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人这么说过。”谢图南抬手擦了擦仍旧在流血的脖颈,顺便给了脸色苍白的苏辞书一个安心的眼神,“自古以来,上位者的争夺总要死伤无数无辜人。怪得了平民百姓?怪得了此刻被你挟持的我?我是什么性子,你潜入时间不短,不也一清二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惯会强词夺理……”
“我是不是强词夺理,你比我还要明白。一切起因是你们南疆那位百姓爱戴的上位者,可不是我们。”说着,谢图南感受到了对方越发紧勒的手臂,却一动不动,“你怨错了人,恨错了人,怪错了人。你这般行径,却还自命清高,认为自己是在惩治我们这些罪人。”
“够了!我这就送你下地狱,你的歪理跟阎王爷说去吧!”青宇禾双眼通红的大喊一声,手中刀刃就要割向谢图南的脖颈。
“阿南!”
“休想!”
太子与苏辞书同时出言,但苏辞书却是不顾一切扑了过去,打算以身挡刀。
此刻别的法子都是无济于事,苏辞书只希望来得及替谢图南受这一刀。
正是十万火急之时,却见谢图南微微一笑,左手翻腾间,一枚闪着寒光的银针被他反手以更快的速度从青宇禾脖颈间插了进去。
转瞬间的功夫,刀刃划破谢图南的脖颈,青宇禾瞪着双眼倒了下去。
“阿南!”苏辞书也到了跟前,脸色苍白双眼泛红,泪珠在眼眶中不断打转,他颤抖着抱住了谢图南,伸手去堵那往外流着鲜血的伤口。
却听见心上人的轻语,“还有内鬼,小心。”
来不及查看谢图南有没有大碍,苏辞书冷脸抽刀的同时转身。
利刃直直飞向太子身侧,在太子大惊失色和贴身侍从的惊叫声中,刀刃从太子身后侍卫的精间穿过,带起一串血珠。
其余侍卫方才反应过来,急忙将太子护在其中。
苏辞书则是不再管其他,只顾着手忙脚乱要替谢图南止血。
他的泪珠不断在眼眶内打转,似乎随时有可能落下来。
谢图南看得心痛不已,伸手反抱住他,“我没事儿,我好好地。”
这一招确实险,刀刃划过脖颈的那瞬间,谢图南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去了。
但他别无他法。
不能够伤害太子,也不能够让苏辞书为难,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万幸的是他赢了,这一次险之又险的赌局他赢了。
“以后……别做这样的事情。”苏辞书哽咽着说道。
谢图南的血染红了他颤抖着的双手,以及那身青蓝色的衣裳。
“不会了,不会再做了。”
原本谢图南还想解释,告诉苏辞书自己这么做是有把握的。
但对上那双泛红的眼眸以后,到嘴边的话就变了模样。
四周嘈杂,侍卫在内鬼现身后与其打了起来,还要防备着太子被暗算。
谢图南苏辞书则是偷得了少有的安静。
没人愿意分心来管他们,反倒是让二人有了经历生离死别的威胁后互相安抚的空间。
苏辞书撕下了衣角,替谢图南好好地包扎。
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那骇人的伤口其实不深,只是面积较大,才导致流血较多。
纵然如此,还是让他看着一阵阵的揪心。
此时的他,只想带上谢图南,一同离开这里,离开太子身边,去过先前允诺过的日子。
悬壶济世,云游四海的日子。
只是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不切实际的想法罢了。
“阿南。”苏辞书仍旧有些哽咽,“当我求你,万事先与我说了再做。”
“我知道的,我想过。可你也看到了,那样的情形我别无他法,只能让你悬着一颗心……”
不等谢图南说完,被众侍卫逼到了房子角落的内鬼,见二人似乎未曾注意他们,忽然发难。
早已有准备的苏辞书将谢图南护在了身后,一脚踏上那内鬼的膝盖,借力跳起,又是朝着对方面颊猛踹一脚。
正当内鬼打算反击时,被相助的侍卫一剑贯穿。
除去青宇禾以及偷袭二人的内鬼,还有另外四个暴露了的内鬼,被侍卫们生擒。
谢图南不确认这一次以后还会不会存在内鬼,但他能笃定,即使仍旧有,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在苏辞书的一再要求下,谢图南翻出了止血外加帮助伤口快速愈合的药粉,让他再给自己包扎了一次。
“阿南,你受苦了。”太子命人将内鬼看好,不要让他们寻了短见以后,心事重重的在谢图南身侧站立,脸上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这一切都是因着太子而起,苏辞书难免心中有着不快,尤其是谢图南即使被他包扎好了伤口,衣领处的血迹也在警示着先前发生了什么。
不过苏辞书也明白这算得上迁怒,他只是不言语,不搭话,倒没有对太子显出丝毫的怒容。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算不得什么。”谢图南随口应了,笑得有些猛,牵扯到了伤口,使得他的笑容到一半就变了味道。
见状,苏辞书心疼不已,又是好一阵的低语。
“徐卫,待会儿雨势小了,便安排几人,护送阿南和苏兄回朝。”太子脸色一凝,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
这些侍卫中,也不是完全没有可信的。一部分是从太子幼时就跟着他的,虽担不上心腹,倒也可用。
此番,太子打算挑选了一部分完全可信的,作为把谢图南苏辞书二人送回的护卫。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谢图南少有的冷下脸,神情严峻的看着太子,“我早已说过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担你一句阿南,一句苏兄,你却只想将我们送回朝,让我们做临阵脱逃的逃兵。”
“阿南此番确是受苦了。”苏辞书接了口,“若是殿下此时将我们送回,他的苦便白受了。我先前直至此时的担惊受怕,也是白费了。殿下忍心,那便即刻安排了人手,我与阿南打道回府。”
这话无疑是一剂狠药,太子的神情一滞,袍子里的双手紧握又松,最终仰头叹息,说道:“阿南苏兄,我这辈子欠你们的,也不知还不还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