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被野心和欲望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人,上官希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失望。
他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然后无力地挥了挥手。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老夫,也就不再多言了。”
“只希望,你日后不要为今日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王莽,直接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内室。
只留下王莽一人,站在那空荡荡的大厅之中,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老东西,真是越老越胆小。”
他低声啐了一口,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等我拿到了火器,立下不世之功,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倚老卖老。”
他冷哼一声,然后悄然离开驿馆,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
建安城,一处偏僻又奢华的府邸之内。
几个身穿华服,但眉宇之间却带着一丝阴郁之气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焦急地在大厅之内来回地踱着步。
他们,正是那些因为谢宁的改革,而利益受损的守旧派侯爵。
“王副使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其中一名身材微胖的侯爵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不安。
“放心吧,陈侯。”
另一名面容阴鸷的侯爵,冷笑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那王莽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野心家。”
“他知道谁才能真正地帮他,实现他那不切实际的梦想。”
“我们抛出的橄榄枝,他没有理由不接。”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下人便匆匆地从那门外走了进来,恭敬地禀报道:“各位侯爷,燕国的王副使,到了。”
“快,快请。”
众人闻言,精神皆是一振,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脸上挤出了一抹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
很快,一身便服的王莽,便在那下人的引领下,走进了大厅。
“王副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为首的平阳侯对着王莽拱了拱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平阳侯客气了。”
王莽也是回了一礼,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不知各位侯爷,深夜约本使前来,所为何事?”
“呵呵,王副使快人快语,那本侯,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平阳侯示意王莽坐下,然后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那双阴鸷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寒芒。
“想必,王副使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如今在大齐的处境。”
“那谢宁小儿,仗着有皇帝撑腰,倒行逆施,推行新政,断我等财路,毁我等根基。”
“我等,对他早已是恨之入骨。”
“哦?”
王莽闻言,眉头微挑,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么说来,各位侯爷,是想借本使的手,来除掉那个谢宁?”
“王副使果然是聪明人。”
平阳侯抚掌一笑,并没有否认。
“只要王副使愿意与我们合作,事成之后,我们不仅愿意将那谢宁所掌控的所有财富,都拱手相让。”
“甚至,我们还可以助你,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他的话,让王莽的心,猛地一跳。
他虽然早就已经猜到,这些人的野心不小。
但是,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助他,登上皇位?
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你们,凭什么?”
他强行将心中的那股激动压了下去,目光灼灼地看着平阳侯,那沙哑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就凭,我们手中所掌控的,足以颠覆整个大齐的力量。”
平阳侯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王副使或许不知,我大齐的军队,虽然名义上是掌控在皇帝和那谢宁的手中。”
“但是,其中有超过一半的将领,都是我们的人。”
“只要我们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倒戈相向。”
“而且,我们与那燕国朝堂之上的几位元老重臣,也同样是私交甚笃。”
“只要我们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他的话,让王莽那颗本就已经是蠢蠢欲动的心,在这一刻,更是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狂热所取代。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够一步登天的机会。
“好。”
他深吸一口气,那双充满了野心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说吧,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
平阳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的弧度。
“三日之后的那场切磋,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到时候,我们会安排一批死士,在暗中放箭,失手射杀王副使您。”
“当然,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戏而已。”
平阳侯似乎是看出了王莽眼中的那一丝警惕,连忙笑着解释道:“我们的人,会用一种特制的,涂抹了龟息散的箭头。”
“您中箭之后,会陷入假死状态,但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我们,则会借此机会,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那谢宁的身上。”
“到时候,燕国朝野震动,群情激奋,必定会向大齐兴师问罪。”
“而我们,则会趁机在朝堂之上发难,逼迫皇帝退位,将那谢宁给彻底地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等到大齐内乱,国力空虚之时,王副使您,便可以带着燕国的大军,长驱直入,一统天下。”
“到那时,这天下,不就是我等囊中之物了么。”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性。
让王莽那本就已经是被野心所蒙蔽了的双眼,在这一刻,更是变得血红一片。
“好!”
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张俊朗的脸上,写满了疯狂和决然。
“就这么办!”
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赌输了,万劫不复。
但赌赢了,他将拥有,整个天下。
他,愿意赌。
……
夜色深沉,靖安公府的书房内,依旧是灯火通明。
谢宁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手中端着一杯清风刚刚泡好的雨前龙井,袅袅的茶香在鼻尖萦绕,让他那因为连日操劳而有些疲惫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相公,夜深了,该歇息了。”
李庆宁披着一件薄纱,从内室走了出来,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一丝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