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克修斯的母亲玛丽和“上等贵族”阿莱克修斯·科穆宁看了安德罗尼卡的檄文《七大罪》并没有什么反应。
自从新皇登基以来,同样拥有高继承权的其他科穆宁家族成员就频繁的搞事。
不过每次都被镇压了下来,这一次不出意外的话,与之前的那些跳梁小丑一样,很快就会被解决。
不幸的是,意外还是出现了。
小亚细亚那边根本就没有人阻拦安德罗尼卡的大军,甚至还有许多人自带干粮加入他的军队。
叛军仅仅花了四天时间就通过急行军到达并占领了尼科米底亚,与君士坦丁堡隔博斯普鲁斯海峡相望。
直到这个时候,阿莱克修斯的母亲玛丽和“上等贵族”阿莱克修斯·科穆宁才开始慌了。
“你一定要守住海峡,东方的船一艘都不能到这边,一艘也不行,听到了吗!”
后知后觉的阿莱克修斯来到“上等贵族”阿莱克修斯·科穆宁的皇帝办公处,看见他正在向海军大公下死命令,告诉他绝不能让安德罗尼卡渡海。
“上等贵族”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强颜欢笑的拍了拍海军大公的肩膀。
“我、巴西琉斯,还有皇太后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了,只要完成任务,我就升你的官,赏你和你的手下一百枚金币,不,两百五十枚金币!”
“没问题的大人,请您放心,包在我身上就是了,安德罗尼卡他们就连一片木板也别想飘到金角湾里!”
海军大公拍着胸脯保证。
等海军大公走了,“上等贵族”阿莱克修斯·科穆宁安慰在旁边抽泣情人玛丽,告诉她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她想开聚会放松一下心情,现在也可以开,没关系的。
玛丽用手帕擦掉了眼泪,点点头。
“聚会什么的现在没有心情了,我现在只想和你安安静静的在一起。”
把她儿子阿莱克修斯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什么唐玄宗和杨贵妃,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两个还在秀恩爱,就不在君士坦丁堡做其他军事准备了吗,如果海军大公投敌了看你们怎么办。
“母后,如果海军没有挡住怎么办,要不要快点做一下其他打算?”
看着他们俩搂搂抱抱,阿莱克修斯现身打断他们的甜蜜时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上等贵族”阿莱克修斯·科穆宁挥舞着手臂,斩钉截铁的说。
“就安德罗尼卡那个匹夫,就他那几条破船,我们可是有几十上百艘船的,他拿什么跟我们斗。”
你就没有考虑过海军投敌的可能?
还有,你这个吝啬鬼,就一两百块钱你觉得你真的能收买一个海军大公吗?
“可是,如果海军那边出了情况,我们应该。。。”
阿莱克修斯还想说什么,他母亲玛丽让阿莱克修斯不要管这些打打杀杀的,回房间去好好学习吧,读一下圣经祈祷“上帝保佑君士坦丁堡”什么的。
学习?
学个屁!
有了上辈子的文学素养打底,阿莱克修斯对希腊语的熟练掌握、对塞里斯名人名言的希腊化翻译让他的老师都自愧不如了,还需要学什么。
现在他需要的不单单是文学上的造诣,更应该接受一些军事方面的培训,比如说军队的战略战术、排兵布阵。
这是阿莱克修斯的空白,他现在的军事水平与赵括一样,就会纸上谈兵。
罗马帝国历史证明了,文学艺术的造诣不会影响皇帝能不能成为好的皇帝。
战争才是评判的标准。
阿莱克修斯很想进步,可惜他上面还有母亲这座大山,他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从母亲和“上等贵族”那里夺回权力,可惜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心情烦躁的阿莱克修斯没有回房间。
他在无聊、烦躁的时候最常去的地方是神圣皇宫的一个人工堆高的土丘,在土丘上面有一个亭子,在那里可以瞭望马尔马拉海和西边的君士坦丁堡市区。
还有一点,上面还风还挺大的,可以避免偷听。
