后怎么办。
但是现在,她手里有小皇子,这就是庸朝现在最大的筹码,只要小皇子能够顺利成为太子,自己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而且她很确定现在柳家除了自己根本别无选择,整个柳氏现在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在了她身上,这就是底气。
所以她也只是敷衍地回答了一句:“母后恕罪,只是这后宫之事也并非我能左右的,陛下宠爱贵妃,置朝政于不顾,我虽身为庸朝皇后,却从未得到过一个皇后该有的尊重和权力,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未必就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哀家没有教育好儿子,还是没有给你这个皇后足够的权力?”
柳如意神色突然变得冷厉起来,柳家衰落之后,好像什么事情都在慢慢地脱离自己的掌控,就连一直很听话的儿媳妇也变得叛逆起来。
“小皇子饿了,母后要是没事的话儿臣就先告退了。”
柳长清根本就没有打算和她再多周旋,自己这个姑母永远都只会是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放在心上,自己这个侄女,也不过是她巩固家族地位的工具而已。
等柳长清走了,太后柳如意气得微微发抖,果然现在庸朝什么都已经变了,她不是不知道柳长清暗中和叶蓝衣达成了合作,但是为了柳家的未来,她不得不默认了这种事情。
“陛下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昏迷呢?”
看向床榻上昏迷的儿子,苍白的脸上竟然有几分颓靡之气,他才二十三岁啊,怎么就身子垮成这样。
太医斟酌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迟疑道:“太后娘娘,陛下这症状来得蹊跷,竟然有几分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
柳如意早已经不耐烦了,都到现在了自己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像是早衰之症啊!”
太医吓得跪伏在地,实际上皇帝的情况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严重,一些年轻的太医只是说纵欲过度,好好修养便能够恢复。
但是他从医五十年,早就知道这不仅仅是什么纵欲过度,而是早早耗空了身子,造成不可逆转的亏损,这便是早衰的征兆了。
“早衰之症?怎么可能,皇帝正值盛年,刚刚登基不久,如何会得早衰!”
柳太后完全不相信太医的说辞,自己的儿子她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