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看看。”
叶蓝衣知道了,母亲这些年是身子不好,都是靠着皇后昂贵的药物调养着的。
自己每个月也都会去药铺为她采购顶好的药材送进宫来。
庄婕妤有叶蓝衣的保护,倒是没有受到叛军的骚扰,也许那些人也想不到这么清冷的宫殿会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吧。
叶蓝衣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母亲,心中担忧,探手就要去为她把脉。
“娘娘?娘娘您醒醒啊,公主殿下来了,您能听到奴婢的声音吗?”
小宫女在旁边哭哭啼啼,一边紧张兮兮地看着叶蓝衣。
“只是气血不足?”
但是又好像还有其他的,叶蓝衣还想继续探究。
母亲的脉搏杂乱,叶蓝衣之前以为是她中毒所致,但是这么多年调养下来,竟然一点也不见好。
当年师父曾经说过,这是让人慢慢衰弱下去的毒药,只能不断服用特制的解药,就是他也没办法根除。
叶蓝衣喂她吃了一些补气血的丹药,庄婕妤果然悠悠转醒。
“蓝衣?你没事吧,前朝没事吧?”
她惊喜万分地看着女儿,前几日宫变的时候她听到一些动静,后来女儿又派人来保护她,她知道叶蓝衣一直在宫中周旋。
“我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叶蓝衣安慰了一下她,随后问道:“母亲,你这么多年都有服用解药,为何还是没有把身子里的余毒清除干净呢?”
庄婕妤闻言脸色僵了一下,将手腕从叶蓝衣的手中抽了出来,嗔怒道:“你又给我瞎把脉,你那也叫医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多太医都说我只是身子虚,你别乱说吓唬我。”
叶蓝衣也笑了,自己所谓的医术母亲确实看不上,也是,每年都会有最好的太医为母亲医治,自己就不要瞎说惹她担忧了。
最后,叶蓝衣还是忍不住低声问:“皇后给你的药还没到吗?我去找她拿。”
叶蓝衣叹气一声,当年就是皇后逼迫她吃下那毒药,自此母妃就不再踏出自己的宫殿了。
这些年皇后为了控制自己,便以此为要挟,总有一天,她会为母亲摆脱这枷锁。
庄婕妤紧张地握着女儿的手,叮嘱道:“应该只是因为宫中混乱忘记了,你千万不要和皇后娘娘起冲突,她这些年对我们母子照顾有加……”
叶蓝衣答应,看了裴冕一眼,说道:“我去去就来,你在此处等我,内宫中你不方便走动。”
裴冕看着她,虽然不太放心,但是终究还是点点头。
皇后宫已经解禁,叶蓝衣在门口便有宫女进去通传。
柳皇后躺在榻上,身旁有侍女在为她捶腿揉肩,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叶蓝衣,突然笑了一下。
“终究还是你聪明,太子懦弱胆小,叶华容急功近利,怪不得你父皇那么看重你。”
叶蓝衣福身行礼,淡然道:“皇后娘娘谬赞,要说聪明,这后宫之中谁比得过娘娘您高瞻远瞩。”
柳皇后笑了笑,示意宫女给她赐座。
“从叶华容开始接触这些叛军,我就知道她按捺不住了,也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谁甘愿一直做你叶蓝衣的绿叶。”
“所以娘娘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她将那些人安插进入内宫,您是想钓鱼吗?”
叶蓝衣同样漫不经心地说着自己的猜测,从柳皇后一开始应对这场动乱的有条不紊,就知道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柳皇后抬手慵懒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四十几岁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到多少风霜的摧残。
“是啊,本来以为裴家和顾家会做得更明显一点的,要是永宁侯带着裴家军来宫中接管了皇室,最好是一杯鸩酒毒死你父皇,顾家拥护叶华容登基,这样才叫大手笔。”
听到她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叶蓝衣也是微微皱眉,她竟然有这样的野心。
“你别这么看着本宫,不得不说叶华容真的很聪明,本宫以前都低估她了。”
皇后目光落在叶蓝衣身上,继续说:“知道自己不能服众,所以拉你来垫背,这倒是让我有些忌惮你背后的势力。
如果只是她的话,昨晚,出手的就会是皇后,顾家裴家还有叶华容,都会被当成乱臣贼子斩杀在宫门口,到时候,太子再光明正大地登基,一切都是这么完美。”
叶蓝衣了然,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叶华容伪造那封圣旨的时候没有拉上自己的话,柳皇后一定会出手灭了她们的。
“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空的,华容,还是很有手腕的。”
柳皇后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叶蓝衣。
“她比你狠,也比你懂得隐忍,只是比你少了皇帝的支持。”
叶蓝衣不想再和她讨论这件事了,华容今后的去向该是如何,自有个人的宿命。
“我是来取我母妃的解药的,皇后娘娘,裴家的消息我从来没有瞒着你,希望你也能兑现承诺。”
柳皇后也不生气,叶蓝衣以后还有用,现在不是得罪的时候,她回身对宫女吩咐:“去取药来。”
而此时的裴冕同样面对着庄婕妤的打量。
“你是叫裴冕是吧?”
裴冕点头,并不打算欺骗什么。
“呵,大将军裴远霆的儿子,永宁侯府的世子,裴冕。”
庄婕妤眼中有嘲讽,不管裴冕微微的惊讶,继续说道:“蓝衣以为我这几十年不再出门,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连大庸最显赫的权臣都不认识了,还联合起你来骗我?”
什么裴家偏支,什么在礼部谋闲职,眼前这位,是大庸最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大将军的嫡子,侯府的世子。
裴冕从位置上站起来,躬身抱拳,恭敬道:“婕妤娘娘,蓝衣并非有意骗您,都是因为我身份敏感,她只是不想让您担心……”
“好了,你不用为她开脱,这小丫头从小都有她自己的主意,我就是她的累赘,她瞒着我是不想让我胡思乱想,我反正是个废物,从来都帮不了她什么。”
她眼中黯然,看着裴冕,这倒是像个靠得住的,只希望他不要因为裴家世子的身份,有一天也对蓝衣兵戈相向。
“她应该也告诉你了,我并非她的亲生母亲,甚至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尽过一个当母亲的责任。
她是陛下亲自带大的,不过是寄名在我膝下,反倒是因为我的病被皇后要挟,是我拖累了她。”
裴冕默默听着,她知道蓝衣的身世也许不简单,但是这没关系。
不管她是不是公主,是什么来历,自己都会永远护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