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柱”上,王素雅将面具摘下,顺着绳索小心翼翼地落了下来。
“哇,厉害!真没看出来,这太他妈牛X了吧......”望着全部被冻成“鱼干”的白虫,宋财激动的叫了起来,“素雅,你真的有一套,牛X!这简直太炫酷了。”
宋财那份激动还没散去,一个劲儿的说着一些夸张的话。
“是你把面具给她的?”何芸自然比宋财要成熟许多,庆幸之后,立马转身质问枯蛇。
“没有,我一直放在布袋里......”枯蛇这时才想起来,黄金面具明明装在布袋里,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王素雅的手中呢,除非是她偷过去的。
“我......我刚才见情况紧急,就想起了你之前对我说的话,所以......所以我就趁着你们不注意,偷偷拿了那个布袋,把面具取了出来,戴在脸上,”王素雅看起来明显有些紧张,指了指躺在冰棺里的译马妃子,“你们不是说我跟她长的很像么?”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说话的人是阿诚,脱身后他便回到了石台上。
“不用谢我,我们应该感谢它。”
“的确,它救了我们好几次了,确实要感谢它。”
胡力注意到他的两只登山鞋已经完全被白虫腐蚀掉了,脚背漏在外面早就溃烂不堪,换作旁人恐怕已经疼的晕过去了,但他没有,何芸递给阿诚一瓶自带的药粉,撒上去之后,脚背上那些伤口立马出现了黑色的浓水,阿诚待那些恶心的浓水散尽后,用纱布缠住了双脚,最后穿上了一双解放鞋。
“事不宜迟,赶紧离开这,一刻都不能耽误。”阿诚警惕的看着四周,刚才如果不是为了帮何芸拿回九眼天珠,他们恐怕已经抵达出口了。
“老胡,你们快看,那‘玉石人’居然又不动了,真是奇了怪了,我去瞧瞧。”宋财发现那‘玉石人’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你疯啦!还他妈过去,找死啊,赶紧系好绳索。”胡力说。
“那是因为素雅姑娘,把黄金面具给摘了,‘玉石人’便会觉得它的主人没有吩咐了,所以就原地待命。”阿诚一边熟练的打着锁扣,一边解释,“你们先上去,我垫后。”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他们不敢多作交谈,再待下去说不定还会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还是抓紧时间离开的为妙。
一行人将不必要的登山装备全部留在了墓室里,一切从简,只带了一些小件必须品,类似水壶、手电、一些压缩饼干等,毕竟他们出去之后肯定直接下山,不会再往更高的海拔攀登,所以除了一些必要的装备,其他都可以丢弃在这。
这样就减轻了爬行的负担,否则每个人都背着三十多斤的背囊,就算是阿诚和枯蛇也会多少觉得不适,影响爬行的进度。
出于照顾,何芸让王素雅排在第一位,自己随后,接着是宋财和胡力,枯蛇跟阿诚垫后。
一切准备就绪后,六个人按照先后顺序有条不紊的,顺着阿诚之前固定好的绳索向上爬,几个人的速度不快,却也不慢,因为他们根本不敢多作停留,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向上爬。
别看此时他们头顶黢黑一片,根本望不到尽头,像是永远见不到光一样,但是阿诚明确告诉其他人,按照目前的速度再爬上四十分钟左右,就成功可以抵达出口。
听到阿诚的话,宋财铆足了劲儿,他的速度提上去之后,在他身后的胡力和阿诚还有枯蛇三个人的进度自然也快了不少。
胡力在爬行的过程中,嘴里一直含着手电,他在观察那些雕刻在石柱上的鸾凤,希望自己能够找出相关的线索,这六对鸾凤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被刻在这上面,译马妃子的“迷天大阵”也不会就这么简单,一定是存在着什么别的原因,可是一边活动一边去观察这些细节,他真的无法冷静做出判断。
最后,他只好放弃,其次是害怕耽误大家的进度,底下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万一那些白虫顺着石柱追上来,岂不是害了所有人,想了想他干脆收起手电,不去想那些,这里的一切就此画上一个句号吧。只要能够活着离开这,管他什么阵法,越往前移动,胡力这种信念愈强。
半个小时后,他们的头顶上似乎有一束微弱的光“飘”了进来,这对于几名一直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人来说。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爬行在最前面的王素雅知道那束光照射进来的地方,可能就是阿诚所说的出口,顶多只要十分钟,他们就可以抵达那了,于是她将这一消息告诉了身后的何芸,何芸又将它转述给身后的宋财,不过随后何芸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这个家伙居然抑制不住兴奋,朝着下面的胡力等人大喊,说是马上就要到了,之后就没完没了的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说什么他出去以后一定要先吃一头烤乳猪,总之叨叨叨了一大堆,要不是胡力让他打住,他能这么一直说下去。
宋财的声音很大,一直顺着那根“通天柱”传到了墓室内。
它在四面石壁上来回冲撞,回荡在墓室里的每个角落。
只是没有人能听见宋财的声音,唯一能听见的两个人,此时已被冰封在了两块冰疙瘩里,此时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孤独、无奈,就连表达一个简单的情绪都做不出来。
其他地方还是胡力一行人离开时候的样子,石台上焕然一新的冰棺,六名被砸掉脑袋的玉人兵俑,纹丝不动的‘玉石人’,还有地上那大片被冻僵的白虫,以及被冻成冰疙瘩的驼背老林跟何尚。
唯一不同的是,两具冰疙瘩似乎正在渐渐消融......
