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月,叶蓝衣竟然又重新住上了这富丽堂皇的摘月阁,连来服侍的侍女都还是之前那批,只是这些人明显更加地恭敬小心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不要人服侍。”
叶蓝衣坐着,不习惯这么多人站在殿内,虽然这些人大气都不敢出。
只是她说完话并没有人离开,反倒是为首的大宫女轻声道:“公主,太子殿下吩咐了,您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若是再让您逃了,我们的命就没了,还请公主垂怜安安静静地待着吧,就当是救我们一命……”
叶蓝衣只觉得荒唐好笑,绕有兴趣地看着这些侍女,“云无疾何必用这种办法威胁我,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说到底你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拿什么来拦我?”
她说着,从自己的靴子中抽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闪着寒芒,将叶蓝衣冷艳的容颜映衬得更加的妖媚,只听她冰冷的声音响彻殿内,“我可是杀过人的,和你们知道的那些公主,可不同。”
说话的宫女立马就跪下了,她们都只是最低等的奴仆,要是连叶蓝衣都看不住,真的很可能会被随手处理的。
看她们都被吓得差不多,叶蓝衣重新把匕首插了回去,站起来解开自己一头的乌发,用梳妆台上的桃木梳通了通发,把这连日来的灰尘都涤荡下来。
“算了,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个澡,你们就待在殿外,要是乖乖听话我就不跑,要是非要忤逆我,我就跑一个看看,你们太子不会为难我,只是你们可就说不准了。”
被叶蓝衣恐吓过之后,在她在净室沐浴的时候果然没人敢进来打扰。
叶蓝衣先是检查了一下这暖阁有没有逃跑的可能,再布置了几个机关在自己的床榻边上防身,随后才把几支尖锐的发簪都藏匿在榻上能够得着的地方以防万一。
做好这些,叶蓝衣才终于放下心来解了衣物泡进浴桶中,这连日来的奔波的确是让她又累身上又脏。
只是还没等她好好泡一泡澡,猛然发现一片阴影笼罩在自己面前的水面上,还不等她出声,自己的口鼻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捂住了。
挣扎无能的叶蓝衣只能去够手边的匕首,只是还没等她够到,就听到耳后一个压低的声音急促说道:“蓝衣,是我!”
这声音太过于熟悉了,倒是让叶蓝衣一瞬间便知道了来人是谁。
两年前成亲的前夜,叶蓝衣也曾偷偷溜出皇宫先去看看自己要嫁的裴家世子是个什么样的,那时候裴家风评极差,有人传言裴世子是个粗鲁丑陋的煞神,杀戮太重,必然相由心生。
虽然是为了皇室下嫁,但是叶蓝衣还是想看看裴冕有没有长歪,和少年时是不是一样。
那日叶蓝衣易容了侯府的一个小丫鬟,等在裴冕要路过的游廊上。
她等了许久,最后在宫灯灰暗的光线下,只看到一个俊美无俦的年轻将军一手拖着头盔,一手握着长弓从月门走过来。
那一刻叶蓝衣甚至呆住了,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是的,很久之前她见过裴冕还是个青葱鲁莽的权臣子弟。
但是那日,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个曾经匍匐在自己裙摆下捡筷子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将军,英俊,沉稳,每一步都犹如踏在少女的心头。
那一刻她甚至有些悔恨,自己如果不是公主,不需要用手段嫁给他就好了。
就好像惊慌的小兔子,叶蓝衣还失手打翻了手里用来伪装的食盒,只是在她手忙脚乱去捡的时候,她听到头顶传来的那道声音,“小心点。”
这声音,她记了很久,到后来他们成亲,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再到如今远在异国,只要一听到这声音,叶蓝衣便会马上反应过来,是裴冕,是她的丈夫裴冕。
裴冕看她呆呆地出神也是愣了一下,刚刚人太多了,他都不得不出去避避风头,回来就看到蓝衣已经把人都支开了,这才敢进来会合,却不想蓝衣见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表情。
“衣衣,你没事吧,之前中的毒还没好吗?”
裴冕是担心她之前余毒未清,还是那副呆滞的模样。
只是叶蓝衣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裴冕是真真切切的,是她日思夜想的人,他果然还是挺过来。
长久的分别与思念再也抑制不住,叶蓝衣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裴冕,感受着对方有力跳动的心。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事的,你有没有受伤,那天你又是怎么逃生的,我母亲……”
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在此之前叶蓝衣已经忍不住去捏了捏裴冕的胳膊,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伤,眼泪也不争气地滴落了下来。
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消散了,叶蓝衣终于明白,原来眼前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只有当再次看到裴冕平安无事的时候,她才从那种行尸走肉的状态中又重新活了过来。
“衣衣,我没事——”
裴冕刚刚抬起头想说什么,就突然被叶蓝衣捧住了脸颊,被她认真地端详着,裴冕能看到她眼中满是心疼。
“你不要说,我来看,你总是这样,受了伤永远都说没事。”
此时叶蓝衣看着他因为长久的躲避有些不修边幅的面孔,坚毅的脸庞被北云干燥的气候烘成了麦色,下巴上甚至长出了一些粗粝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十岁不止。
等看到他肩膀上还渗着血迹的伤口,叶蓝衣心疼得心都是揪疼的。
看她还哭,裴冕便有些窘迫地不知所措了,自己在面对那些九死一生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害怕的,现在唯独面对她的眼泪,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就好像被一头小猫用带着绒毛的舌头舔舐着,痒痒地,涨涨的,酸得很。
“蓝衣,我真的没事——”
裴冕还想狡辩着什么,突然自己被叶蓝衣捧着的脸颊便被按了下来,下一刻,一片柔软馨香的唇便覆盖了过来。
察觉到被咬的刺痛,酥酥麻麻的,裴冕有些哭笑不得。
以前这样的动作都是裴冕来强迫叶蓝衣的,却不想他今天竟然被自己的小妻子给占了便宜。
竟然是让裴冕一瞬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只能任由发了狠的叶蓝衣狠狠啃了自己几口,竟然是有些惩罚的意味。
这样想着,裴冕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始作俑者准备退回去的时候,某人为了找回自己的尊严,重新按住叶蓝衣的后脑勺,教教她什么才叫做惩罚。
只是这场重逢的甜蜜温存很快便被门外侍女的声音打断了。
“公主你洗好了吗?奴婢进来为您添点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