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要问的有两件事。第一，你们去廖无人烟的黑沙大漠，到底是搞科学考察，还是另有他意？第二，阳光大街那家沐光心理诊所的接待员刘雯雯，在被害前曾与你通过电话，据我了解她是为了转交一封信给你，才给你打的电话，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这件事？”
赵明的这句话说完，十多名刑警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坐在第三排的胡力跟何芸，好像这样就能把两个人看透，可以从他们的脸上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好的，赵警官。”胡力没想到这刑警赵明居然查到了刘雯雯给自己送信的事，果然有两把刷子，从第一次被盘问的时候，自己就有意向认识这个厉害的家伙，不想两个人在这里见了面，稍作思衬后，胡力开始回答赵明提出的两个问题。
“首先，我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隐瞒刘雯雯给我送信的这件事。”说到这，胡力看了看当日盘问他的那两名年轻警员，眼神中略带歉意，“原因很简单，我不想再有无辜的人牵连进来，你们可能不知道，凡是跟当年917考察队有关的人，到最后全都没有好下场，你们还记得去年，疯人院发生的那起血案吗？”
“当然，至今难忘，那个案子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展，你想说什么？”赵明在心里隐约觉察到，就这两起割喉案件来说，胡力似乎知道的比他们还多。
“我想说的是，疯人院的那四条人命跟刘雯雯被害，都是由同一个组织所为，而且这两起案件都跟当年神秘失踪的917考察队有所关联，所以刘雯雯被害后，关于那封信的事，我选择了隐瞒。”
除了坐在胡力身边的何芸，眼睛始终盯着投影幕布上的照片，其他刑警们纷纷窃窃私语，对刚才胡力所作的那番解释，多数人都持以质疑的态度。
赵明听完胡力的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也曾经怀疑过两起案件的关联性，毕竟去年疯人院死的那四个人，都是一夜之间被割喉致死，与刘雯雯的死因一样，而且经法医鉴定后发现，这五名死者脖颈处的伤口。
全都被一种金属短刃，法医们推断出凶器应该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几名死者的脖颈动脉都是被这种匕首给横向割断，手法极其残忍，而且凶手出手的速度也快的惊人，在疯人院19层住院部的案发现场，法医们当时还发现了一只受害者的胳膊。
从胳膊上面的横切口来看，凶手想要借用一把匕首，硬生生的削断一个人的胳膊，除非出手的速度极快，力道非常大，否则根本不可能斩断一个成年人的肱骨（胳膊里面的骨头）。
所以，当时法医也有推断说，这两起案件的五名受害者都是同一个人所为，无论是从凶器还是受害者的伤口都如出一辙。
但是，由于去年疯人院的案子不是赵明负责，加上从去年到现在已有好几名自称是凶手的人前来自首，拖延了那起案子的调查进度，所以赵明就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刘雯雯被害的这起案件上。
可谁能想到，这两起惨案尚未有的实质性进展，近期H市赫赫有名的何家又发生了这么一起令人毛骨悚人的诡案，赵明觉得如果再这么拖下去，这三起案件很有可能都会变成悬案。
这是他作为一名刑警队长的直觉，但他希望这次是错的。
“你凭什么说疯人院的案子和刘雯雯一案，都与十八年前神秘失踪的917考察队有关？”说话的是坐在第五排的一名中年刑警，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冲。
“老刘，人家是来配合我们调查何家的这起诡案，咱这又不是审问，你态度好点。”赵明伸手示意，那名叫老刘的刑警冷静点。
“冷静？小赵啊，兄弟们为了刘雯雯一案，从年前忙到年后，这都大半年过去了，要不是你找到了当时给刘雯雯送信的那小孩儿，咱们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死者被害的真正原因，都是拜这小子所赐，他当初要是能够说实话，咱也不至于像个瞎子理乱麻一样，毫无头绪。”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再有人因为这件事而受到牵连。”胡力起身，走到讲台上，冲着在座的刑警们鞠躬道歉，随后对刚才那名老刘说，“917考察队的事，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当年考察队一共有11个人，其中有八个人至今下落不明，其中包括我的父亲胡国强，但还是有三名考古学家幸存了下来。”
“这三名考古学家中，有一个人诸位也应该不会陌生，他的名字叫王春，去年疯人院案发之后，你们的同事就曾询问过他当晚的案发情况，而我要之所以说这两起割喉案件与917考察队有关，是因为这两起案件，从本质上来说都与王春有关。”
“与王春有关？”站在胡力身边的赵明，看了一眼胡力，像是在示意胡力说的再具体一些。
何芸此时也看向了胡力，她原以为胡力只关心他父亲胡国强的生死，对其他事情漠不关心，无论是在东海第一次与他相遇，还是前往M雪山，或者是此次的黑沙大漠一行，在何芸的印象中，这几次行动都是胡力为了追寻他父亲的下落才自愿参加的。
