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
墨宸终于从北营回来了。
北海的倭寇之事处理的十分迅捷,几乎墨宸这边下完命令,也跟众多将领研究完攻打路线,那边晋安王就率领着北营的将领,直接浩浩荡荡开去了北海!
对于战争的结果,墨宸看都不用看,都知道,绝对是大获全胜!
等他回宫时,一系列人都等着恭维他,连同一贯不怎么爱冒头的南妃,也亲自去南书房给他问了安。
这都是例行之事,墨宸也没太多情绪,等一系列忙完后,晚膳十分,他回到了寝宫。
沐浴,更衣,等一扫日间疲惫,他又看了一会儿奏章后,才到龙案前用膳。
鉴于阮琉然如今是大宫女,跟往常一样,她老实安分的伺候着他。
墨宸开始心思也不在阮琉然身上,积累数本奏章的他,一边用膳,一边也在抓紧翻阅。
可一顿饭用完一半时,发觉整顿饭安静的有些反常。
即便……过去两年多他一直过的是这种日子,可自从阮琉然入住紫金宫,他每天但凡在宫里,聒噪的声音都没停过,日子在日复一日里,他似乎对有些声音已经习以为常,今天却……
抬眸,他隔着奏章盯着阮琉然的身影。
阮琉然继续无聊的给墨宸端着饭菜,他要是酒盏空了,她就添一些。
他要不喝,她就安静等着。
再无聊了,她就扣扣指甲,看看外面的月亮。
其实,也不是她不想搭理墨宸,而是不知道怎么了,她自从真实感受到李有琳在墨宸心里的地位比自己高,自己被烫伤了,他其实真的不想管时,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快乐不起来了,而且是怎么哄自己,调剂自己,自己都无法回归以前那种的状态。
所以,在她二度跟李有琳冲突后,她已经低落四天了!
顿了一会儿,墨宸淡淡的声音传来,“酒。”
“哦哦。”阮琉然回神,老实的端起金壶去给添上。
整个过程里,她也没有抬眸看墨宸,等墨宸又端起来喝完后,她就又去看天外的月亮,然后继续发呆。
又过了一会儿,墨宸淡淡的声音再度传来,“布菜。”
“哦哦。”阮琉然二度回神,瞅了一圈满座的佳肴,随便挑了两个墨宸没吃过的,她给他夹了过去。
碟子布差不多后,她又落座回原地发呆。
墨宸终于眯起了墨瞳,看着极其反常的阮琉然,他第三次道:“增灯。”
“哦哦。”几乎条件反射般,阮琉然爬起来,走到宫灯边上,对于那些只点了一半的灯,她一个个点亮。
这一次,墨宸终于看清了阮琉然脸上的全部神色。
淡淡低落的表情,不知道怎么了沮丧的状态,眸光一寸寸下移,最终,他眸光落在了她肤色不太对劲的手上。
“过来。”
阮琉然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不过条件反射的她,还是老实走到了墨宸身边,蹲坐在他面前,“需要干嘛?”
盯着阮琉然难得一见的纯净眸子,墨宸深邃看了几眼后,伸手拉过了她的手。
阮琉然的小手其实是那种很白净漂亮的爪子,不似其他宫妃那般总喜欢涂指甲,修尖角的模样,她粉嫩的小指甲前段修剪的很圆润,握在手心时,令人感觉到温暖随和。
发觉墨宸终于愿意看一看自己的手了,阮琉然的心情愉悦了一分,她发现她自己似乎挺喜欢被他牵着。
但是想想这前后都一周多过去了,自己手上的烫伤早已经好了,现在看也没啥效果了,阮琉然心情又失落了两分。
她的所有反应,都被墨宸尽收眼底。
所以,本来就有些狐疑,等再仔细打量她的手时,整个手背上,一种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粉红色,令他刹那眯起了墨瞳,冷寒弥漫。
怎么?那天她不是胡诌?李有琳还真烫她了?
阮琉然到底不是习武之人,那种表皮已经痊愈的状态,她就当成已经痊愈了。
可是对于墨宸这种对伤很敏感的人,只这一点点,就够了。
顿了一会儿,他放下她的手,道:“坐下用膳吧。”
以前在宝蓝宫,赶上膳点,她也会死乞白赖的赖着要跟他一起吃,此刻听到这种特赦,阮琉然找了把椅子,坐在用膳了。
只是……
已经彻底揭过的事情,因为手伤痊愈,再也不会清算的事情,令阮琉然心情失落到了最低点。
即便坐下来用膳了,掂起筷子,面对满桌皇帝才有资格享用的美味佳肴,她也没心情吃多少。
而且几乎是她坐下不久,墨宸就拿绢布一擦唇角,沉冷起身沉冷离开。
俊冷的身影,其实亦如他每一次从她身边离开时的状态,按道理阮琉然应该习惯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烫手闹的,她就是觉得很委屈。
墨宸为了李有琳不愿帮她出头就算了,如今吃饭也懒得跟她一起吃了。
其实按道理他要是现在好好陪陪她,她或许就不难过了,她真的可好可好可好哄了。
可墨宸一点儿也没陪她。
他或许,真的一点儿,一点儿,一点点点点点儿都不喜欢她吧。
阮琉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好难过,这种认知令她比先前还要沮丧。
用着膳,放以前的她,早开心的大快朵颐,大杀四方了,今天的她无聊的戳着碗跟碟子,有一下,没一下,很久才下一筷子,吃一口。
到最后,她甚至一点儿胃口都没了,三下五除二的将饭菜全部撤下去后,她洗漱完,早早睡上了床。
睡觉吧,睡觉吧,反正他是那么多人的老公,看重别人也是正常的,她一点儿都不难过,一点儿都不!
不争气的掉了两滴金豆豆,阮琉然擦掉后,蒙着脑袋睡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李昭仪的芳华宫里,此刻已经完全变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