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踢开门进来的人,秦川也认识。
不是别人,真是秦川二伯家的堂兄,叫做秦松。
比秦川大一岁,和秦川一起参加科举,这一次,连个进士都没考上。
里里外外,少不得被人拿来和秦川作比较。
秦松向来就是不甘心的,却没想到,老天爷竟然会送给他这样好一个机会。
秦松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冲进来,一把抓住了秦川的手腕儿,带着胜利者的宣判大声道:“看看,看看,这就是秦家的荣耀,秦状元,秦川啊。昨儿才在城门口大出风头,这会子就这里找窑姐儿。那些圣贤书,可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秦川堪堪挣扎着穿上了亵衣亵裤,甚至是衣服都还没系好带子,就被秦松拖了出去,像是一条死狗一样的扔在地上,振臂高呼,让大家都来看看,这秦家的状元郎,放着好好的小郡主不要,放着这满京城的贵女看不上,非要来这样的腌臜之地寻欢作乐。
秦川有心想要为自己辩解,想要说清楚自己是如何被算计的。
可双腿使不上力气,根本没办法挣扎着站起来,连带嘴里也是麻的,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吐不出一个准确的音调。
秦川何尝不知道,算计自己的人,是下了狠手了。
只是十分后悔,为什么会听了那个人的蛊惑。
竟然真的以为,自己一个状元郎的身份,就已经是高不可攀了,能够让镇南王府尊贵的小郡主纡尊降贵了。
状元大清早就饥渴难耐,去花楼的事情,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何氏听见消息的时候,眼前一黑:完了,一切都完蛋了。
尤其是在听见,那是秦家二房的秦松带人去抓了秦川的时候,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这一次,是彻底的完了。
很快,何氏就收到了老夫人吐血晕过去的消息。
也顾不上在相府等消息了,赶紧的派人去街上将秦川接回府。
还在路上,就听见说秦家的那些叔伯们,为了保住自家孩子们的婚事,打算开祠堂,将秦川的名字从家谱上面抹去。
礼亲王府的秦蓁蓁,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给礼亲王妃抚琴。
“你要回去看看吗?”
礼亲王妃姿态优雅,看着秦蓁蓁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
秦蓁蓁的心狠狠的抖了抖,艰难的张了张嘴:“多谢王妃体恤。蓁蓁如今已经是礼亲王府的人了。秦家的事情,和蓁蓁无关了。”
礼亲王妃点头道:“好孩子,你能这么懂事。我很是欣慰。你放心,只要你乖,你想要的,都会有的。”
“多谢王妃。”
这边秦蓁蓁走了礼亲王妃的路子,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一身戎装的凌心瑜在朝堂上,引起了什么样的轰动。
她以一介女子的身份,将镇南王府的荣耀扛在她孱弱的双肩上的时候,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是震撼的。
那些和镇南王府有旧的人,甚至是眼含热泪的看着秦蓁蓁。
坐在上首的皇帝也是无比惊讶的。
对于这一套属于镇南王府的盔甲,他自然是熟悉的。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会被一个弱女子,穿上朝堂。
他同样清楚,凌心瑜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所有人。
她今日站在这里,是代表镇南王府。
君臣相见,自然不会有太多矫情的话。
很快,话题就已经步入正轨。
不少人就将秦川违抗圣旨的事情说了出来。
凌心瑜怎么都没想到,第一个跪下来的人,竟然是京城凌家的老太爷,凌城。
六十几岁的凌老太爷,战战巍巍的跪下,磕头请罪:“启禀圣上,是老臣家教不严,以至于没有约束好孙女儿,这才影响了镇南王府和秦家的联姻。老臣有罪,求圣上恕罪。”
秦源也跟着就跪了下来,说的也是差不多的请罪的话语,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
皇帝看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凌心瑜一眼:“不知道凌爱卿意下如何?”
凌心瑜对着皇帝拱手道:“启禀皇上,对凌老大人和秦大人说的这些,我有不一样的看法。”
“哦?”
皇帝对凌心瑜倒是另眼相看了。
在看着凌心瑜甲胄加身的上来的那一瞬,皇帝以为,凌心瑜是要来闹事的了。
一定不会让京城凌家和秦家好看。
却不想,这小女子,想做什么。
凌心瑜首先双手呈上了一本比较有年代感的折子。
皇帝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变,低声呢喃道:“这,当年,确有其事。”
凌心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才肃容道:“当年,我祖父先后和礼亲王府,秦家定下婚约。祖父等礼亲王府的子嗣,等了许多年未果。才不得不将我许给了秦家。可谁知道,如今礼亲王府,已经有了子嗣。按照先后顺序,理应是先皇赐婚的镇南王府和礼亲王府的婚约,优于皇上赐婚的镇南王府和秦家的婚约。”
凌心瑜此话一出,即刻就有人出来厉声呵斥道:“荒唐。小郡主,你身为女子,却也是臣子,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欺君罔上的话来。”
凌心瑜看着那同是甲胄加身的不认识的将军,冷笑道:“当今皇上以仁孝治天下,自然不会罔顾先皇赐婚。再说了,当初谁能想到,礼亲王府竟然能过继了一个成年子嗣。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镇南王府若是罔顾先皇意愿,那才是不忠不孝。再者,秦家的秦状元,已经和凌家的凌娇珠两情相悦。我身为郡主,难道要仗势欺人,夺人所好吗?”
凌心瑜说完,才对着皇上道:“陛下仁慈,臣只是阐明自己的想法。一切任凭陛下定夺。”
昨儿城门口的事情,闹腾得沸沸扬扬。
皇帝自然生气的。
可这股子气,没法儿对着凌心瑜撒气。
若非是她聪明,只怕镇南王府的声威,也会在这件事情里,一败涂地。
只是,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当事人。
皇帝看了看很少进宫,今儿却站立在朝堂之上的云怀瑾,神色略有几分复杂:“云爱卿,凌爱卿说,先皇曾经为镇南王府的女子和礼亲王府的世子赐婚。你怎么看?”
朝堂之上,一阵哗然。
皇帝这意思就是问:先皇给你和凌心瑜赐婚过了,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