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小邓子,你自己难道没发现你错在哪里吗?”
“我没错,我哪里有错。错的是你,是冯璐,还有其他人。你们都瞧不起我,看不起我是农村出来的。我这么努力考上京华的大学,不再是农家子弟,而是村里人都羡慕的大学生,可在你们城里人的眼里,我就是个泥腿子。你们瞧不起我,我就是再努力,也没用。”
他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不甘,满满的愤懑。
我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劝说他。他要是在不听,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邓子,你清醒一点。人活着一辈子,所有的都是自己给自己争取的。我不知道别人,至少我没有瞧不起你。但你现在走火入魔,想靠歪门邪道,走终南捷径,去谋出路。这肯定不行的。之前你跟章琳在一起,你明明知道她结婚有老公,还那样。就为了一个总监的名额?把自己给卖了。至于吗?现在你又跟熊倩倩在一起,她比你大十岁,有把你当男朋友看吗?就是个玩物……”
邓杰思狂暴地打断我,“行了。边牧牧,你别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说我。你有什么资格,我跟章琳在一起,是为了让她提拔我当总监。可跟你抱住程晚舟大腿,有什么区别。你别忘了。当你也有老公。半斤八两,你凭什么说我。”
我气得当场就想把手机给扔了。我真是脑子抽了,来劝一个自寻死路的人。
“还有。我查了。崔国智跟程晚舟是同一批获得美国设计师协会勋章。两人肯定认识,而你从来没跟崔国智有过交集。他当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你夸中营,要是这中间没有程晚舟的帮助,我脑袋揪下来给你踢。你们中营这次就是靠程晚舟,不是靠真本事。你能蒙骗别人,骗不了我。”
他说得言之凿凿,但都是他一面之词。我虽然有些心虚,但我自始至终相信崔老的眼光。他也不是那种程晚舟一个外人说两句好话,他就随便夸赞别人的人。没必要啊,也失了他大师的身份。
我冷道,“随便你怎么想。现在我们中营是胜利者,你有本事拿出实锤证据,要不就给我闭嘴。还有,我跟程晚舟自始至终都是发于情止于礼,再说,你也知道我跟周凌云之间的事情。这事跟你和章琳的事不是一类。你要是拿这个说我。我也不服。”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种嘴巴动动,眼神动动,好多男人,连程晚舟都为你赴汤蹈火,你有什么本事?凭什么?除了学历比我高之外,设计能力不如我……”
他越说越不堪,我也不想再受累听他鄙视。
“你是执迷不悟,那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再见。”
说完,我挂了电话。
邓杰思不死心地又打过来,我不胜烦扰,直接拉黑他。
晚上因为庆功宴,我回去地很晚。差不多十点多到家,微微有些酒醉,心里那点翻腾的想法,折磨地我受不了。
我翻开手机微信,程晚舟的图像那是那艘小舟停靠在水边的水墨画。而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聊过天了。
之前从京华搬到上津,我本想把他的微信拉黑,省得看了他发给我的信息后,心软放弃。
然而,我既没有下狠心删掉他,他也自始至终都没有给我发来任何消息。
所以,保存的聊天记录里还是停留在最后一次我们见面后,我们互在微信上道晚安的信息。
谁成想,那竟是我们最后的言语。
酒意上翻,我平日里紧绷的那根弦现在也索性放松了。我任由自己开始回忆心中的他,想到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房间里非常静,吴芳和我爸都已经睡了。
我拼命压抑自己的哭泣,把自己深深埋在膝盖里。
哭够了,我起身去厕所,准备给眼睛冷敷个面膜,省得明早我爸问东问西。
吴芳的房间跟厕所紧挨着,我经过她房间的时候,发现门下缝隙有光透出来。
哦。她还没睡,还是睡着了忘记关灯了。
正准备抬脚去厕所呢,就听见她在里面说话。
不要怪我耳朵尖,确实我租的这套房子质量不太好,声音穿透墙壁聒噪地很。
我就经常听见楼上有人打小孩,有夫妻两人吵架,甚至那种声音有时候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
“……嗯。美国治疗癌症的技术有限,不如回上津肿瘤医院试试。我有认识的人。我来安排。你也别太担心,癌症这种病症都是尽人事听天命……”
我一顿,心想这是人家吴芳的私事,我不该再听下去。
便轻手轻脚地进了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我还是忍不住地想,吴芳果然是混医院的,什么人都能认识。上津肿瘤医院的技术在全国都拍在前列。想在里面住院接受治疗,要是没什么门路,还真是难得很。
等收拾好走出卫生间,我抬头就看到了吴芳,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捂着胸口道,“怎么了?吓我一跳。”
“没事。刚才听到卫生间有声音就想着你回来了,出来瞅瞅你,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赶紧摆手,“我没事。你赶紧睡觉吧。”
吴芳歪着头问我,“……牧牧,你怎么眼睛肿着啊?你在哭?”
我一窘,“没有了。我好困,要睡了。晚安。”
一溜烟我直接钻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我起的晚,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快迟到了。
我爸见我鸡飞狗跳地洗漱,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只能拿着一根油条边走边吃,他心疼道,“迟到就迟到了。不着急哈。我听芳芳说你昨晚回来晚,想让你多睡会。谁知道。看你急的。”
吴芳冲我笑,我不好意思地坐下来,强迫自己吃了五分钟。迅速扫光之后,跟我爸拜拜就跑了。
到了公司,果然迟到了十分钟。不过中营每个月有三次迟到机会,所以还好。
谁知道我刚坐到座位上,就有同事偷偷在瞄我,那探寻好奇又审视的眼神,我在京华设计院的时候没少看。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