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了叶华容,他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庸朝辜负了华容,叶蓝衣更是害得华容颠沛流离,他答应过要给华容报仇的。
此时的天都府中,庄百道正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下方满军帐的将士都是大气不敢喘。
裴冕一声不吭就扔下战场就跑路了,导致现在整个天都府都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裴家军更是提前暴露了实力,现在群龙无首也只能等着裴冕回来。
“师妹,别哭了。”
军帐中唯一的声音就是庄婉君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她那日竟然被裴冕那么说,今天又收到消息,他千里奔袭回都城,就是为了帮叶蓝衣解决宫变的麻烦。
他出现在庸都的消息一出,那天都府真正的实力就会暴露,毕竟裴家军也算是一种威慑,而且只有裴冕能够调度,现在要是有人趁虚而入,他们天都府就凭着这点人根本就难以抵挡。
他说走就走,也就是说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他们这些在天都府的人怎么办。
又急又气之下,本是将门虎女的她都直接气哭了。
江辰的手按在庄婉君的肩膀上,低声安慰她,低沉的眼神却是蕴含着愤怒。
有性子冲动的忍不住了,站出来愤愤道:“将军,裴冕这次也做得太过分了,身为一军统帅,竟然在战场上做出这样的事,分明就是临阵脱逃,若是人人都是如此,庸朝岂不是早就被攻破了!”
有人开了头,对裴冕不满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人都在前线打生打死,他倒好,带着兵强马壮的裴家军回去帮一个女人争夺摄政之位,这把我们置于何地?”
“庸朝本就不如西巫兵力,现在朝堂混乱,身为大庸将主的裴家也不靠谱,我看不等西巫打进来,咱们自己就能把庸朝搞垮了,既然如此,大家还不如早点解甲归田,回去等死算了。”
“够了!一个个的不去战场上杀敌,在这叽叽歪歪的逞口舌之快!”
眼看越说越离谱,庄百道猛拍一把椅子,霍地站起来,冷冷看向众人。
“没有裴冕,没有裴家你们就不敢上阵杀敌了不是?裴冕本就是负责冲锋侧翼,现在我们和西巫在对峙,是你们这些人该上战场的时候!”
他冷冷扫向刚刚说朝堂的那几个将领,眼神冰寒:“朝堂上的事情与我们何干?就算庸朝换了天,这庸朝的城墙也还没有倒!只要天都府还在一天,我们这些人就守一天。
朝廷动荡怎么了,连着你们的心也开始动了吗?你们的军饷什么时候少发了吗?谁逼迫你们站队了吗?”
他声音极具威慑力,让那些本来蠢蠢欲动的将士沉默下来,他们都是跟着庄家在边境镇守多年的元老,规矩都知道,的确不应该因为朝堂上的事情人心浮动。
别的不说,虽然传言新帝和叶蓝衣争权闹得沸沸扬扬,但是每个月的粮饷补给充足,叶蓝衣还一向对他们这些镇守边境的将士优待有加,早就传旨晓谕军中,不管朝堂如何动荡,皆以前线战事为重,举国支持前线,万不会有后顾之忧。
现在她成了摄政公主,只会对边境的稳定更加有利,他们就算因为裴冕的事情再不爽,也不应该迁怒人家。
“江辰,你继续统领好军中,怎么说现在也是主将,就因为走了一个副将,军中就人心浮躁成这样,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乱嚼舌根的,动摇军心的,军法处置!这点魄力都没有,要我如何相信你?”
庄百道也有些火大,裴冕离开军营的事情说大不大,只是他以前惯常都是主将,是军中的主心骨,现在他贸然离开了,难免会有人心生猜忌。
这个时候其实是江辰这个新将主掌握大权,收买人心的最好时机,可他这个小徒弟就是做人太实诚太死板,现在好了,闹得人心动荡,还要他这个退居二线的老头子来出面。
江辰低着头听训,良久才躬身坚定道:“末将谨记侯爷教诲!以后绝不再犯了。”
庄百道点点头,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并不比任何人差,胆大一点,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身为我庄百道的学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没有谁是应该屈居人下的。”
江辰猛然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师长,这个一直都对自己很严厉很苛刻的老师,以前他总觉得自己不过是裴冕的陪衬,不管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因为不想和裴冕差距太大被人拿来对比。
连婉君师妹和老师都好像格外地偏爱裴冕,他早已经习惯站在裴冕身旁当一个辅佐者,但是现在,他最敬重的恩师告诉他,他也可以是主将,也可以主导一场战争,他并不比任何人差,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认可。
比起江辰内心的波动,庄百道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便领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他镇守天都府多年,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做,这种军心不稳的时候防守即可。
“你们俩个,刚刚说的话有动摇军心之嫌,下去领二十军棍,张副将,你昨夜未及时汇报军情,贻误战机,也领二十军棍,还有你……”
等庄百道走了,江辰开始整顿军营,包括处罚这几日在军中散布谣言的几人。
众人面色不渝,但是现在的将主确实是江辰,他们就算再多不服,有庄百道的支持,也不敢贸然和他翻脸。
可是挑开帘子之后,几个受罚的人就再也忍不住骂骂咧咧。
“还真是拿了鸡毛当令箭,咱们跟了侯爷出生入死多少年,早就是庄家军的老将了,他一个后辈竟然也敢罚老子!”
“切,不就是想当侯爷的女婿,变着法的巴结侯爷嘛,装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呵呵,我看够呛,一个马奴之子,有幸和裴家世子一起求学,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小姐怕是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他的。”
“走啦走啦,少说两句,明儿又被某人打板子——”
嘲弄的声音渐行渐远渐,只剩下江辰一个人的军帐中气息渐渐冰寒,他紧紧握拳,终于忍无可忍狠狠砸在沙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