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后花园,经过荷花池,谢图南这才知道苏曼儿酒楼的后院有多大。光是那些个数不清的客房也就算了,还偏生分了几个院子,每个院子皆有花草鱼木,风格各不相同,大的出奇,那苏曼儿对后院的要求,严格的几近变态。
再大的院子也有走完的一天。她最终站定到苏辞书房外,徘徊不敢进。手指缠绕在一起,死死相扣,扣得指节泛白也没有减少丝毫的慌乱。
伸出手,却迟迟不敢推开。说了放手的,那他的事她便不该再管了,可,怎么可能不管?
淡淡的血腥味传到她鼻子里,她彻底的慌了,“苏辞书。”
推门而入,血腥味更浓。谢图南匆匆关上房门,直奔内室,里边的雕花红木床上,帘子全部垂下,遮住一切,只能听到床帘之后那浅浅的呼吸声。她有些紧张地走过去,伸手轻轻拂开帘子,当床帘之后的一切全部展示在她面前时,她瞬时獃滞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辞书。
衣衫被扯开了一大半,露出大片白皙精壮的皮肤,他紧紧闭着眼,眉头紧皱,贝齿咬破了红唇,渗出血珠,他的表情极其隐忍,额头上全是冷汗。他一手握住匕首,匕首上还有未曾干枯的血迹,另一只手无力的垂下,指尖出不断地滴落鲜血。
谢图南心里忍不住一阵揪紧,难受地想哭。掀开月白色的衣袖,露出手臂上惨不忍睹的伤痕,每一刀皆是下了狠手,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出去。”苏辞书无力地喊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却有种诱人的魅力。
谢图南愣了,她瞧着苏辞书有些潮红的脸,莫名地有些躁动,“我帮你包扎。”
“不用,你出去。”受伤的手一把将她推开,力气出奇的大。紧闭的眼睛终于睁开,通红一片,充满血丝,燃烧着灼灼烈焰。
谢图南就是再傻,也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她支吾着问:“你、你是不是中……媚葯了。”
“我让你出去。”苏辞书忽然转头看着她,双目腥红,虽然极力隐忍,可她还是瞧见了一丝难堪。发丝在他身后无力的呻吟,白皙的皮肤开始微微泛红,血管在几近透明的皮肤下跳动着,看得让人心疼,修长的手指想要握紧,却又无力抓住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苏辞书如此脆弱的模样,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道:“我、我可以……”话还未说出口,她便先红了脸。
苏辞书别开头,一把将床帘扯来遮挡,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抓住帘子,象是在做最后的挣扎。隔着帘子,苏辞书的声音终于冷静了一些,“不用,我能把毒逼出来。你先出去。”
“哦……”谢图南有些失落地垂下头,无措地盯着脚尖,她伸手摸了摸烧的发烫的脸颊,企图掩去自己的胡思乱想,“我帮你止血。”
“不用,你出去。”苏辞书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一丝害怕。
“血都流成这样了还逞强。”谢图南心里一怒,蛮横道:“我不出去,我要帮你止血。”
抓住床帘的手动了动,却终究是没有表示什么。谢图南用力的扯过他的手,目光一触及那伤痕纍纍的手,动作瞬时又变得轻柔。她知道苏辞书要强,可她不喜欢他把她当外人一样防备。
谢图南翻出药水和纱布,开始认真给他止血。她以前跟师父学武的时候就老是伤痕纍纍,还不敢告诉爹爹,就只能自己给自己上药包扎,到了如今这手艺倒也不至于太差。
包扎到一半,苏辞书突然收回了手,压低着声音道:“你先出去……”
“苏辞书,你怎么了。”谢图南一愣,伸手想要掀开床帘,却被苏辞书一把抓住了手。他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眼中翻滚着浓浓的情欲,红唇微微喘着气,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颓废不堪。
“凤、苏辞书。”谢图南忍不住红了脸,微微退了一下。
猩红的双眼闪过一丝清明,苏辞书忽然推开了她,冷声道:“小天,你先出去。”他的声音虽有些嘶哑,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毋庸置疑。
“苏辞书。”谢图南忽然沉下了声音,死死盯着床帘后那张妖颜惑世的脸,“你的毒根本就逼不出来,对不对?”
“小天……你先出去。”他的声音越发颤抖,有些无助。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中了毒之后哪也不想去,就是想看她一眼,可是看到她之后,却又极力的想要掩饰自己的不堪……对这世间他早已厌倦,可是此时却是如此的不舍。
谢图南收紧五指,缓缓移动步子,“手臂上的伤是你自己划的,对不对?你的毒根本就到了克制不住的地步了,对不对?你会死……对不对?”
“小天……”
她颤抖着掀开床帘,那具浑身充满魅力的身体就那样直直映入了她的眼,她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眼,没有嘲讽,没有不屑,深沉的象是要将他刻入骨血。她忽然自嘲一笑,“你把我当傻瓜一样捉弄,有意思吗?”
苏辞书别开头,闭上充满情欲的眼,柳眉紧蹙,秀挺的鼻尖渗出汗珠,那张精致的脸上充满了矛盾与挣扎。能不能活对他来说早已不重要,他只是找不到死的理由而已……
谢图南固执地扳过他的头,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她深沉的眼中,夹杂了太多的痛,“你想死,问过我吗?”
睫毛轻轻一颤,苏辞书缓缓睁开了眼,猩红的眼中布满血丝,情欲浓的要将谢图南埋葬。
“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她颤抖着声音,情绪瞬时从心底喷发,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不甘,掀开床帘,一点一点爬上床。她固执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胸膛,定定的看着他,“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不会如此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