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丞相此话正好戳到了皇帝的痒处。
江湖和朝堂看似世代分离,井水不犯河水,却是大邑王朝每代皇帝的心病。
江湖中人不归朝廷管制,只听从武林盟主的号令,于皇帝而言,这些人便相当于是在自己的王朝内成立了一个国中之国,这让皇帝怎能放得下心来?
如今谢神医在宫中被捕,正是朝堂势力侵入江湖的大好时机,凭借苏辞书对谢图南的在意,他们趁机提出一些要求,不怕苏辞书不答应。
想到此处,皇帝神色淡淡地看向谢图南:“神医,你与太子合谋欺骗朕,若朕不教训教训你,实在是愧对那个死去的宫女,也无法给朝堂和天下一个交代。今日朕便暂且将你押入天牢,你可服气?”
谢图南拍了拍挡在自己面前的太子,从他背后绕到了众人面前。
“我与太子并未说谎,至于为何太子的脉象会变得如此怪异,我暂时还不得而知。”谢图南说罢,扭头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请你押我入天牢时,将我与太子关入一处,好方便我为太子诊脉。”
柳丞相急忙跨出一步,对着皇帝做了一揖道:“陛下,谢图南此人身怀异宝,且满腹都是阴谋诡计,应当将他重点看押,不可将他与太子关在一处……”
“柳丞相。”皇帝怕谢图南反悔,急忙抬手打断了柳丞相的话,“你不必多说了,这件事就依谢神医。”
太子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旁边的侍卫捂着嘴拖了出去。
谢图南跟在太子身后慢慢得走,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倒是并未受到什么怠慢。
谢图南这还是第一次以犯人的身份进入皇宫内的天牢,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狱卒可能是第一次看到神色这样轻松的犯人,他疑惑道:“神医,虽然你并非朝堂中人,但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到时候皇帝把你杀头也是有可能的,现在你为何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谢图南笑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与太子有没有犯欺君之罪,将来必定会真相大白,害我们的人都不慌,我慌什么?”
“阿南,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如此乐观。”太子面露忧愁道,“这次是孤连累了你,你放心,孤在宫中还有几个得力的人可用,到时候孤便让他们想办法将你救出去。”
“噗哈哈哈!”一个略带尖酸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哥,你都落到这种地步,都变成一个阶下囚了,还以为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三皇子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两名侍卫大摇大摆地从天牢外走了进来。
“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三皇子看时间过了这么久,谢图南和太子还好端端地站在外面,眼睛一瞪道,“还不快把犯人押入玄字狱!”
大邑王朝皇宫里的天牢分为天地玄黄四块区域,其中,天字狱是关押穷凶极恶的凶徒之地,那里的环境极差,每天至少能死一两个人。
地字狱则是关押犯错官员和宫人的地方,环境相对好些。
玄字狱和黄字狱的环境最好,是关押犯错皇族的地方,但是相对而言,黄字狱的环境要比玄字狱好上太多,除了简陋一点,与外界的屋子几乎没甚区别,一般只有皇帝想把犯错的皇族小小惩戒一下时,才会将人关在此处。
而被关在玄字狱中的皇族,待遇就要差上许多,只有真正惹恼了皇帝,再无回旋余地时才会被关押到那里,那里终日暗无天日,能将人活活逼疯掉。
狱卒听到三皇子所言,略微迟疑道:“这……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三皇子听他言语之中似有推脱之意,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抹戾气,他本来还算俊美的脸庞瞬间变得比罗刹还要狰狞。
他一脚踢到了那个狱卒的胸口上,将狱卒踢倒在地,然后恶狠狠道:“我说把他们关在哪里就关在哪里!还有,不许别人来探视他们,你听到没有!”
“是……是是是。”狱卒急忙俯身跪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皇弟。”太子慢慢挑起眼帘,露出了一个阴寒的笑容,“孤这才刚刚落难,你就要藏不住自己的狐狸尾巴了?”
“皇兄。”三皇子像是才看到太子在此处一般,敷衍了事地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阴险的笑意,“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父皇此生最恨别人欺骗他,你猜他会不会心软将你放出来,然后为你做主?”
太子想起皇帝眼中的冷漠,心中一痛,扭头对着狱卒道:“孤去玄字狱,你们将阿南带去黄字狱。”
“此事无需你替我做决定。”谢图南还想搞明白他身上脉象变化的原因,怎么可能在此时离他而去?
谢图南对狱卒道:“将我与太子关在一起,乃是皇帝的金口玉言,难道你是想抗旨不成?”
他们三个人有三种想法,偏偏哪个都是狱卒惹不起的,他跪在地上,心里暗暗发誓,今日交接回去,定要请几天假,等太子和谢神医出去后再来。
场中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僵持,最后还是谢图南道:“你将我与太子送去玄字狱吧,顺便提醒一句,既然不允许任何人来探望我们,就请某些不把自己当成人的东西自重一些,不要再赖在天牢里不走了。”
“你说谁是东西?”三皇子凶神恶煞地看着谢图南,目光像是一条淬了毒的毒蛇。
太子急忙将谢图南护在身后,与三皇子的目光相对。
“你既然不愿做东西,那就不是东西好了。”
三皇子大怒,抽出腰间的剑便要向太子的头顶劈去。
谢图南的药粉都已经收入手中,正准备往出撒的时候,太子身边的侍卫瞬间移步出来,拿着剑柄替他挡了一下,三皇子不敌,向后退了五六步才堪堪站稳。
谢图南嗤笑道:“呵,原来是个绣花枕头。”
“你!”三皇子又要冲上去和他们打过,却被身后的两个侍卫按住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