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揽衣裙,十指纤纤,短短的指甲干净明亮,未涂丹蔻,却白里透红,自然而美。罗裙之下,金莲碎步,步伐端庄,谢图南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温和典雅,俨然一名媛淑女。
双眸亮如星辰,任谁人也不敢直视。而她眼底的狡黠,却无人能看得懂。
“这谢图南还真有两把刷子。”藏身花丛的苏曼儿赞赏一笑,手中的扇子不紧不慢地挥动着。她忽而又想起了先前的事,神情立马一紧,有些欢喜,有些不可思议,还有些按耐不住……那谢图南,可是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
“城主大人。”远处忽然跑来一人,压低着声音,很识相地蹲在她面前,一点也不觉的尴尬,似乎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小声点。”苏曼儿皱了下眉,有点不好的预感。可别告诉她又是那个冤家出事了……
然而……
“城主大人,不好了。叶公子醒了,非吵着要见您,又是摔东西,又是哭的,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来人很是苦恼,可怜兮兮地盯着苏曼儿,巴不得她快点去安抚。
“那个小祖宗……”头痛地扶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仗着他那有钱有势的娘,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城主大人,您快去看看,万一又打起来了,伤着哪了,您也不敢跟他娘交代啊。”
用力地捏紧手里的扇子,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强行压下想要扁人的冲动。她忽然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来人,道:“现在闹到哪了?”
“东、东湘……”咽下口水,再摸摸脖子,心头升起一股寒意。
“好样的……”苏曼儿猛的捏紧扇子,忍耐的面部扭曲,“带路。”
“是是……”
回头最后望了亭子那一眼,苏曼儿最终一甩衣袖离去,愤恨道:“我苏曼儿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就不信搞不定你一个叶漓……”
愤恨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就传到了谢图南耳里。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有些迷茫地望向苏曼儿的背影。不知这次又是谁招惹了她……
回头望向亭子,那寒非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连头都未垂一分。怪人。谢图南撇撇嘴,有些不能理解这些所谓的文人骚客对文字的执着。
但是戏,还是要做足的。
她提了下衣裙,挺直了背,按着先前在将军府受的教导,迈着金莲碎步,缓缓踏上楼梯。尽管心里急的要死,也万不能在脸上表现出一分。那些所谓的名媛淑女……谢图南面上虽笑着,心里却嗤之以鼻。
走进亭子,一抬头便能瞧见那红木柱上写的字,苍劲有力,大气之中却又分明秀挺。只看了一眼,她便无端觉得是出自苏曼儿之笔。看着看着,她越觉得那上联蕴意深刻,巧夺天工,竟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喃喃的声音回荡在亭子里,有些酥,有些糯,细听之下还有股女儿家的性感。寒非猛然惊醒,闻声回头。
一张俊朗无双的容颜,就那样直直地撞入她眼里。一双桃花眼狭长,缓缓转动间似有流光闪动,勾人心魄,能一眼就望进人的心里,有些犀利。他的鼻子很挺,挺得恰到好处,男人味十足,轻易地便撑起了整个稜角分明的面容。鼻下的唇有些薄,薄的偏冷,泛着淡淡的红色,美的让人心疼,却又透着刚毅,和一股不服输的倔劲。
该用什么来形容他呢?绝美中透着儒雅,儒雅中又透着刚毅,刚毅中又透着一股倔劲,完美的五官彼此嵌合在一起,找不到一点瑕疵,构成了上帝最鬼斧神工的一笔。
这一回头不要紧,可是谢图南却瞬时三魂被勾去了七魄,瞪大着眼睛,贝齿轻咬下唇,一脸失魂落魄。恍然间想到了一句话:窈窕世无双。
他的美,与苏辞书的不同,却也同样能让一切都逊色。若说苏辞书是那月下娇花,他便是那水中孤月。
“姑娘,你不是这同阳城的人吧?”寒非拂开衣袖,美目转动,有些探索的落在她身上。
谢图南回过神来,把自己狠狠地鄙视了一番,随后浅浅笑道:“自然,只是路经此地。”
寒非意味不明的一笑,然后神情自若地走到一边,端起茶壶满上了一杯茶,不快不慢道:“姑娘若是苏曼儿派来劝我的,大可不必;若不是,就请坐下来喝杯茶。”
有那么明显吗?不知那苏曼儿是用了多少招式,才让这寒非如此敏感。谢图南郁闷的扯了下嘴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哗”,寒非又满上了一壶茶,堪比美玉的手指将茶杯往谢图南那方推了些,用意明了。
用谢图南的话来解释就是:要么继续帮苏曼儿,直接滚蛋,要么就什么坏心也别存,坐下心平气和的喝杯茶。可……她非帮不可,而且也不能就这样丢脸的滚蛋……
于是,她温和的笑着坐下,特淑女的抿了口茶,笑得一脸无害。她可是花城人人自危的恶女,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脸皮够厚,厚的理所当然。
寒非吸了口气,有些好奇地盯着她,随后又不在意的一笑,继续品茶。品着品着,他的思绪又飘到了那对联上,半晌回不了神。
“寒非公子,看了这么久也不会觉得无趣吗?”谢图南露出标准的淑女笑,细心的提起茶壶帮寒非满上手中的杯子。
“当然不会。”寒非起先还有些兴致勃勃,后来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热情又淡了下去,“姑娘应该对提诗作画不感兴趣才对。”
“你怎么知道?”谢图南眨眨眼睛,有些好奇,笑得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酒窝可爱至极。
“姑娘性子急躁,耐心不够。”寒非说的一本正经,淡淡的光洒在他刚毅的侧脸之上,泛着柔和的色彩,睫毛轻摇,幻若彩蝶,美得有些不真实。
谢图南看得呆了,竟趴到桌子上,傻傻问道:“这你也看得出?那你还能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