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云见他的确是在思考,更进一步说道:“姜氏对于皇族的忠心你不用怀疑,而且叶蓝衣更信任我们,她当初亲自到北疆赦免姜氏,就是想要将北疆铁骑收服麾下。
她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对永宁侯府动手,只是看在和你的情分上,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反倒让她难做。
你要是真心为了蓝衣好,现在就该让出位置,让姜家重新回到朝堂,而不是任由你那个居心叵测的父亲一直打压姜家。”
在他看来,叶蓝衣对于姜氏的信任肯定是比裴家多太多的,这次对西巫的战争本该是他们姜家重新崛起的机会。
但是就因为裴冕,叶蓝衣任命了裴冕当将主,还将大权托付给了他。
对于自己这个妹妹,他心中一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随着了解越深,他越是觉得这是一个从小就被培养出来的掌权者,所以现在也能正视叶蓝衣是摄政公主的事实。
她和其他的公主的确是不同的,她有自己的见解和决断,相信在她心中也不仅仅只是男女情爱,只要裴冕愿意让权,他们姜家就一定能取而代之。
姜凌云不知不觉间已经想到了自己说服裴冕放弃将主之位,让他们姜家来掌权的事情,冷不防对面传来裴冕嘲讽的笑声。
只见这位气度不凡的煞神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的姜凌云,淡笑道:“你可是皇族血脉,如果不是当年的意外你现在也是庸朝的皇子,而且现在你这个身份人尽皆知。
你也是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现在口口声声却是你们姜家,你到底是把自己当成姜侯府的少主,还是庸朝的皇子,那可是睥睨天下的位置,你敢保证你就没有心动过?”
裴冕注视着他的眼睛,姜凌云这个人他觉得自己从未看清楚过,一直是在低调中默默壮大,以前在都城的时候就已经是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了朝堂,还配置出了自己的情报网。
现在乱世之象刚刚展露,他就已经成为了北疆数十万兵力的话事人,只要这次对西巫的战争结束会到都城,他有预感这个姜凌云还会有更大的动作。
他是有野心的,至少裴冕是这样以为的,如果一个皇族血脉没有野心,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么多的小动作。
他好像走的每一步都有明确的目的性,在很久之前就到了都城调查清楚朝中局势,想办法接触到蓝衣,成为蓝衣的盟友。
再后来蓝衣到北疆边境的时候找到机会让蓝衣赦免了姜家的罪,成功成为了公主府和庸帝的亲信。
现在他又想要裴家让出将主的位置,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是一个翻版的永宁侯府出现,而且和永宁侯府不同的是,他们的少主姜凌云还是庸帝的血脉,是皇子,那他想要触及皇位就会变得更加的名正言顺。
裴冕觉得,他今天敢来这样问自己,并不会征求自己的意见,一定是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至少他能自信蓝衣会让姜家取代永宁侯府。
姜凌云眯了眯眼,神色不再是刚刚那么温润有礼,他本想好好和裴冕说,毕竟现在姜家根基未稳,还不能轻易就和永宁侯府因为夺权撕破脸。
但是谁想到这个妹夫会这么的顽固,那自己也没必要再继续和他做戏了。
“你说的对,我是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但是我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他指了指自己,自嘲的笑了笑,“我本该是皇子,和蓝衣一样是庸朝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但是我在边境隐忍了那么多年,纠结于自己到底是尊贵的皇族血脉,还是见不得光的敌国孽种!我现在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我有什么错吗?”
他过去不想承认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毕竟自己的母亲当年是被追杀的,自己是被那个男人放弃的,他和叶蓝衣同一天出生,他留下了叶蓝衣,当成皇太女来培养,却让自己默默无闻地在荒凉苦寒的北疆生活了二十年。
当他第一次看到叶蓝衣冠冕朝服,皇族威仪地从长街上路过,那时候他就站在夹道围观的百姓当中,被禁军要求下跪朝拜,他们是孪生兄妹啊,身份地位却在那一刻云泥之别。
他本是骄傲的人,北疆霸主侯府的少主,风光无限,但是就是在那样不经意的点滴中,他所有的骄傲都被慢慢击碎了。
自从来到都城之后,他就常常梦到一个假设,如果当年自己没有被带走,那现在站在庸朝权力顶峰的那个人必将是自己。
姜凌云走上前一步,双手按住裴冕的肩膀,“裴冕,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你母亲是西巫罪奴,我母亲是北云细作,我们这样的人想要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就要又足够的实力,让那些指指点点的人通通闭嘴!不然就会像你刚刚那样,被人指着骂孽种。
既然我们都是同病相怜,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我并不是在伤害蓝衣,她毕竟是女子,宗正公主的身份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一辈子都束缚住她的枷锁。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是皇子,我可以将整个庸朝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乌烟瘴气!”
他对叶蓝衣没有恶意的,最多只是有些不平衡,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他甚至想过自己这么做都是在解救她。
她一介女流被困在宗正公主的枷锁中,都是因为现在的庸朝皇族没有能站出来主持大局的人,只要自己登基为帝,她就可以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自己甚至可以给她和裴冕赐婚,赏赐最富庶的封地,这才是应该有的局面。
“果然,利欲熏心心渐黑,就算你是蓝衣的亲哥哥,也逃不开这样的轮回。”
裴冕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幻想,下一刻姜凌云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裴冕推开了,一股冰寒之气在他周身蔓延。
“既然你是这样的身份,那你帮助蓝衣的想法我就没办法完全放心,因为你就是在利用她。”
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见过太多,但是他的蓝衣,做什么自己都是无条件的支持。
“她也许不想做公主,也许也厌倦官场皇室的钩心斗角,但是那要她自己来决定要不要舍弃,而不是你来算计。
不管她是想当摄政公主也好,是要云游四海也罢,我都会护着她,她的东西,除非她主动给你,不然你敢伸手,那就是抢,你可以试试过我这关。”
裴冕的声音掷地有声,一时间竟然让姜凌云听出几分杀意来,他这才意识的自己刚刚所有的好言相劝都是打了水漂,这一套在他这里根本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