M雪山,海拔3700米处。
六名穿着厚实的登山服,脚穿解放鞋的男女。
正从一颗参天大树里边儿井然有序的钻出来。
他们正是刚刚从陵墓中死里逃生的胡力一行人,那颗参天大树便是之前胡力他们过雪桥时,阿诚系绳索的那颗百年大树。
“谁能想的到,出口竟然是这颗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已经救了我们两次。”胡力随手抓了一把雪,塞进了嘴巴里,新鲜的雪水从喉咙直达胃里,刺激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没有它我们不可能过的了这座雪桥,没有它,我们也不可能活着出来。”
“当初设计这座陵墓的家伙,也太有才了,将‘通天柱’与这大树相连接在一起,真是前无古人,后面我估计也没有人能超越了。”望着白茫茫的雪山,宋财也一时感慨万千,“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在这芸芸众生之中,它又是件多么令人奢侈的事,可偏偏就有那么多人连命都不要,跑这来送死,真是想不通,哎。”
“你还不一样?”
“我可不一样,我那是为了理想,努力奔向未来,老胡,你可别拿我跟那些俗人比啊,我觉得吧,这人呐,短短数十载,要懂得及时行乐,你看吧,就像这雪景,看似虚无缥缈......”
“得,您慢慢品,我们得去找下山的路了。”
“哎,别扫兴嘛,这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总拉这个脸干嘛,聊两句嘛,喂,老胡,你回来。”
“既然宋掌柜,兴致这么高,那么就请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先去找下山的路。”何芸来到宋财身边,带有命令的口吻说。
“不是,你们,我这一个人哪弄的过来,又是登山绳,又是冰镐,还有铁锹,要不让蛇哥来帮我一下吧,喂,何小姐,喂!”宋财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叫你多嘴,叫你不长记性。”
王素雅在身边扑哧一笑,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帮你吧。”
冷冽的寒风呼呼作响,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怪叫声。
宋财正在陵墓的出口,也就是那颗大树旁老老实实的收拾着登山装备,他让王素雅在一旁休息,自己一个人在弄,不过嘴里好像一直在嘟囔着什么,胡力转身望去不由得心领神会的一笑,他知道宋财这家伙可能又在暗骂何芸是个老娘们儿之类的话了。
“你笑什么?”何芸看着胡力的侧脸,突然发问。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开心的事情而已。”胡力随口答道。
“我们虽然逃出来了,但是你别忘了,”何芸将声音压低,往前挪了一步,望向那悬崖边上那些突起的岩石墩,“那些嗜血的秃鹫还在这里没有走,我们现在不但要找下山的路,还要堤防这些畜牲,所以你现在笑的是不是有点早了?”
何芸这个女人什么都好,谨慎、成熟、大方,长的也还算标志,又有钱,势力就更不用说了,只是这人一旦太过于严谨,就失去了个性,变得死板刻薄。
现在何芸就是这样,自己没事笑了一下还能惹到你了?
胡力实在搞不懂何芸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当他再次看向那些将头和利嘴埋在胸口的秃鹫时,他又觉得何芸说的有道理,现在确实不是笑的时候。
因为,一个不小心就能让他们重新陷入绝境。
“先找下山的线路吧,这些秃鹫只要不惊扰它们,它们就不会主动去攻击人。”阿诚脸上的表情比起之前在陵墓时,已经放松了不少,毕竟在那里他承担的压力要比这大的多,好在他们成功逃了出来。
“之前它们听到了鹰骨笛才成群结队的扑了上来,我很想知道炊笛子的人到底是谁?”胡力说,“现在回想起来,我倒觉得是这个炊笛子的人故意引我们进的山洞,或者说是他故意把我们逼进去的,难道他就是‘玉石人’?”
“笛声并不一定要有人吹来才会响,我们去看看枯蛇那边怎么样了。”阿诚转身离开,丢了一句话给胡力。
“你的意思是说,这笛声很有可能是一千多年前就保留下来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就算当年的设计陵墓的那个高人,手段高明发明了一种可以保留声音的装置,就像爱迪生发明的留声机那样。”胡力追上阿诚,跟在他后面说,“但为什么等我们到的时候,它偏偏就出声了呢,难道,这笛声还被设置了时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可思议的事可多着呢,白虫、腐肉骨、‘玉石人’、还有关于译马妃子的事,这些难道就正常么?”阿诚停下了脚步,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气说,“后面的路还很长,你要学会接受现实,这是第一步,还有保持你那颗坚定的心,这次你做的很好,相信你父亲知道,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胡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阿诚,他知道阿诚是在帮助自己成长,避免自己以后走弯路,但他还是觉得一切就像做梦一般,对于他和宋财这种常年生活在G园的井底之蛙来说,这一次的经历太宝贵了。
望着阿诚挺拔的背影,他突然想起了失踪多年的父亲。
他现在究竟在哪?
父亲当年是否也有和自己一样的困惑?
他会不会在前行的路上同样有着迷茫和不安?
“小姐,那边有个雪坡,我们可以从那里下山。”枯蛇踩着洁白且松软的雪,来到何芸面前,汇报自己的发现。
“很好,我们这就来。”何芸示意枯蛇带路,随后转身对胡力说,“胡先生,叫上你的朋友,我们该走了。”
阿诚看了一眼胡力,示意他动作快点。
胡力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不敢大声说话,只好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宋财身边,告诉他和王素雅,枯蛇他们找到路的好消息。
幸亏这回宋财长了记性,没有大喊大叫,否则非得引起雪崩不可,就这样,三个人拿上收拾好的装备,拄着登山杖,朝着何芸他们走去。
一路无话。
也很安全,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既没有遭遇那些嗜血食腐的秃鹫,也没有遇见雪崩。
三个小时后,六个人终于安全抵达雪山脚下。
胡力回头瞭望M雪山的半山腰位置,那里正是译马妃子的陵墓所在,只见其雾气缭绕,群山相簇,身盘龙形,头似龙角。
他突然想起父亲在日记中所写的那句话——
葬压龙角,其棺必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