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什么意思?”
聂小雨像是被人兜头泼下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我……”
他有些咄咄逼人的反问:“让我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聂小雨,我是一个商人,不是慈善家,也没有很多爱。”
他的脾气来得太突然,她根本就招架不住:“不是………”
“而且,你确定你能处理好樊野的事情?”
聂小雨被问的哑口无言,垂下了头:“…………”
樊野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工程材料上动手脚,就说明他不怕被人发现,因为即便别人发现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弄不好还被他反咬一口。
聂小雨之前已经在樊野那吃过好多次亏了,说实话,她真的不敢保证能处理好这次的事情。
尤其樊野对她还存了那样的心思,她要去找他,就等于是羊入虎口……
聂小雨被他凶得手足无措,就这样低着头,无助的绞着手。
“怎么不说话?”
他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啊?而且这时候说多错多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许霆舟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后,语气缓和了许多:“如果发现这件事情的人不是我,你是不是就打算独自去找樊野了?”
聂小雨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他说得没错,如果发现这件事情的人是她,她可能真的会这么做。
“我之前就说过你,遇事别总想着一个人扛,也不要一个人逞英雄,包揽全责,有难处的时候,一个人承受不来的时候,觉得不开心撑不住的时候,就要说出来,要让你身边的人,感受到被需要,陪你一起面对一起分担。”
“而且多一个人面对,就多一份应对的智慧,难事也不再是难事。”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他说的不是樊野的事,而是姥爷的事呢?
“你要学会借住身边的力量,让他怕你,让他再也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他说的力量,是指他吗?
聂小雨的心突然就乱了……
他不是说已经放弃她,想快点忘了她吗?为什么还要帮自己?
就像他说的,他不是慈善家,他大可以把事情闹大,然后按照合同起诉,得到天价违约金。
或者是把这件事情告诉董事长,董事长一定会想方设法保儿子,给他许多赔偿,最后背锅的人一定会变成她,这样就可以让她变成公司和业界的一个笑话,遭受无数非议和耻笑。
总之他能想到很多办法让她变得很惨,让她知道拒绝他是多么错误多么愚蠢的决定。
可他没有,他依然给她留了最大的情面和体面。
而且……他好像并不在乎樊野有没有吃回扣,就好像一直在陷阱边等着樊野一样。
许霆舟伸手去拿烟盒,在即将碰到烟盒的那一刻又收回了手:“我会一步一步教你怎么对付他。”
大概是看出她的迷茫防备和不解,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说过,答应给你的不会变,不必多想。”
他的话和他的人都太有迷惑性,有时候会觉得他对她确实罢手了,有时候又觉得他是在欲擒故纵。
她刚想说句什么,缓解一下现在尴尬的气氛,他房间的门铃就响了。
他说了句稍等,就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瞿欣欣,这样冷的天气里,她就只穿了一件吊带长裙,披散的长发被收拢到一边肩膀上,完全不见了清纯的踪影,而是变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尤物。
她手里拿着一支奔富干红,看见许霆舟开门,便冲他晃了晃瓶身:“我特意从家里带的,想尝一尝吗?”
这个时刻的瞿欣欣和工作时的瞿欣欣完全不一样,她甚至连许总都没叫,他们这是打算发展其他关系吗?
就像之前她和他那样……
聂小雨捂唇咳嗽了一声,见瞿欣欣注意到她了,才抬脚往出走:“那个,许总,今天要不就先聊到这,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聊?”
许霆舟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也好。”
这一刻,聂小雨的心脏剧烈的抽痛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她还以为,她还以为……
以为什么呢?以为他会拒绝瞿欣欣吗?
聂小雨颇为狼狈的从两人中间走了出去,快得像是逃。
直到回到房间,她才像逃过一劫一样,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晚上,暴雨还在继续。
聂小雨把自己裹在棉被里,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开始想他们两人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心烦意乱中,她又想到了瞿欣欣手里拿的那瓶红酒,不知怎么,她突然也有了一种想要喝酒的冲动。
她去酒柜随便拿了一瓶,却并未注意里面的有单宁酸成分,她对单宁酸过敏。
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喝进去半瓶了。
前半夜是胡思乱想,后半夜是过敏发作,根本无法入睡。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的过敏症状终于好一些了,不过眼睛还是肿得很厉害,像是哭了一夜的样子……
她觉得要是让许霆舟看见她这副鬼样子,一定会以为她昨晚吃味回去哭鼻子了吧?
为了避免让许霆舟误会,她围上了围巾,还戴上了墨镜。
当她以这副形象出现在许霆舟三人面前时,三人俱是一愣。
许霆舟皱眉问她:“怎么戴墨镜?”
聂小雨想都没想就回道:“那个……太阳太大了,刺眼。”
许霆舟看了一眼外头,今天下雨。
聂小雨:“…………”这就是撒谎不打草稿的下场!
许霆舟没再说什么:“走吧。”
她暗暗吐出一口气,还好许霆舟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
很快,一行人就离开了酒店,前往了材料工厂。
因为工程用料的工厂都在郊外,路有些不好,聂小雨虽然过敏,但还能咬牙坚持,可瞿欣欣就不行了,难受的都快缩成一个团了。
聂小雨想到自己每次和许霆舟睡完,都像死了一回一样,多少有些同情瞿欣欣。
又过了一会儿,她见许霆舟还是没有任何表示,便帮着出声说道:“许总,瞿秘书似乎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