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冷的注视了聂小雨一会儿,便把手中燃烧到一半的日记本扔到了烟灰缸里,随即拿出手机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上次的那个男的,接通后就叫了他一声宴哥。
男人嗯了一声:“把ICU的电再停一次。”
这次他连掩饰都不再掩饰,是的,别人说他卑劣龌龊,他就要比卑劣龌龊还要更加的卑劣龌龊。
这样才不枉他们给他冠上的头衔。
聂小雨强撑着坐起来,先是扑灭了烟灰缸里的火苗,随即又要去抢男人手上的手机,可男人这时已经挂掉了电话。
聂小雨说:“你就只会这样吗?”
“对啊,你不是说我只会这样吗?所以,我为什么不这样到底呢!”
说完,男人就转身离开了。
聂小雨闭了闭眼睛,真想彻底了结自己的生命。
可是许霆舟还在ICU生死未卜,她怎么能扔下他先走呢。
许霆舟,许霆舟,许霆舟……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他的名字,我真的要挺不住了,你快点醒过来找我啊!
她实在太累了,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她在梦中又见到了许霆舟,他们走在七中的林荫小路里,他对她说:“我喜欢你很久了,小雨。”
聂小雨的脸一红:“可我没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地方啊?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喜欢还需要什么理由吗?”许霆舟用着他低沉温柔的声音说,“我就是喜欢你,想要你。”
聂小雨的脸更红了,像是树上摇摇欲坠的红苹果,她说:“那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许霆舟说,“我会爱你,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刻。”
然后,梦又醒了。
外面的雨和雪都停了,雪没有留住,都化成了水,流在路上。
有车子过去的时候,会溅起一汪水。
聂小雨想,如果许霆舟是个普通人就好了,可她很快又摇了摇头,因为她知道,许霆舟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成为普通人了。
这之后,聂小雨一直昏昏沉沉的,就连日子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了。
直到她因为饥饿和消瘦昏迷不醒,男人才把她送到医院去。
当然,这是她想过的最好的结果。
是的,她在赌,赌男人不会让她那么轻易的死。
她赌赢了。
当她再醒来的那一刻,她知道,她和许霆舟再见的机会来了。
不过她醒了一会儿,就又比自己睡了,因为现在不是去见许霆舟的好时机。
大概住了一周的院后,时间来到了十二月初,林城的天气越来越冷了,雪下的也越来越大了。
只要站在病房的窗口往外望,满目皆是刺眼的白色。
聂小雨这天醒来后,只吃了一小碗米粥,下午的时候,男人来了。
和他相处了两个多月,她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他叫周宴。
是M国一个很有势力的头目。
聂小雨不知道他跟鱼鹏有没有关系,但她想,他们之间应该有联系,不然许霆舟不会那么容易就落入他的陷阱。
聂小雨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周宴说:“没想到你对自己下手还挺狠的,医生说再晚送你十几分钟,你就的嗝屁了。”
聂小雨依旧没说话,静静的看着窗外。
周宴继续说:“我回了趟M国,你知道我回去干什么吗?”
聂小雨依旧沉默。
“我去把许霆舟残存在M国的势力给铲灭了,”周宴说,“以后,我们的战场就转战京都了。”
聂小雨依旧不说话,周宴说:“你不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聂小雨心里很清楚,他不会让许霆舟就那么轻易死去的,所以他现在应该很安全,但至于醒没醒过来……她就不得而知了。
“他醒了,”周宴说,“这次他醒了很久,但是有一件事情非常奇怪,就是……他好像不记得你了。”
聂小雨:“……”
聂小雨垂在腿侧的双手突然紧握成拳,半晌都没松开。
周宴看了一眼她紧握的双拳,慢慢的笑道:“医生说他因为缺氧,而失去了一些记忆,不过再我看来,他就是因为大脑缺氧而变成了个弱智。”
“他每天吃饭都需要人喂,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也无法感知情绪……”
说到这里,聂小雨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说够了吗?”
周宴说:“怎么?这就听不下去了?”
聂小雨解释说:“我只是不喜欢听你说话。”
“不想听你不是也得听,”周宴说,“只有聋子才会听不到。”
他话语里的威胁很明显,他在警告她,如果她再不听他的话,他很有可能会把她变成一个聋子。
因为聋子,或者是瞎子,才能更好的折磨人。
聂小雨不再说话,继续保持了沉默。
周宴看她这个样子,似乎也没兴趣再说下去了,转身走了。
聂小雨在他走后,不禁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是真的有些扛不住周宴每次这样的打击了。
不过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许霆舟了,又给了她不少力量。
这天晚上,聂小雨趁看守人员睡着了,轻手轻脚的溜到了许霆舟所在的病房。
当然,她会知道许霆舟在哪,都要多亏周宴那个碎嘴子。
他每次来都要跟她说一些许霆舟的现状,她不需要多猜就知道自己和许霆舟在一所医院,而且在同一个楼层,只有这样,才方便他监控管理。
许霆舟病房门口的看守也睡了,她利用自己瘦体重轻的优势,轻松的溜了进去。
许霆舟没再睡,而是坐在床边,看着窗外。
聂小雨看他看直了眼,不小心撞到了东西,许霆舟听到声音,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就像周宴说得那样,他整个人变得很迟钝,眼神不再聚光,看了她一眼,就又转头看向了窗外。
聂小雨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小声的叫他的名字:“许霆舟!”
许霆舟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她看了很久,不过很快就又看向了窗外。
她伸手碰上他瘦削的肩膀:“你怎么不说话?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雨啊,聂小雨,你的妻子,你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