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苏辞书等人一路都能听到从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起义军与皇帝的军队一开始各有胜负,后来皇帝将边境的队伍召回来一部分,起义军便被彻底镇压了。
这几天,除了京城周边的那些义军,王朝各地也陆续有人起义,甚至有几批义军已经成了气候,与当地的官员分庭抗礼,互相胶着不下。
太子感受到了形势的危急,硬是催着谢图南和苏辞书跑死了几匹马,提前一天赶到了京城。
他们刚刚回到京城,驻守在寒山寺的领头侍卫便秘密过来接人。
“殿下,陛下昨日宣人过来请您回宫,臣等以您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京中现在的形势不太乐观,请殿下还是速速回宫吧。”
太子颔首,扭头对着谢图南等人道:“正好我要回宫了,你们就装作我的侍卫跟我一起回去,然后再找机会替父皇诊脉。”
众人点头。
太子先随着那队侍卫回到寒山寺,正巧碰上了宫中来催的人,连茶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直接回宫了。
太子一入东宫,皇帝便立刻将他宣了过去,看样子应该是要与他商量如何剿灭那帮反贼。
太子让谢图南和苏辞书易容成立书和立剑的样子,随着他来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太子从宫门口走进去的短短一段路,就遇到了至少三个武将,他们见到太子之后,匆匆地打了个招呼,就急忙走了。
太子无形之中也被这种紧张气氛所感染,面容比来时严肃了许多。
“你一会儿进去就找机会将皇帝迷晕,这是销魂散,药效强劲,你一定要收好了。”
陛下只宣了太子一人觐见,所以作为侍从的谢图南和苏辞书只能在外边等候。
太子将谢图南递过来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然后郑重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才走了进去。
太子进入乾清宫的时候,乾清宫中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皇帝眼眸深深地看着他:“我儿在寒山寺祈福,可还顺利?”
太子心虚地侧了一下头,然后面容肃穆地对着皇帝道:“儿臣此行一切顺利,父皇,您着急招儿臣回来所为何事?”
皇帝似是对他的无知十分满意,他柔和了脸色道:“最近我们国家出现了很多逆贼,你远在寒山寺或许不知,这些人胆大包天,竟敢自称为王!朕打算给你十万大军,让你带人去一一镇压他们,不留一个活口,你可愿意?”
如果是在其他时候,皇帝突然对太子委以重任,太子一定会在心里乐开了花,但这次不同,与皇家作对的那些人都是他们皇族或多或少亏欠过的,如果帝王没有施行暴政,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反。
既然如此,太子怎么可能会派兵去镇压他们?
但直接拒绝的话,必然会招致父皇的不满,而且于此事毫无用处。
太子想了想,试着劝谏道:“近来边境不稳,北戎和苗疆都蠢蠢欲动,若我们在此刻将大军全部调回,对大邑王朝的安危实在不利。”
太子看皇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再接再厉道:“父皇,为了区区几个反贼,就将边界的军队召回,实在是杀鸡用了宰牛刀,儿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把那些人安抚下来,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动摇了我们的国本。”
皇帝大怒,将桌子上的茶杯全部扫到地上,然后指着太子的鼻子大骂道:“朕英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脓包儿子,那些人都应该死,难道还让朕去求他们不成?”
太子看着眼睛通红、理智全失的父皇,突然意识到皇帝的蛊毒可能已经深入骨髓,马上就要到无药可医的地步了。
再这样拖下去,事情一定会变得更加糟糕,太子想起那些枉死的人,第一次真心实意地仇恨一直隐藏在背后的神秘组织。
因为他们毫无底线的作为,多少无辜的人被逼上了绝路,这些人即便日后有机会被招安,失去的亲人也不会再回来。
更何况,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与皇室有血海深仇,就算父皇想通了要化干戈为玉帛,那些人也未必同意。
不过这些都是未来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要阻止父皇再造杀戮!
想通了这些,太子捏了捏袖中的那包销魂散,深吸一口气,对着皇帝道:“父皇恕罪,刚刚是儿臣想差了,但边境的军队绝不可随意调动,还请父皇再想想别的法子!”
皇帝看他认错态度良好,满身的怨气顿时消了一大半,他摆了摆手道:“算了,朕就知道你是个没用的,这件事朕再想想别的法子,你先退下吧。”
皇帝说完,像是一眼都不想看到太子,直接背转过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太子眼睛一亮,趁机把袖中藏着的纸包拿出,猛地向皇帝撒去。
皇帝顿时就被迷晕了,无力地倒在地上。
太子急忙过去将他扶起,然后悄悄地打开了乾清宫的大门。
守在乾清宫门口的侍卫向太子行了个礼,然后疑惑道:“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太子咳嗽一声,指了指谢图南和苏辞书道:“父皇叫孤的两个侍从进来,说是有重要的任务要分配给他们。”
伪装成立书和立剑的两人顿时明白他这是得手了,于是立刻机灵道:“是,殿下。”
太子殿下在宫中的风评一向很正,就连被针对最严重的时候都没有忤逆过皇帝,于是乾清宫门外的侍卫不疑有他,马上就将谢图南二人放了进去。
之前苏辞书就是在乾清宫里和皇帝见面的,所以轻车驾熟地走了进去,谢图南从没来过这里,所以跟在他身后左看右看,十分好奇。
“我们还没离开那两个侍卫的视线,专心走路。”苏辞书暗暗地嘱咐了他一句。
谢图南闻言立刻收回了四处打量的视线,目不斜视地盯着苏辞书的后背。
这皇宫的规矩也太大了,他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