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辉二十一年,皇帝驾崩,大皇子东方锦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建德。废贪官,举贤才,提拔数名大将,政策改革,大渝上下一片俨然,民心所向。至此,东方旭退兵三十里,至淮河界。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先帝明日入殓,大赦天下三月。太子妃虞氏,品德淑良,封为德贵妃,赐住朝阳宫。侧妃程氏,封为贤才人,赐住永春殿。二公主东方綉,才貌双全,封为楚秀郡主,赐郡主府一座,白银万两,锦帛三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烈日放下,百官朝拜,声势浩荡,金色的宫殿耸立在璀璨的阳光之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场面好不宏伟。
「众爱卿平身。」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东方锦缓缓抬手,金黄色的衣袖大气挥舞,双目桀傲,霸气凌凌。
江河在他脚下,山川在他掌间,万物皆臣服于他,这样的尊贵无比,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他意气风发的大笑,笑声朗朗,「朕,既然今日坐上了这个位置,必然将大渝国一直繁荣昌盛下去!朕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朕也知道,朝中有不服之人,朕必将用时间来证明,朕将是一代明君!」
「吾皇英明!」
东方锦大笑,转身。金色的衣袍在身后划开凛冽的弧度,尊贵无比。
只可惜这大好江山,他不能与人共享,只能独自啃噬寂寞孤独。
想到这里,东方锦心里忽然有些痛了。他缓缓一步一步踏上阶梯,往他的宫殿走去,每一步都踏的用力。
在那个漫长的过程里,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女子的身影。这世间女子千万,他如今贵为皇帝,有何不得?可是他明白,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的,从来就只有她一人。
他见过她的无情冷血,也见过她的是非分明,他见过她的傲骨铮铮,也见过她的铁骨柔情,他见过她的干脆利落,也见过她的哀婉凄凄。他见过她太多太多面,也知晓她太多太多的秘密,他知道与她无缘,却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被她吸引。
身不由己。他以为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离了男人就活不了,她却活的顶天立地,不屈于任何一个人。他那时就在想,为什么她不像自己的妃子一样温婉贤淑,为什么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她呢?
从惊鸿一瞥到相识,他一直都在不停地问自己:究竟是怎样傲骨铮铮的女子,才能面对刀剑无情,从容不迫,面不改色?究竟是怎样情深似海的女子,才能为了等一个人,甘愿忍受十几年孤苦寂寞,仍旧痴心不改?又究竟是怎样的心明如镜,才能将这世间的是非善恶看得如此透彻明白?
然而这些疑惑堆积在他心头,终究是不得解了。那样美好的女子终究是去了,再也不会有了……
东方锦失神一瞬,险些踏空了阶梯。旁边的公公连忙扶住他,轻声道:「皇上小心龙体!皇上日理万机,造福天下百姓,是百姓的福……」
那公公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脑子似乎有一瞬间的混沌,嗡嗡作响,他又想起了那几夜的噩梦,那女子凄厉的哭喊声……
「栖梧凤!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等了你十几年,还不及你和她的五年吗?我救你、为你,你却负我、伤我,她骗你、毁你,你却为她甘愿赴死!」她疯疯癫癫,痴痴傻傻,手中的剑粘惹上了鲜血,肆意挥洒。
每晚午夜梦回,他总能想起那个悬崖。夜那么黑,血那么红,那崖深得让人绝望。狂风吹起她的发丝,一身黑衣犹如黑夜里的鬼魅,随时都能随风散去,在那黑夜里,他似乎能清晰感觉到她的泪光,还有她的委屈和疯狂,然后却眼睁睁看着她失足坠崖,尸骨无存……
他若是知晓这般结局,那天夜里,他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抓住她,哪怕她手中的剑将刺穿他的心脏,他也要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替她挡去一切风霜,掩去伤痛。
这样的女子,是应该放在心上疼的,而不是放任她随风散去,在深海之中,烂了,腐了,化为乌有了。
「请皇上登上皇位!」刺耳的声音强行拉回他的思绪。
东方锦从大殿上走过,大步上前,踏上高台,坐上至尊宝座,拥有无上的权利。金色的衣袍被他掀起,又落下,预示着他正式登基为帝。
百官跟随他进入大殿,再次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他抬高着头颅,高高在上,蔑视众生。
紫涵,我多想与你共享这一片天地,让你做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楚秀郡主召见!」
「宣。」
「宣郡主上殿!」
庄严的大殿之上,缓缓走进一个华服女子,步态端庄,雍容华贵,她掀起衣袍,行跪拜之礼:「臣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平身。」东方锦看着脚下的女子,那个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划一抹杀意,「皇妹因何事上殿?」
东方綉挺拔抬头,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坚定,「臣,自请前往弋城,捉拿花天久等一众叛军!」
东方锦嘴角的笑越发明显了,道:「允。」
花天久,只有连你也死了,我的皇位才能高枕无忧。而你,东方汍泓,还有花震南,你们争到最后,谁都不是最后的赢家。
这天下姓东方,却永远是我东方锦的天下!
他一拍龙椅,霸气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