“巴西琉斯,您看市民们又在暴动了。”
见怪不怪的带刀侍卫约瑟夫与阿莱克修斯站在山岗上指着西边,跟阿莱克修斯说。
作为罗马帝国的传统暴动大区,君士坦丁堡市民的政治积极性领先巴黎大区几百年,他们推翻过许多巴西琉斯,是当政者一直头疼的大问题。
君士坦丁堡市民的闹事算是一个风向标了,外有强敌,内部混乱,保不齐等安德罗尼卡刚刚兵临城下还在苦恼怎么攻城,他们就会迫不及待的充当内鬼打开城门。
“巴西琉斯。。。”约瑟夫沉默了片刻说道。“市民们知道有人造反,现在都在为叛军加油,说什么欢迎叛军入城,我现在有点理解您为什么想要跑路了,所以在来这里前我偷偷的去看了看那里。。。”
稍微对局势有所了解的人都不会像“上等贵族”阿莱克修斯·科穆宁和皇太后玛丽那样天真,他们俩在金字塔顶呆久了,天天对着别人颐指气使,就以为一切都会按自己所想的、规划好的进行。
“怎么样,可以跑路吗。”
这个时候,阿莱克修斯反而展现出了不同于玛丽他们的理智和冷静,无论可不可以那里都是他要去的地方。
“不行啊,水太深了,那水都可以淹到我的头顶,下去就根本看不清方向。”
阿莱克修斯叹了口气,跟约瑟夫说了一句心里话。
“你有退路,有选择,投降也就是换一个主人,而我没有,就算下水道里刮巨浪有鲨鱼我也要试一试,自古以来可以和君主共患难,同生死的并不多,不知道你有没有女儿,我要是逃出生天、东山再起,那她就是皇后呀。”
这后半句既是感慨,也是拉拢,他到底接不接受,就看约瑟夫自己想不想豪赌一把了。
“巴西琉斯,您真的认为君士坦丁堡会沦陷?”
“是的,不出意外的话。”
“为什么?”
阿莱克修斯总不能说他其实是穿越者吧。
“上帝的启示和一点自己的分析,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不相信?”
阿莱克修斯环视着山丘下的风景,如同在断头台上的最后一瞥。
尼科米底亚。
一艘大船停在港口,士兵们们在船上无聊的看着海上风景,聊些有的没的。
“大公这是要投敌呀,这种时候去见叛军头子安德罗尼卡。”
“脑袋坏了才选那个玛丽和阿莱克修斯,全国上上下下都讨厌他们几个,主要是还抠门,就给一百,怎么够兄弟们分呢,你看刚刚上船的那个使者一出手就是一千金币,运到君士坦丁堡再给两千,大款,这才像话嘛。”
又过了半小时。
海军大公回到了船上,回到船上的除了跟随他出去的四名士兵,身后跟着几百名不明身份的全副武装的士兵。
他将船员们都叫到甲板上,指着那个为首的六十多岁老将,告诉他们。
“现在,我宣布罗马帝国全体海军将士将全力支持安德罗尼卡·科穆宁成为罗马帝国的巴西琉斯,打倒卖国的安条克的玛丽,还有她的情夫,贪腐无能的“上等贵族”阿莱克修斯·科穆宁!”
现场宣布投敌后,海军大公并没有立刻向其他船的船长说自己已经改旗易帜了。
为了不给君士坦丁堡时间,为了震慑神圣皇宫,安德罗尼卡让海军大公的旗舰带着他最精锐的二百三十三名士兵作为奇兵,以船内物资不足为借口,奇袭君士坦丁堡的朱利安港,直接兵临神圣皇宫城下。
一路上,船只看见海军大公的旗舰纷纷避开,没有人,也不会有人问大公为什么这么做。
朱利安港的港口官员和士兵也没有任何防备,还好心的将港口内其他船只驱散,好让大船进来。
连接船只与朱利安港的板子一放下,安德罗尼卡·科穆宁的士兵就从船舱里冲出来,将港口的一脸懵逼的士兵缴械,并很快控制了城门,期间没有任何抵抗,因为港口仅有区区三名维持秩序的士兵。
安德罗尼卡·科穆宁控制了朱利安港后,没有停歇,就连港口也不安排士兵防守,马不停蹄的与士兵们冲向距离神圣皇宫最近的君士坦丁广场。
此时的君士坦丁广场上,市民们正在那里游行示威,向神圣皇宫喊话抗议,要求阿莱克修斯的母亲玛丽、“上等贵族”阿莱克修斯和小皇帝阿莱克修斯·科穆宁下台。
现场没有士兵维持秩序,因为君士坦丁堡市长不喜欢阿莱克修斯,而他自己现在在家里招待宾客。
只有神圣皇宫的城墙上有几名举着盾牌的士兵在看外面的热闹。
当市民们看见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从后面冲了过来时,他们还以为是神圣皇宫派人过来镇压他们的,吓得他们扔掉手中的石头、棍子和写了抗议标语的牌子到处乱跑,
“大家不要惊慌,我是本都军区总督安德罗尼卡·科穆宁,我是来拯救罗马的!”
