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你能不能把你的性子给收一收,这可是正宗的大客户,这几年G园什么行情你也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位财神爷,哪有人把财神爷往外送的,你这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添堵嘛,我们可是生意人,要懂得圆滑,孰轻孰重要分清啊。”回到财力斋里屋,宋财憋了一眼胡力,准备好好开导开导他。
“好一个孰轻孰重,马大哥为了救我们被困在海底,他跟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知道吗?”胡力知道宋财说的都对,可他那是生意人的一套,跟他说的是两码事,“你为什么要答应何芸,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不能把精力分散出去。”
“可是,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宋财说,“你干着急也没用啊。”
“你自己看,好好看看。”胡力指着满桌子写满天降文的手稿,“这些都是小辉、马大哥,还有王学军用血换回来的,我现在连它们的意思都没弄清楚,你非要去惹何芸这个女人,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告诉你,那个女人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老胡,我...”宋财这时才突然明白胡力原来顶着这么大的压力,作为这么多年的兄弟,看到胡力这样,他的心里一时也不是滋味儿,“其实,我就是想着多给咱们财力斋攒点钱,然后找到你爸,给你弄家私人博物馆,到时候我再娶个媳妇儿,让你爸给我当个证婚人啥的,你也知道我打小就没爹没娘,所以我一直都把你爸幻想成我爸,我也期望早点找到他,但是这一切都需要用钱,所以......”
“别说了,你先出去吧。”胡力被宋财的一番话触动到了,他知道宋财说的绝对都是真心话,看着满脸歉意的宋财,胡力不想让他失望,“既然这笔钱已经收了,咱们就把它办好,不能毁了我们财力斋的名声,我估计这些字一时半会儿我也解不出来。你说呢,宋掌柜?”
“得嘞,胡爷,您忙着,小的这就告退,有事您言语。”听了胡力后面说的那句话,宋财先前紧锁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了,嘿嘿的笑着离开了。
相识了这么些年,胡力还是头一回见到宋财这么没皮没脸的,刚才还一副煽情的样子,现在乐呵的跟头驴似的。
胡力压抑的心情,在刚才与宋财的一番倾心的对话中,无形中得到了释放,此时胡力一门心思的开始研究剩下来的五个天降文。
很奇怪,自己明明在桃花岛和马宣德一起将拓本上的字符精简成了二十一个字符,可是剩下的五个,无论他怎么解都不对,把它们与现有的一些出土的天降文做了反复对比后。
胡力现在是越解越糊涂,别看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天降文字符,对应的汉字能够衍生出几百上千个,难度比以往任何一次古文破解都要大。
温故而知新。
这是一句经久不衰且非常实用的一句圣语。
正是这句话促使胡。反复反复再反复的查看、对比。
终于在脑子里产生了一种新的思路:当年含冤而死的那名术士,能够那么处之泰然的面对死亡,并如此巧妙的策划了一盘维持千年的复仇棋局,应该不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将蛟龙玉匣里的秘密以文字的形式刻在这石碑之上。
顺着这个思路,胡力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兴许这些天降文不是字,而是一张图?
胡力正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些字符联系到图案上,财力斋外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上去是两个人。
理了理书桌上杂乱的手稿,胡力走出里屋,果然有两个人站在柜台前,正在与宋财对话,胡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能够通过声音就能判断来了几个人,就像之前在桃花岛夺下何芸那个保镖手中的刀刃一样,胡力认为这或许跟这块马回送自己的玉佩有关。
“哎哟喂,胡爷,您可算露面儿了,近来安好?”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在桃花岛被人追砍的孙胖子,另外一个人是他店里的伙计兼养子,小北。
“托您的福,我说孙有义,你这一大早不开门做生意,上这来干嘛?”胡力看了一眼小北双手捂着的口袋,猜到那里边可能装的是那对鎏金龙纹手镯。
之前在桃花岛孙胖子答应将这对鎏金龙纹手镯送给宋财,算抵偿他们给何芸的六十万,没想到这家伙还挺守信的,胡力本打算过几天告诉他那六十万被退回来的事,现在想来也没了那个必要。
因为以宋财的脾气,他绝对不会让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嘿嘿,我这不专程来向二位道谢来了不是。”孙胖子一脸讪笑,示意小北把东西拿出来,“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吧。”
那叫小北的年轻人也不说话,低着头用手把口袋捂得严严实实的,就那么立在原地,一脸的不情愿。
“我说你这个小王八蛋,让你把东西拿出来,听见没有?”孙胖子一巴掌打在小北的后脑勺上,但是胡力注意到他下手很轻,几乎就是贴着头皮拍下去的。
“不行,这东西是我娘临死前留给我的,还等着我以后娶媳妇用呢,不能卖。”小北被孙胖子这么拍了几下,便不紧不慢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在胡力看来他的这句话像是已经在心底酝酿了无数遍,才说出来的。
因为每个字都说的很生硬。
胡力向宋财递了个眼神,宋财立马心领神会。
“啧,你说你这孩子,胡爷、宋爷。”孙胖子拱手对着胡力和宋财说,“这孩子生来可怜,从小就没娘,这对鎏金龙纹手镯是我从她娘那里收来的,这人呐,总得留个念想,如果...”
