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阿奇说,“我只谈过一次恋爱。不过我的女朋友,在十几年前遭遇了一场空难去世了,这之后我就闲云野鹤四海为家了。”
聂小雨没想到自己闲聊的话,会戳到他的痛处,于是连忙道了歉:“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阿奇说,“不知者无罪。”
聂小雨听到这话,心里宽慰了很多,刚要再问些话,就听到阿奇又说了一句:“刚刚有一句话我没说……”
聂小雨说:“什么话?”
阿奇说:“他的‘任何东西’里,还包括他的命。”
聂小雨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话语里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许霆舟可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聂小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殆尽,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许霆舟要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了。
“他……他是不是回不来了?”聂小雨的眼睛迅速的就红成了一片。
阿奇说:“他说只要你等他,他就一定会回来。”
这句话,之前许霆舟也跟她说过。
可是现在一想,他这话就是安慰她的话而已,在那么复杂的环境下,他怎么可能轻易的就逃脱?
况且鱼鹏是那样穷凶极恶的人,她跑了,鱼鹏就会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想到这里,聂小雨不敢再想下去了。
“阿奇,麻烦你送我回去,”聂小雨说,“我得回去,我不能留他一个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阿奇就打断了她的话:“小雨啊,人生有很多事情是没法回头的,已经走到这里了,我们就得继续走下去,至于霆舟……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明显也是安慰她的话,她不想听这些:“如果他回不来呢?”
“回不来……你也要好好活,”阿奇说,“因为这是他用命换来的。”
聂小雨这时已经泪流满面。
阿奇知道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就跟她讲述自己的故事:“我女朋友也是为我死的。”
阿奇说这话说得很平静,带着岁月的沉淀和磨砺。
“本应该是我该去做的事情,”阿奇说,“是她替我去了,结果却发生了空难……”
阿奇的表情有一丝裂缝,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她临终前给我发过一条短信,让我好好活,我不知道她是在什么状态下给我发过来的这条短信,或者说,我从来没敢想过。”
“而且,我连她的尸首都没找到,她跟飞机一起气化了。”
阿奇说:“这世上没留下她的任何东西,就好像她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所以在很多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在我失眠睡不着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这是一场梦,我在梦里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可这些话并没有安慰到聂小雨,也许人钻牛角尖的时候,是听不进去任何劝说的话语的:“阿奇,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让我回去吧。”
阿奇说:“小雨,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么多年,他就求了我这一件事情。我不可能让你回去的。”
聂小雨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了。
也许徐晶说得对,她这样的扫把星就应该早早的死去,这样才不会拖累任何人。
聂小雨哭累了就睡着了。
梦里,许霆舟帮她擦掉了眼睛上和脸上的眼泪,然后对她说:“别怕,我会回来的。”
聂小雨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非要让他给她一个回来的期限。
男人似乎无奈了,反问她道:“你想我什么时候回来?”
聂小雨毫不犹豫的说:“我想你现在就回来。”
许霆舟说:“你明知道这不可能,再换一个时间。”
“三天,”聂小雨说,“我只给你三天的时候,到时候你要不回来,我就自己会京城,用你给我的钱吃好吃的喝好喝的,然后去养小白脸。”
梦里的许霆舟像平时那样油嘴滑舌:“吃惯了我这样的山珍海味鲍鱼龙虾,夜店酒吧那些虾兵蟹将臭鱼烂虾还能入得了你的眼吗?”
梦里的聂小雨也像平时那样,瞪着他说,“许总,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点?”
“是我太自信了,”许霆舟说,“还是你太不自信了?”
聂小雨还没说话,就听见许霆舟又继续说道:“我最爱的小雨,我怎么可能舍下你独自离开呢?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相信我好不好?”
聂小雨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许霆舟就消失不见了。
她伸手去抓,却抓了满手的空气。
就在这时,梦也醒了,聂小雨觉得脸上有些凉,伸手一摸,上面全是眼泪。
刚刚的梦实在是在真实了,真实的让她觉得许霆舟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一趟。
可现实是,许霆舟不仅没回来,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而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一周。
阿奇早就买好了让她回京都的飞机票,可她不肯走,任阿奇怎么劝都不停。
只是固执的对他说:“他说过,会来找我和你一起会合的,他不会骗我的,他一定会来的。”
阿奇很想说,以他的聪明,如果能回来,早就回来了,不可能一周多了还没有消息。
他很想说些宽慰人的话,又怕她不爱听,最后退而求其次的说:“即便是这样,你也应该好好休息啊,如果他回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会怎么想?”
聂小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现在很憔悴吗?”
阿奇说:“你去照照镜子看看吧。”
聂小雨听到这话,转身就进了浴室,当她看到浴室里的那张脸时,眼泪再次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镜子里的那个人,像是个陌生人,头发乱糟糟的,脸色很暗,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休息的样子。
她赶紧打开水龙头,开始了清洗。
是的,许霆舟有洁癖,他回来的话,一定不会想要看到这样的自己,她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他回来。
洗完后,她又给自己画了一个美美的妆,这次再照镜子的时候,她很满意,觉得他回来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