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衣一愣,不由得心头微暖,在所有人都在考虑姜凌云出现会给朝局带来什么影响的时候,只有裴冕在乎她的感受,察觉到她心底的纠结。
的确,她在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感受就是愧疚,这么多年父皇其实不止一次说过要是她是个皇子就好了,那就算是力排众议也要将她推上储君之位。
但是他不知道,他真的还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只不过该属于他的东西被自己侵占了而已。
“夫君——”
叶蓝衣上前抱住裴冕的腰,她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爱这个男人了怎么办,好像自己在想什么他都知道,自己怎么作死他都会包容。
“我以前犯了好多错,我还惹你生气,我还不听你的话,和你对着干,呜呜呜,我真不给你省心。”
看她这故意装出来的模样,裴冕又好气又好笑,捏着她的脸宠溺万分。
“傻丫头,我是你男人啊,娶你不是为了看你高高在上不犯错的,而是在你犯错的时候能让你躲在怀里哭鼻子的。”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走廊上的庸帝终于忍不住了,抬手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咳咳咳,蓝衣啊,你在里边吗?”
屋中的两人瞬间分开,换上一本正经的模样。
庸帝踏进房间,目光落在旁边俊逸不凡的男人身上,这臭小子,不是说要和离了,现在还来勾搭自己女儿,还被自己撞见。
“父皇。”
“参见太上皇!”
两人就好像是被抓现行一样规矩得不行,裴冕也收起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单膝跪地恭恭敬敬行了个军礼。
“你们,又和好了?”
这徐州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一些,还有回到都城之后这裴冕放着侯府好好的世子不做,跑到这荒郊野岭的行宫来护卫他们父女,他总不能以为裴冕是对自己这失去皇权的老不死有多忠心,肯定是奔着自己的傻女儿来的呀。
“哼,在蓝衣声名狼藉的时候,最需要人依靠的时候,你和她和离了,将人扫地出门,后来在她独自去边境的时候,你又另娶新欢。
现在倒好,随便花言巧语几句便又想骗朕的傻女儿?裴冕,你是否太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了,你裴家也不要太嚣张了!”
庸帝看起来一脸怒容,裴冕来岷山行宫的这段时间其实基本没有和他碰面过,一直都没机会敲打一二,却不想今日过来看女儿,就撞见他又和女儿搅合在一起了。
“父皇,不关裴冕的事,是我想要让他帮忙——”
叶蓝衣害怕父皇因为裴冕永宁侯府的身份生气,径直走上前打算解释,却是被裴冕一把抓住,率先朝庸帝朗声道:“是微臣一直对公主念念不忘,是微臣自己要追到岷山来的,不关公主的事。
我与公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绝不会另娶他人,当时的和离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之前的那些事情绝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望陛下不计前嫌!”
叶蓝衣也赶紧点头,当初和离是自己提的,母妃的事情她也并非不讲理的人,后来调查了之后才知道裴冕其实是想将母妃救走,可是母妃为了自己,主动碰瓷了裴冕,她心痛这件事,所以才要和裴冕恩断义绝。
庸帝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女儿,什么底牌都不留,什么东西都坦诚相告,别人稍微一施舍好处便巴巴地贴上去,所以才这样容易被人伤害被人骗。
“罢了,终究过日子的是你们。”
庸帝叹息一声,看了一眼地上还半跪着的裴冕,不卑不亢,坚毅俊朗,一眼看着就是个正直的人。
只是他这双眼睛看过了太多的伪装,看透了太多的虚情假意,这时候也还能维持自己的判断。
“听说你要去西巫国战场了?”
裴冕抬头看了一眼庸帝,随即郑重点点头,“陛下放心,公主担心的事情我会为她扫清障碍,西巫国入侵天都府战事焦灼,长久地拖下去不是好事,如今唯有展现庸朝雷霆之威,才能震慑敌寇。”
“可是上官云杰是你亲舅舅,天都府是你母族曾经的封地,说起来你算是半个西巫人,你让蓝衣如何相信你?”
庸帝不等他说完,直接就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的疑问,顿时也让裴冕神情凝固了下来,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叶蓝衣。
“我相信他!父皇,裴冕母亲虽然是西巫人,但是她并未要与庸朝为敌,裴冕在天都府镇守多年,兢兢业业,他不会有二心的。”
叶蓝衣一双水眸也是看着裴冕,上官云杰是打着收复西巫失地的名号来入侵天都府的,这里曾经是裴冕母族的封地,这是现在他遭受最大的质疑,但是自己愿意相信他。
“所以你就把徐州兵权都给了他?把你的一切底牌都交到他手中,若是他——”
叶蓝衣上前一步握住自己父亲的手,坚定道:“不会的,父皇,我相信裴冕,如果他真要背叛了我,也是我活该。
父皇,当年的事情是咱们对不起他,您现在就不要再用这种试探的语气和他说话了,我说了我信他,那就是付得起代价。”
最后这句话她是对着裴冕说的,庸帝却是睁大了眼睛,难道裴冕已经知道当年他生母的事情了?
裴冕当然知道,在徐州的时候,那王枫当众说出当年他母亲身死的真相,那时候他就知道了。
他曾一度想恨叶蓝衣,想对皇室复仇,但是当他再次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便释然了,如果当时是自己,恐怕做得不会比庸帝好吧。
“你既然知道,怎么还主动请缨去前线?”
庸帝这时候就有些心虚了,他不想裴冕因为这件事故意接近自己单纯的女儿,利用她来复仇,他宁愿裴冕对自己复仇。
“因为我要亲手替母亲了结这件事。”
裴冕眼神闪烁了一下,终于还是将当年他知道的一些往事说了出来。
当年,我母亲一族被奸逆所害成了庸朝的俘虏,她与我父亲相爱结为夫妻,本过着平静的生活,可是其余上官族人却不甘家族衰落,在上官云杰的带领下参与了北云入侵庸朝的联军,还企图利用我母亲和裴家的关系离间边境镇守。”
她母亲没有答应,最终北云联军在庸朝失利,上官氏其余人皆被连坐,她也因此成了西巫罪人,上官氏更是辱骂她胳膊肘往外拐,最终不堪重负之下,她自戕而亡……
所以,如果非要找一个人来恨,有庸帝,也应该有当年不甘寂寞的上官云杰等人,是他们联手逼死了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