安德罗尼卡带来的士兵们高呼“安德罗尼卡万岁”“只有安德罗尼卡能拯救罗马”“巴西琉斯安德罗尼卡,众望所归”等口号。
刚刚还作鸟兽散的市民们听到他们是安德罗尼卡的人,是要来推翻玛丽和阿莱克修斯的,又围了上来,一个个都表示自己愿意给他们提供一切帮助,包括物质上的。
“完了完了,快去报告皇太后和阿莱克修斯!”
墙内的禁卫军士兵看见一支几百人的叛军如同机械降神般到了君士坦丁广场吓得一个个手脚发麻,还好他们中还有人记得去报告。
这个时候,巴塞丽莎玛丽和“上等贵族”在干嘛呢。
他们正在跟雇佣兵队长讨价还价。
“什么,安德罗尼卡·科穆宁在这里,你真的听见了他们叫安德罗尼卡的名字?”
阿莱克修斯听到从城墙上跑来的士兵的报告,吓得他十分夸张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雇佣兵的团长倒是挺冷静的,他表示这场买卖没必要进行下去了,他的士兵还在图拉真波利斯呢,根本赶不过来。
说完雇佣兵团长就要走人,是尊贵的“上等贵族”毫不体面的抱着他的腿才让他停下来的。
玛丽知道大势已去,哭得是稀里哗啦的,问旁边人,如果投降了能不能带着儿子回老家安条克。
“我的建议是立刻坐船,或者骑马逃跑,不能待在皇宫里了。”
事已至此,阿莱克修斯也不能置身事外了,他拉着母后说。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应该坚守神圣皇宫,我们有皇宫守卫,他们就来了几百人,顶一顶或许能撑到我们的军队到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上等贵族”的愚蠢发言了,但这一次还是让阿莱克修斯血压“蹭蹭蹭”的升起来了,向那个蠢货喊道。
“我们在这里的人有多少,能有他们带来的身经百战的人能打吗,还看不清楚情况呢,海军已经叛变了,现在他们还在用我们的船运兵呢,半天时间就会有上千!”
“我同意留在这里,等我的雇佣兵赶过来。”
冷场了半分钟后,那个雇佣兵的团长开口了。
“急行军的话,也就半天吧,如果你们愿意按我之前的价格翻两番的话。”
靠,又有一个当场叛变的家伙。
“上等贵族”阿莱克修斯这辈子都有福了。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等贵族”阿莱克修斯彷佛在溺水的时候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爬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脸,表示钱没问题,只要打败安德罗尼卡一切好商量。
在等待援兵的短暂休息时间,玛丽让仆人清点皇宫里有一些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拉上他儿子阿莱克修斯,要和他一起去神圣皇宫的小教堂里祈祷。
看到雇佣兵团长当场叛变,阿莱克修斯最后一次劝母亲玛丽与自己离开神圣皇宫。
“阿莱克修斯,相信他们吧,他们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母亲和颜悦色的对阿莱克修斯说。
听到这句话,阿莱克修斯现在是又急又气,认定这两个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烂泥。
散了吧散了吧,谁也别管谁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去那边的山丘上放放风。”
“那可不行,小心墙外面有人放箭伤人,阿莱克修斯快回来!”
阿莱克修斯头都不回的继续往外走,一旁的太监听到了玛丽的命令过去想拉住他
结果,阿莱克修斯瞪了一眼要过来拉他的太监,牙缝里吐出了一个“滚”字。
那个太监是看着阿莱克修斯长大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孩子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一时愣在原地不动。
“别任性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快点过来!”
见太监不敢拦住阿莱克修斯,玛丽快步走过去要拉他。
然而阿莱克修斯很快就跑没影了。
“阿莱克修斯,你怎么在这里,你母亲呢,你怎么不跟她待在一起?”
出了房间,阿莱克修斯去找自己的“救命稻草”约瑟夫,结果碰到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东西。
“上等贵族”阿莱克修斯得到了雇佣兵一定会来的保证后,似乎底气大增,一面派出使者与他一墙之隔的安德罗尼卡谈判,一面亲自巡查神圣皇宫的三面城墙。
当他看见在乱跑的巴西琉斯阿莱克修斯时,招手让他过来,让他和自己一起去城墙下鼓舞士气。
“没空,你自己忙去!”
阿莱克修斯摆了一下手,气鼓鼓的跑开了。
“这家伙今天怎么搞的,居然这么对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