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这场喜事的主角叶蓝衣,独坐着神情冷漠,让整个摘月阁中气氛十分压抑。
“太子妃娘娘,大婚的喜服已经绣好了,还请您穿上试试妆,有什么还需要改进的,绣娘们好调整。”
有太子府的侍女强颜欢笑,试图给叶蓝衣穿上新嫁衣,“娘娘穿上这大红嫁衣真是漂亮,还有看看这凤冠,奴婢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凤冠呢——”
“拿下去。”
之前一直一言不发的叶蓝衣,却堪堪在那凤冠要戴到头上的时候冷漠地偏头避开了,清冷如玉的容颜拒人千里之外,这样冷艳的美人让人不忍心勉强。
“太子妃娘娘,这嫁衣可是太子殿下亲自吩咐要给您试穿的,太子殿下对您那么好,您就看看吧。”
一众侍女都在旁边规劝着叶蓝衣,她却是始终一言不发地坐着。
“你们都下去吧。”
早就站在门外的云无疾走了进来,众人纷纷无奈地福身行礼。
他缓步来到叶蓝衣身边,看着镜中那个清冷的容颜,醒来之后的叶蓝衣就一直是这样对自己爱答不理地。
可是云无疾对她的耐心是真的好,亲自捧起托盘上华丽的凤冠,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衣衣,来,孤亲自给你戴上。”
“云无疾,我们之间非要走到这个地步吗?”
叶蓝衣突然出声,却是冰冷疏离,随后她的目光投射到云无疾的身上,继续说道:“你何必呢?”
云无疾端着凤冠的手顿住了,怔愣地和叶蓝衣对视着,他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之前了,那时候叶蓝衣还是那么信任他。
可是明明知道那只是一个骗局,是一个迟早会醒来的梦境,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而现在,叶蓝衣正在亲手将这块布狠狠撕扯下来。
“我何必?”
云无疾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叶蓝衣的话,双眼之中却好像是有无尽的情绪在聚集。
“是啊,我堂堂北云太子,半辈子自视甚高,怎么就非要自我作践?非要对一个心不在我这的人如此执着!”
他好像是在为叶蓝衣,又好像是在反问自己,也许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渴望得到叶蓝衣。
“也许是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流露出的那种美好,也许是关注着你在庸朝的所作所为正对我胃口,总之,我只是想要你喜欢我,我哪点比裴冕差了!”
叶蓝衣闭了闭眼睛,他们之间只是短暂的一点交集,却不想会牵扯出这么多的纠缠,她现在都还保持着理智,轻声对云无疾劝道:“你无需和他比较,你们之间本就不该有比较,你和我更是一时的错误,你的那些感觉都只是占有欲。”
叶蓝衣看他情绪慢慢激动起来,伸出手去试图安抚他,“云无疾,你只是因为还没遇到那个对的人,才会对我有这样的误会,这场婚事本就是荒唐的,结束吧,放过我们,也放过你自己。”
“你就不怕我杀了裴冕?他现在就在北云王都,我只要抓住他将人杀掉,你以后眼里心里就只能有我一个人,那你就是对的人。”
云无疾好像听进去了她的话,却又好像陷入了一种更加病态的偏执之中,缓缓弯腰靠近叶蓝衣,低声威胁着:“你要是想要他安然无恙地离开北云王都,就乖乖披上嫁衣,等你成了北云太子妃,也许我们的喜宴上还可以邀请他喝一杯。”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冥顽不灵,叶蓝衣站起来与他对视,殷红的嘴唇中吐出最坚定的话,“我叶蓝衣这辈子只嫁过一个人,那就是裴冕,我的丈夫也只会有一个人,他叫裴冕!”
听到这个名字,云无疾瞳孔微缩,他突然狠狠将手中的凤冠朝地上摔去,那是他母后留给他的遗物,珍贵无比,现在却被他摔得四分五裂,珠翠碎了满地。
在云无疾眼中,这顶凤冠戴不到心爱之人的头上,留着也不过是睹物思情,他的母后当年也是这么厌恶父皇,现在自己竟然也重蹈覆辙。
叶蓝衣就静静看着这一幕,她能理解云无疾此时的气急败坏,但是她心有所属,绝不因此有丝毫动摇。
“孤再问你一遍,是要两天后好好做北云的太子妃,还是要和裴冕做一对苦命鸳鸯?”
他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此时低着头却是不看叶蓝衣的眼睛,低沉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可是,比他更坚定的是叶蓝衣,随后叶蓝衣便轻笑一声,淡然道:“那你就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没想着能活着好好从北云离开。”
她这短暂的一生,为所爱之人活过,为庸朝尽力过,为自己争取过,早已没有什么遗憾,如今被庸朝驱逐出境,要是身死他乡,倒也是不错的归宿。
“好,那孤就成全你!”
下一刻,叶蓝衣纤细美丽的脖子突然被掐住,云无疾竟是将她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直到此时,叶蓝衣才看到他隐藏在温润如玉的面具之下是多么疯狂的一张脸,赤红的双目不断在眼前放大,慢慢缺氧的叶蓝衣放开了本能挣扎的双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这是要被掐死了吗?回想起自己这身为庸朝公主的一生,还真是憋屈,虽然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可是她还想更长久地将这份记忆延续下去,她还想要和裴冕回家,和他好好过日子,想看看父皇和母亲……
守在外面的侍从分明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响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跌倒了。
他们想转身进去询问,却听到太子云无疾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来,“去把袁太医熬的药端上来。”
很快,袁太医熬的所谓药便被端了上来,侍女这才看到已经晕过去的叶蓝衣,她已经被云无疾放到了榻上,脖子上是一圈可怖的青紫掐痕。
只看了一眼侍女就大气不敢喘,赶忙将手中的药端上去给云无疾。
看着那冒着盈盈热气的汤汁,云无疾平静地接过来,一勺勺是吹冷,然后喂到怀中叶蓝衣的口中。
“蓝衣,既然你忘不掉那个人,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忘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