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所有的人关心的，都是让那棺材不要落地。
不要让小郡主沾染上这些罪恶的因果。
她还小，也心地善良，不应该被有心人卷入这样让人作呕的纷争之中。
包括那个主动伸腿去卡棺材的巡防营的兵蛋子，心里想着的也是：千万不可以辜负了大统领和小郡主的信任。
至于他自己的腿能不能保得住，他根本没想过！
棺材是不是沾血，秦家会不会因此惹上什么不吉利的玄奇的事情，这都不是大家关心的范围。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在大家的眼睛里，却变得漫长又难熬。
那已经将腿伸过去的兵蛋子，清楚的感觉到棺材压在腿上，巨大的力量，要将骨头压碎。
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待着喀嚓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可才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眼前一阵红光飘过，腿上一轻，周围就响起了山呼海啸的声音，都在大声喊着：“小郡主厉害啊！”
“小郡主身手好俊。”
“小郡主仁义！”
“娘的！”
吕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走过来踢了一脚还躺在地上的那兵蛋子，没好气的道：“常虎，地上躺着舒服？还不赶紧起来。你打算让郡主亲自为秦家人抬棺？”
那人眼睛瞬间睁开，飞快的弹跳了起来。
这才看见，面前顶替了自己抬棺位置的人，竟然就是那娇滴滴的小郡主。
赶紧上前作揖：“小郡主辛苦了，这等粗活儿，还是小人来吧。”
凌心瑜也没矫情，把棍子给了他，就站在了吕望身边。
等常虎站好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腿竟然没事。
对着吕望咧嘴笑道：“大统领，属下的腿还没断！”
吕望被气笑了，自己手下这么就有这样的蠢货。
一脚踢在那人小腿上：“好好抬棺，小心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是是是，多谢大统领救腿之恩。属下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巡防营的一帮糙老爷们儿平日里都是这样开玩笑的，大家笑一阵闹一阵也就完事儿了。
吕望只有在办正事儿的时候，很凶。
平日里相处的时候，就是一个蛮逗比的人。
只是今儿有点特殊，吕望也没想到，这狗崽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开黄腔。
现场一时间安静如鸡。
不少人都用看尸体的眼神看着常虎。
常虎也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回头就看见吕望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都快被吓尿了，哆嗦着声音：“大……大统领，属下说错什么了吗？”
就在吕望要出手的瞬间，凌心瑜上前笑道：“嗯，常虎是吧？”
“回小郡主的话，小人正是常虎。”
不知道为啥，常虎总觉得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而且小郡主这笑容，也实在是，有点怪怪的。
金铃子窜了过来，对着常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打趣儿笑道：“喂，大块头。救了你这条腿的人，可不是大统领，是我家小郡主呢。”
“郡……郡主？”
常虎的舌头都捋不直了。
若非是肩膀上压着棺材，只怕都跪下去磕头求饶了。
凌心瑜打小就厮混在军营里，对和这些兵蛋子们相处，驾轻就熟。
轻笑道：“对，是我。如何，还想对我以身相许吗？”
噗！
吕望十分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拍了拍凌心瑜的肩膀：“小师妹，你看上这兵蛋子了？”
凌心瑜眨了眨眼睛：“难道不是你的兵，看上了他的救命恩人？”
常虎都要哭了：“小人就是嘴瓢，和大统领开玩笑。小人要是知道救了小人的人是小郡主。就算给小人一万个胆子，小人也不敢说那样的话啊。”
凌心瑜倒是很欣赏这个常虎。
觉得他比寻常人多了几分胆魄。
笑道：“好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了。能够入巡防营的人，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是有身份的军户。你身份不差，功夫又好，又得大统领重用，将来也是前途无量。”
常虎是个没心没肺的，瞧着凌心瑜夸他，咧嘴傻笑。
凌心瑜舌尖一转：“不过呢，我还是喜欢长得好看一点的小哥哥。你的话……这风吹日晒的，和帅气不太沾边。想要对我以身相许，怕是要重新投胎才行了。”
常虎松了口气：“是是是。郡主说的是。”
“是你个头！”
吕望的巴掌没好气的拍在常虎脑袋上，板着脸训斥：“也就是我小师妹，人美心善，才会单独给你个机会。你试试看，换了旁人，你早就人头落地了。”
凌心瑜笑道：“好了，大家也不必一直都抬着棺材了。都放下吧。那边搭了个大帐篷。”
凌心瑜意味深长的看了被人控制的初雪，和松了一口气的秦侍郎，淡淡的道：“死者为大。我虽说需要秦小姐过来给我作证。却也没想要亵渎她的在天之灵。”
秦侍郎对着凌心瑜拱了拱手：“小郡主仁善，乃是凌家之福。”
凌心瑜知道秦侍郎是意有所指，坦然受了礼数：“秦伯父放心，律法之外，不外乎人情。在这人情的部分，我还是会惦记着两家的情分的。”
言下之意，律法控制的范围，她无能为力。
秦侍郎苦笑：“郡主说的是。”
秦蓁蓁的棺材很快就安顿好了，初雪也被人控制起来了，塞住了嘴，不能说话。
只是那一双眼睛里，多了几分慌乱。
情况发展成了现在这样，已经不是她所能想象的了。
仵作很快进去验尸了。
棺材被打开的那一瞬，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右边脸上，一个小巧的巴掌印，轮廓清晰。
很明显，就是凌心瑜打的。
那仵作摄于凌心瑜的威名赫赫，一而不敢问。
倒是凌心瑜，很主动的道：“这个巴掌印，是我打的。那边脸上的伤痕，不是我划的。”
秦蓁蓁的另外半边脸上，被残忍的划了一个井字。
伤口狰狞外翻，十分可怕。
因着还未装殓，只是匆忙的安置在了棺材里，那半张脸看起来血肉模糊。
那流出来的血，是暗红色的。
很快，仵作验尸就出了结果。
走出来道：“启禀许府尹，秦家小姐右脸有掌掴痕迹，小郡主说，是她打的。左脸被划花，小郡主说，不是她。秦小姐死因是中毒身亡。”
许府尹点头：“小郡主说要自证清白，小郡主，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