“哎哎哎,打住,我说孙胖子,你当我跟老胡刚来这G园支摊呢?”宋财知道现在不打断孙胖子,一会这孙子肯定得鼻涕眼泪一起出来了,“你这招还能再新鲜点嘛,大家都这么熟了,舍不得给就直说,我老宋还能抢你的不成。”
“是是,宋爷说的在理。”孙胖子把话说了一半,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这对镯子?”
“胖子,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清楚,我和老胡可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当时在桃花岛上那是情况紧急,碰巧我们哥俩兜里有那六十万,不然我们想帮这个忙也帮不上。”宋财压根就没打算将何芸退的六十万的事告诉孙有义,这孙子在G园这些年也挣了不少,经常弄一些熏货去坑一些外地来的买主,生意红火的时候没少在他跟前嘚瑟,现在让他吐点出来也未尝不可。
“是,您说的对,可是近几年这G园生意不景气,您也知道,这六十万我一时还真拿不出手,您看要不我先凑个二十万如何?”孙胖子看了看宋财的脸色,挤着牙缝报了个二十万,如果宋财不同意,自己就再加个十万,总之他不想一次性把这钱填上。
而且孙有义知道宋财和胡力这回接了个大活,一时半会儿也不缺这三五十万的,因为早在来的路上就有人告诉他,财力斋来了位贵客,据说身价上亿,那个传话的闲人估计是认出了搞古董收藏的何芸,何家大小姐。
否则不会一口咬定她身价过亿。
况且何芸这次是低调出行,连车都是租来的。
“理解,二十万就二十万,谁让我老宋一向是个热心肠呢,转账吧。”宋财一口就答应了。
孙胖子没想到宋财答应的这么爽快,也不好再说什么,当场给宋财转了二十万,并答应剩下的四十万等开张的时候,再给宋财送来。
“妥了,收到。”宋财看到一笔二十万的交易记录进账后,心情大好,“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爷俩吃饭了。”
“明白,明白,那我们先走了,二位回见。”孙胖子明白宋财的意思,赶忙打招呼准备走。
“等一下!”说话的是胡力,他一直在观察小北这个小孩。
他发现这小北年纪没多大,潮流思想倒是挺高的,小小年纪在胳膊、脖颈处纹了不少纹身,说是纹身却不是那种龙虎之类的图案,非常有艺术感。
孙胖子还以为胡力反悔了,连忙说:“胡爷,我们爷俩真就这么点钱了,您要实在看上了这对鎏金手镯,改天我让人给您仿一对儿,真的,看起来一样,您别难为我们了。”
“胖子,我不是说手镯的事。”胡力说,“小北,你能告诉我你脖子上纹的是什么吗?”
“这个?”小北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纹身说,“你真有眼光,这是一组迷宫图,寓意着进来了就别想着出去,有种入一行爱一行的味道,这是我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原则,跟着义父进了古董这行,就得好好干,不能给义父丢脸。”
“我能仔细看一下你的纹身吗?”胡力见小北对自己的纹身毫不避讳,便询问他自己是否能够看的仔细些,小北表示没有问题。
胡力用手按了一下小北脖子上纹有迷宫图的那块皮肤,肌肤的表皮凹陷后变得更宽,他惊奇的发现原来小北纹的是一组像迷宫一样的图形,它们由若干个密密麻麻的符号组成。
胡力没有学过纹身,对这方面也没有研究,但胡力能够看出来,这些字符首尾相连,互相衔接,像是拼图一样紧凑,从近处看那些都是一个个单独的符号,但是从远处望去,就是一张结构完整的迷宫图案。
这一发现给了胡力很大的启发,如果自己找到那二十一个天降文中的字体中的规律,把它们像小北的纹身一样拼接在一起,是不是也能够形成一个图形,或者说一张地图。
“小北,谢谢你。”胡力激动的把小北抱了起来,“老宋,把那二十万还给他们,晚上请他们吃顿好的,算我的。”
交代完宋财,胡力直接冲进了里屋,把帘子给拉了起来。
“胡掌柜这是?”孙胖子当着孩子的面不好意思问,附在宋财的耳边低声说,“老胡他是不是谈对象了?干嘛不开个宾馆,这也太应付了吧。”
“去去去,你把老胡当什么人了,你以为他跟你一样,他哪有功夫谈对象。”宋财也不知道胡力犯了什么毛病,这二十万装进他的口袋,想让他往外掏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吃顿饭倒是可以,“走,小北,我带你去吃全聚德。”
孙胖子愣在原地,望着财力斋里屋,只是什么都看不到。
宋财在后边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走啊?走走,我请你们爷俩吃顿好的,瞧把这孩子瘦的,你爹是不是经常不给你饭吃?”
一路上宋财都在跟小北拉家常,两个人聊的不亦乐乎,一旁的孙有义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管宋财说什么,他只点头或是笑笑。
宋财以为孙胖子可能还在心疼那二十万块钱,一路上才拉着张苦瓜脸,后来宋财就干脆没理他,自己带着小北就进来饭店。
孙胖子推脱说店里有事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