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您真是活菩萨……”
叶蓝衣所过之处,不时能听到这样的道谢声,她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裴冕看着她踩在那些泥污中,握着小孩脏兮兮的手帮人家剪指甲,秀眉都没有半分局促。
心中一暖,走过来打算帮她擦擦汗。
斜刺中却突然冲出一个黑影,狠狠朝叶蓝衣撞去,夺了她腰间荷包就跑。
叶蓝衣冷不防被这人推开,脚下不稳差点摔倒,还好裴冕长臂一伸将她带入怀中。
“蓝衣,没事吧?”
裴冕眉宇间酝酿着怒气,什么人敢抢叶蓝衣的东西,还推了她一把。
看着那人逃遁的方向,叶蓝衣摇摇头说道:“没事,应该不是什么刺客,只是个小毛贼,抢了我的钱袋而已。”
“找死!”
裴冕却不打算放过这小毛贼,朝暗中点了点头,便有几道黑影腾空而去。
很快,王元就亲自扭送着一个黑乎乎的小子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一些笑意。
“这小子泥鳅一样滑溜得很,要不是身上有伤还未必抓得到他。”
说罢将人押着跪在地上。
来人衣衫褴褛,一双眼睛倒是凶桀无比,瘦削的脸上带着生人勿进的狠意,此时正死死盯住叶蓝衣。
原本杀意沸腾的眼眶中在这一刻呆愣了片刻,换成了另外一种眼神,好像是,贪婪和蔑视。
突然,一旁的裴冕一脚踹在他的下巴上,把人打得吐血。
谁让他这么盯着叶蓝衣看的!
叶蓝衣吓了一跳,这裴冕未免出手太重了,赶紧拦住他的胸膛,“夫君!没事了,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应该是饿昏了。”
“我不是,孩子!”
出人意料的,那被踹翻的小子有些生涩地吐出几个字,好像并不是很会大庸的官话。
裴冕却管不了那么多,低沉道:“把东西拿出来。”
叶蓝衣其实是想说那不过是几两银子,给这个人就算了,何必咄咄逼人,但是在接触到裴冕那蕴含着怒火的眼神,她怂了,看来自己在他眼中还是太败家了。
裴冕哪里是在乎什么银子,只是那荷包是叶蓝衣的贴身之物,留给这小子,他心里不爽。
“你们,仗势欺人!”
那瘦弱的黑影再次开口了,这次是挑衅地看向裴冕。
仗势欺人?裴冕蔑笑一声,紧了紧手臂上的护腕,一步步走向他,抬手示意王元松手。
少年失去了压制,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在离裴冕还不到半步的距离,手中光芒微闪,一柄小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朝前凶狠地刺出,正朝裴冕的面门而来。
“夫君小心!”
叶蓝衣也是惊骇,想不到这人就这么突然暴起伤人。
不过,在她发出声音之前,裴冕动作更是快如闪电,早已经折了他手腕,喀嚓声响起,少年痛呼一声,手腕俨然骨折。
还没完,被惹毛了的裴大世子少有地展现出他冰冷的本来面目,借力一脚踏出,膝盖压得少年再次半跪在地。
刚刚抢了叶蓝衣的那只胳膊已经被他反剪在背,骨骼再次脆响一声,手臂瞬时间便脱臼。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叶蓝衣都还停留在提醒裴冕小心的紧张中,就已经看到那少年被裴冕一脚踩在地上,脸贴着地,不甘又愤怒地咆哮着。
“把东西拿出来。”
裴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浑身散发着丝丝冷气,他不屑于出手去搜身,但是衣衣的东西落在这种人手里,他不舒服。
“休想!”
那少年好像是被激发了倔脾气,就算骨头折了,嘴角也破了,还不肯服软,狼崽子一般还想和裴冕缠斗。
叶蓝衣终于忍不住上前拦住裴冕,“夫君,算了,不过几两银子,他都伤成这样了。”
少年喘着粗气,他已经被裴冕收拾得爬不起来了,可是此时听到叶蓝衣的声音,还是朝她看去,带着血丝的眼中冷光幽深。
落在他眼中的女子明眸善睐,倾城绝艳,就是昔日他在宫中金尊玉贵时,也没有见过如此的绝色。
因为流亡而良久麻木的心,好像在这一刻突然苏醒了,猛烈地跳动起来,属于上位者的骄傲瞬间充斥他的内心。
只可恨自己现在落难了,才会被眼前这个男人如此羞辱,如果自己还是……
想到这里,他胸膛中怒火更甚,这些该死的南庸人!他迟早要杀光这些蝼蚁!
捡起掉在地上的荷包,裴冕根本就没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松开脚,擦了擦手,看向地上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里是都城,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我和你拼了!”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地上的少年孤注一掷,再次朝他扑杀而来。
砰的一声,根本就没有回头的裴冕一个回旋踢便将人彻底踹飞。
今天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被这人给破坏了。
回侯府的路上,叶蓝衣也是一脸幽怨地看着裴冕,不过是拿个荷包,竟然要下这么重的手。
现在好了,看着直挺挺躺在马车上的少年,自己还得把人捡回来治伤。
裴冕抱着胳膊靠在车壁上,神情冷漠,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反倒是很生气叶蓝衣竟然摸那个臭小子。
所谓的“摸”其实是叶蓝衣在帮这人接骨,总不能就这样折断了人家的骨头吧。
到了侯府,叶蓝衣指挥着王元把人背到厢房,至少先帮他把身上的伤治好,再丢去衙门什么的都可以。
“府中又不是没有郎中,你管这些干什么,衣衣,我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裴冕拉了拉叶蓝衣的衣袖,语气中竟然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叶蓝衣也是无语,摸了摸他的头,“我去看看就来,府中郎中不会轻易诊治一个外人的,你先回去等我,乖啊。”
“可是我……”
裴冕看着叶蓝衣走了,空中的手有些讪讪地收回来,有些委屈,有些生气。
红萝是看着自家少主阴沉着脸回来的,这个时候她非常有自觉,赶紧默默退了出去。
裴冕一屁股坐在廊下,他和蓝衣经常窝在一起看书的躺椅上还放着两人的兵书。
抱起长腿缩在躺椅上,好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大狗,可怜兮兮的。
媳妇儿不理我了,为了一个野小子,竟然瞪我!
片刻之后,“怎么还不回来?是死了吗?死了就拖出去埋了!”
把头狠狠地埋在叶蓝衣盖过的毯子里嗅了嗅,他就想抱着叶蓝衣,一想到她现在在给别的男人治伤,他就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