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着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苏辞书讲了一遍,然后怒气勃勃道:“他们二人竟敢联起手来欺骗于朕,朕明白,谢神医是江湖中人,不归朕管,可是在大邑王朝,欺君可是重罪,若是不对他们加以惩罚,朕又该如何服众?”
皇帝的一番话将苏辞书堵得死死的,若是谢图南还未被他押入天牢,苏辞书以武力压人或许还有将他救出的可能,但现在谢图南落入了皇帝之手,苏辞书只能另寻他法。
“陛下就不必和我卖关子了。”苏辞书冷冷地道,“你要如何才肯放过阿南?”
皇帝笑道:“苏盟主果然是个爽快人,这样吧,谢神医虽然犯了大错,但罪不至死,只要盟主向整个江湖承认谢神医在朝中所犯之事,再通报众人,本次神医由朝廷处置。到时候朕意思意思打谢神医几个板子,此事便能揭过去了。”
苏辞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老皇帝还能再无耻一些吗?他此话说得倒是轻巧,若是自己将这个先例一开,皇帝以后就更能名正言顺地处置江湖中人了,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就变成了整个江湖的罪人?
况且,因莫须有的罪名就要打他阿南的板子,皇帝未免也太想当然了。
“陛下,其他的事情姑且不论,您有何证据证明阿南和太子犯的是欺君之罪?”
“当时那么多人看着,人证物证具在,朕还能当众冤枉他们不成?”皇帝忍不住皱紧眉头,“苏盟主莫非是想替谢神医抵赖了?”
“阿南没有做过的事,何须我来抵赖?”苏辞书从袖中掏出了一卷书册,“阿南平时研读医药典籍时,我也曾在旁边看过几页,正巧看到了与太子情况一模一样的病症,还请陛下过目。”
皇帝对着旁边的刘公公使了个眼色,刘公公会意,急忙走过去,从苏辞书手中拿到了医书。
皇帝细细看了看苏辞书所说的那一页,大惊失色道:“为何又是蛊毒?那些人不是被铲除干净了吗?”
“南疆皇族用蛊毒控制的人都除干净了,却不代表他们没有其他控制人的手段。”苏辞书语气淡淡道,“更甚者,陛下怎么就知道,朝中无人与南疆皇族联手呢?”
“你此言真是荒唐至极!”皇帝气得胡子都在颤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朝中谁敢与南疆皇族联手?他们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这就要问陛下了。”苏辞书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眼神却是无比冷漠,“到底是何人与太子有如此深仇大恨,不惜与虎谋皮都要扳倒他?”
皇帝冷静了片刻,才沉着脸,将那本医书拿在手里抖了抖,指着苏辞书道:“苏盟主,你仅仅凭借一本医书上的病例,和一些无中生有的猜测,便要让朕相信太子和谢神医是无辜的,而朝中却存在着某些兴风作乱的人吗?”
“陛下若是不信,现在便将阿南和太子放出来,让阿南为太子解蛊,若是蛊毒解开,太子身上的脉象没有变化,我便答应你刚刚的要求。”
皇帝一开始听他的话,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直到他说可以答应自己的要求之后,皇帝的眼神才瞬间亮了起来。
皇帝在脑海中迅速开始计算利益得失。
若他死咬着太子和谢图南欺君,虽然能将他二人一直关在牢里,牵制住苏辞书,但若是苏辞书一直不妥协,长久下去必然会引起朝廷内外的动荡。
现在苏辞书提出的这种办法,倒是不失为一个解决之法。
“好,朕可以答应你,先将他们从天牢中放出来,但是你们几人必须在朕的乾清宫内炼制蛊毒的解药,若是让朕知道你们弄虚作假……”
“不会。”苏辞书讽刺道,“我们江湖中人,还没学会你们朝堂中人虚伪的那一套呢!”
皇帝被他怼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朕被人害怕了,这也是无奈之举,还请苏盟主见谅。”
“不敢当。”苏辞书抱了抱拳,没再与那老皇帝虚伪客套,先去药房中等待谢图南二人。
谢图南和太子被关在天牢里还不到一天,就又被放了出来。
这次带他们出来的侍卫,便是之前被苏辞书恐吓过的那一个,太子一路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殿下有何吩咐?”太子的目光太过露骨,就差直勾勾地挂在他身上了,于是侍卫急忙问道。
“你是御前侍卫?”太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侍卫面对他的发问,百思不得其解。
谢图南在旁边翻了一个白眼,拉着太子的袖子道,“你还是快些走吧,别在这儿犯蠢了。”
太子委屈巴巴地看着谢图南:“阿南,你怎能这样说我呢?我这不是被苏兄吓怕了嘛。”
“你好好说话,别撒娇。”谢图南被他幽怨的小眼神儿盯得头皮发麻。
“好,那孤就说些正经的事。”太子将自己脸上浮夸的笑容收起,急忙正色道,“你说此次我们这么快就能出来,是不是苏兄的功劳?”
谢图南点了点头,神色间带着些许担忧:“定是阿书救我们出来的,但他效率如此之高,反倒让我有些害怕。”
“你为何要感到害怕,这不是好事吗?”太子不解,“我们出来了,便能三个人一起解决问题,不必将所有事都堆到他身上,这还不好?”
“你可知,皇帝此次为何会坚决将我打入天牢?”谢图南问道。
太子倒是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此时猛然被他一问,才发觉这其中有许多猫腻。
阿南身为江湖中人,便归江湖和武林中的规矩管制,父皇这次虽然师出有名,但到底还是不合规矩,既然他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将阿南关入天牢,又如何能轻易地放他出来?
莫非……是苏辞书答应了父皇的某些条件?
这该如何是好?
太子看谢图南脸上也拥有相同的凝重之色,忍不住劝道:“苏兄不是能让自己轻易受制于人的人,我们要对他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