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随风滚上沙地,又一点一点退去,留下星星点点的贝壳,和几只活蹦乱跳的小虾米。白色的沙子在阳光下耀眼至极,与湛蓝的大海交相辉映,偶尔几只螃蟹钻出沙地,横向行走,没入海水之中,海那边,连着蓝天白云。整个画面浪漫唯美,却又不失一份诙谐。
“老催,你几只了。”花天久光着脚丫踩在浅水之中,裤腿高高挽起,衣袍被随意系在腰间,毫无形象可言。她手中正提着一只螃蟹,回眸一笑晃花了催红的眼。
“十三!”催红得意的伸出三根葱白的手指,挑了挑眉,熟练地将手中的螃蟹砸晕,顺手丢进火堆之中。
几块大石头围成圈,构成一个简易的炉灶,里边的柴火正烧的“噼叭”作响。
“哈哈!”花天久立马双手叉腰,仰天,发出无比猖狂的大笑。她扬了扬手中的螃蟹,拽拽道:“第十四只!”
“切,不就多一只,瞧你那得瑟样。”催红哼了一声,拍拍手,理了理衣服,将头别向他处。海风吹过,那身另类的服装被她穿出了妩媚之意,万种风情集于一身。
“某人输了不服气。想赖掉吗?那你明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花天久咧着嘴,嘴里哼着怪调儿,从浅水中走出来,一步步靠近催红,动作洒脱至极,无一不透着得意。
催红铁着脸,白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
熟练的砸晕螃蟹,丢入炉火之中。花天久就地而坐,双腿分开登得直直的,身体后仰,双手撑地,一脸惬意。她看了看火堆,又看了看催红,实在无聊,却又不甘寂寞,忍不住打趣道:“莫非刚才亲了你屁股的那只也在其中?它咬了你,你要吃了它,哎呀,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你!”催红扬起手,作势要打,花天久一个翻身爬起来,身体灵活躲开,任催红费尽力气也沾不到她一个衣角。几番下来,花天久依旧洋洋得意,而催红却力不从心了,只能拿眼瞪着她,暗自咬牙。
“你来呀,来打我啊!”花天久得意地勾勾小手指。
“你站住!该死的,老娘今天非剥了你的皮不可!”催红累的直喘气,嘴里骂骂咧咧着,过过嘴瘾。
“偏不。”花天久吐吐舌头,精力旺盛得很,左跳右跳,心里别提多乐了。
就在这时,一只红壳大闸蟹正慢悠悠地从沙地里钻出来,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两人视线中横过。那只倒霉的螃蟹身上,彷彿正刻着“流年不利”四字。
花天久和催红两人瞬时愣住了,直到它快要钻进另一个洞时才回了神,双双争先恐后的扑过去,气势那叫一个磅礴。
“我的!”
“我的!”
红壳螃蟹见状,连忙逃窜,一头扎进海水,却不慎被两人双双扑倒在地。
螃蟹心语:呜呜……被扑倒了。
“松手!”催红抓住螃蟹的一边,凤眼一挑,分寸不让。
“偏不!”花天久吐吐舌头,得意洋洋,手中暗自运气,轻易夺过螃蟹。
“讨厌!老花你欺负人!不许用内力!”娇嗔声响起,催红双手扶腰,一脸不满。
花天久眉眼一挑,一脸无赖样,痞痞道:“你奈我何?”
“奈你何?”催红瞬时沉下了脸,阴笑了一下,冷哼了一声。她忽然蹲下身体,用力一捧冰冷的海水,直接往花天久身上泼。
“啊!”花天久遭到袭击,闪身一躲,手中的螃蟹被扔的老好。脚下一个不稳,她“啪”的一声跌入水中,一脸无辜,模样狼狈至极。
“呵呵!”催红忍不住浅笑,正得意之时,一个不明物体落在她头顶,稳稳居上。她茫然伸手一摸,却不料被狠狠地夹了一下。那是……
瞬时她的脸色变得铁青,彷彿吃了过夜的饭菜,“花天久!”
“到!”花天久挺胸一抬头,瞧见催红头上的东西,立马笑喷了,“又是它!”
“你!你去死!混蛋!还不拿下来!”催红恼羞成怒,气的语无伦次。
“哈哈,老催,它跟你好有缘。”花天久笑着将罪魁祸首拿下来,笑声不断。
“不许笑!”催红气结,直跺脚,贝齿轻咬嘴唇,诱人至极。她伸手,作势要掐上花天久的细胳膊。
“偏不!”花天久一下子跳远,嘴角笑意越来越深,摇头晃脑。她拿起螃蟹,正对着自己,坏笑道:“小东西,刚才亲她屁股的是不是你?”
螃蟹:“……”
“该死的!不许笑!不许提!”她抓起一把沙子,混着海水,往花天久身上扔。
“偏不!偏不!”花天久左蹦右跳的躲着,一边做鬼脸,一边猖狂大笑,气的催红一脸羞愤。
“你站住!有种别跑!”
“偏不!”
“滚蛋!”
“你来呀!来抓我呀!”
“别让我抓到你!”
“哈哈……”
沙地里留下一连串的脚印,被海水洗刷着,泛着点点光芒,记录下曾经的欢乐。
玩到疲惫,两人双双倒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声连连。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泛着暖意,晒干了她们身上的海水,白色的沙子藏在头发衣角之中,闪烁着点点光芒。大海之上,阳光如同精灵一般在波浪间翻滚着,迈着永不停息的步伐。
一片祥和,凈人内心,一片浩瀚,宽人胸襟。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心往神怡的吗?
“老花,咱两有多久没这样疯了?”催红侧头,眼眸之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泛着丝丝苦意。自从五年前傅渊离开,她便再也放不开自己了。
“恩……好像很久了吧。”花天久眨眨眼睛,没有一丝不适,彷彿五年前的那件事已经被她忘得干干净净了。可是催红知道,她忘不了,她只是善于伪装,善于自欺欺人。这样的花天久让她心疼,却也让她无奈。
如今,她肯放开自己,必定是已经解开心结了。那又是谁为她解开的?傅渊?她可是知道付清流就是傅渊了?催红垂眼,掩住眼中的复杂之色。
那日用迷药迷晕他们,带到山上之时,她无意间瞧见了付清流手臂上的烧伤的疤痕,这才认出他就是当年病弱的丞相公子,傅渊。
九年前,他硬生生的插入她们两人之间,成为不可忽略的存在,可是四年后,却又以那样的方式离开……如今回来又是为何?她和花天久之间的感情又要插进一个人了吗?她害怕,也恐惧着。她怕自己在她心中唯一一个特殊的位置,有了别人。
侧目望向海边交际之处,她长叹了一声,微不可闻。
旭日缓缓下落,接近海天交线,发出金黄色的光芒,洒向湛蓝的海水。海浪倒腾着,染上了一层金黄色,柔和。
夕阳西下,又怎一个惆怅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