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散的差不多，苏图南暗地里拉了拉凤栖的衣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凤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揽住她的肩膀，轻轻在她耳边说：“有事去我房间说。”
苏图南心里也泛起了淡淡的疑惑，看着凤栖如此胸有成竹的神情，莫非他都知道了？但是怎么可能呢……
在众人暧昧的笑声里，苏图南随他进了房间。凤栖关上了门和窗户，点了油灯，然后又闲聊了些东西，似乎是刻意转移话题。
苏图南配合着他，一边东扯西扯，一边在桌子上勾画出“内奸”二字，然后抬头瞧见凤栖依旧淡笑的模样，才明白他早就察觉了。
白担心了一场，心里免不了有些生气，又有些佩服。因为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和东方旭，也从未表露出一分，而凤栖竟也能敏锐地察觉到，也确实该佩服。
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在他耳边轻轻说：“你既然知道有内奸，为何还要把暗哨的具体位置公开出来？你就不怕……”
凤栖挑了挑眉，她竟看出了狡黠的东西在里边，“谁说我公布出来了？我只是顺手乱指了几个位置，他们只看图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况且这次是我去部署，怎么做都是我说了算。”
这事确实做的漂亮，苏图南刚想夸他两句，又忽然皱起了眉，“可是毕竟这个计划暴露了，南域若有所防范，暗哨的处境就危险了，整个计划都会受到影响。”
凤栖从容不迫地回答：“其实真正需要暗哨的地方只有一个，你只需挑选几个忠心的人，暗中交待任务，然后一有情况，就立马用我的铁骑传信回来，既迅速，又能确保安全。如此一来，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部署，将敌军围剿。”
“铁骑……”苏图南想到了凤栖那只飞越长空万里的鹰，瞬时眼前一亮，“好计策。”
“如此一来，内奸就算把消息传了回去，南域也揪不出暗哨来，自然不敢贸然行动，我们就跟他们耗，耗到河道结冰就把他们耗死了……”说到这里凤栖笑了，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不出两个月，季太子必是囊中之物。”
“妙计。看似只是一个暗哨那么简单，但是整个计划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苏图南眯起了眼睛，笑得深不可测，“那几个忠心的人，我已经有人选了。”
那日在爹爹门外被她动容的那个士兵，看起来也是个忠心护主的人，人也挺机灵，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果然拢络人心是不会错的。
“那内奸还抓吗？”
“自然要抓，内奸不除，后患无穷。明日我就分别请几个嫌疑最大的将领密谈，各自部署，此后的几个月你多留意他们一些，必能抓住他的马脚。”
苏图南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再者，就算抓不住也没关系，我们还要靠他把暗哨的假消息传回去，让季太子自乱阵脚，百利而无一害。”
凤栖摸了摸她的头，宠溺一笑，“你说的都对。”然后低头在衣服里摸索了一阵，又掏出一个十分眼熟的纸袋子。
苏图南笑容立马一僵。
凤栖把纸袋子打开，一粒粒的栗子圆鼓鼓地躺在中间，“方才你没吃完的我帮你收起来了，还吃吗？”
“吃，凤栖亲自买的哪能不吃。”她努力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然后埋头剥栗子，往嘴里塞，心里却把那栗子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一遍。
你说你叫什么不好非要叫栗子？叫栗子也就算了，干嘛非让凤栖喜欢上了？喜欢也就喜欢了吧，您老又干嘛老被他买到？被买到也就算了，为嘛就没魅力让他把你吃光了？
苏图南欲哭无泪，心酸地吃着栗子。她这几天都快吃成栗子了。凤栖的爱好果然独特。
谈完了军情，趁着苏图南吃栗子的功夫，凤栖又跟她闲聊了许久，东扯西扯，久得她都快睡着了，又强撑着脑袋，只想知道凤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葯。
终于，油灯快灭了。苏图南起身揉揉睡意朦胧的眼睛，“很晚了，我回去了。”
然而转身之时就被凤栖拦住了，他只是浅浅一笑，她就动弹不了了，瞬时万物在她眼中都不复存在。
“今晚就在我房间里睡吧。”他笑得很美，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苏图南愣愣地摸了摸脸颊，烧得有些烫手，连口齿都有些不清了，“我我……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这、这还是军营……”
凤栖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苏图南瞬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立马“咯噔”一下，心里的火苗噗地就被灭了。
她耸搭着头，磨蹭着爬上了凤栖干净整洁的床，三两下蹬掉了鞋子，自觉地坐在了最里边，把大好的位置都让出来，嘀咕了一句：“这戏演给谁看的……”
凤栖掐灭了油灯，微弱的灯光熄灭了，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苏图南只能依稀瞧见凤栖的一个影子。她情不自禁抱紧了双腿，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夜柳上卿暴怒的神情，猛得揪紧了衣服。
“手怎么这么冷？”凤栖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放到自己怀中暖和，又笑道：“你不适合这么冷的地方，我们还是早点打完了仗回去的好。”
苏图南眼角又湿润了。她揪住自己的衣服，捂住心脏，那里疼得她喘不过气，疼。这世间，果然只有凤栖才是她最终依靠的港湾。
沉默了许久，她的手也渐渐暖和了，凤栖叹息了一声，轻轻将她整个人都拥入了怀中。他的体温，似乎比以前暖了几分。
“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不会离开了，你永远都不会再是一个人，我会陪你一辈子。”
苏图南身体轻轻一震，伸手紧紧抱住了凤栖的腰，忍不住呜咽出声，“我都知道，都知道……”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有些心疼。他终究还是回来迟了。
“凤栖……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他捏了捏她红彤彤的鼻子，掩不住眼底的笑意，“会，睡吧。”
苏图南忽然笑了，那一瞬间，她眼中的光辉暗淡了一切，堪比天上的星辰。有人曾说过，她的眼睛很美，她说，它只为爱而美。
那一夜，他们相拥着入眠，无关情欲，彼此的心终于近到毫无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