但现在回头细想一下，胡力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自私自利，似乎每次出现了危险的时候，他总是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这一次何家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故，也是他接连几个月来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这无形中让何芸改变了以往对胡力的偏见，渐渐地她对胡力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已然消失，可以说她现在已经把胡力看作了自己完全可以信任的朋友，就像小光和阿诚那样。
“没错，与王春有关。”胡力重复了一句，“赵队，你还记得去年疯人院的案发经过吗？如果记得的话，我想请你说给大家听听，因为我只是从新闻上了解到一些，怕说的不够全面。”
“可以。”赵明点头，“小芳，你把关于疯人院那起案子的案发经过，说出来给胡先生听听，我们大伙顺便也重新梳理一下案情。”
“是，赵队。”那名叫小芳的女刑警兴奋的回应道，这是她入职刑警队以来，第一次做汇报工作，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前辈的面，不禁有些紧张。
“放松点，不用紧张，只是让你简单回顾一下案情，抓紧时间。”
“知道了，师父。”得到了赵明的鼓励，小芳挺了挺她的腰，脸上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2009年，11月29号，晚上九点许，GM精神病院住院部19楼，发生了一起四人被割喉的恶性杀人事件，其中有两名死者是该院的工作人员，他们死亡的位置位于电梯口，据悉他们当时是在下班时间遇害的，即凶手那晚是卡着点进入疯人院的，也可以说凶手对疯人院内工作人员的作息时间很了解。”
“根据法医事后做的鉴定报告，这两名工作人员是最先遇害的，之后凶手便来到了疯人院的1942号病房，又伤杀害了病房内的另外两名精神病患者，而且在这之前，凶手还利用类似于匕首的利器，斩断了其中一名患者的胳膊，伤口的横切面非常的整齐，法医说凶手很可能是个练过功夫的人，因为常人不可能用一把匕首就将一个成年人的肱骨给削断。”
“这起血案是在11月30号早上，医院的早班工作人员上岗后发现的，目前已经有四名犯罪嫌疑人自首，他们都声称自己是疯人院惨案的凶手，不过事后经过调查发现这四个人都患有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所以这起案件一直到今天都没有什么进展，关于疯人院这个案子大致就是这个情况，我说完了师傅。”
“嗯，很好，坐下吧。”赵明示意他的女徒弟小芳坐回原位，随后对身边的胡力说，“胡先生，小芳已经介绍完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嗯，她说的跟新闻上报道的几乎无异，看来我们阳光分局真的是人民的公仆，既然诸位对疯人院的血案如此了解，应该不会不知道当晚王春也在案发现场吧？”
“当然，我们的另外一组同事正是因为王春在现场，所以才在案发后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讯问。”
“结果呢？”胡力问。
“我们一开始都以为他是正在接受治疗的精神病患者，因为我们了解到当年他也正是因为患病才被送进去的，所以我们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关于当晚的案发经过，结果接连问了三天都没有丝毫进展，我们只好放弃，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他说了什么？！”
“他当时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治好他的病，就告诉我们凶手是谁，长的什么样子，但表示不再回疯人院，我们后来综合考虑了一下，决定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疯话，先让他换个环境治疗一段时间再说，毕竟疯人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再让他回去免不得会受到刺激。”
“然后，你们就把他送到了沐光心理咨询室？”胡力感到有些诧异。
“对，因为那里是H市唯一一家心理咨询与康复的机构，说实话除了那里，别的地方都不愿意收留他。”赵明说到这，看了看台下有些不耐烦的同事们，用一种略带质疑的语气说，“胡先生，现在你可以跟我们说说，917考察队为何与这两起割喉血案有关了吧？”
“可以，不过在解释这件事情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请问一下赵队长。”
“什么事？你直接说。”
“就是我听说，王春被你们送往沐光心理咨询室以后，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恢复了正常，那他难道就没兑现自己当初的诺言，告诉你们凶手的样貌吗？”
“哎，这件事没法说，也活该我们倒霉，当时我们得知王春治愈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那，准备再次对他进行讯问，可谁知道等我们到了那里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走了？被人带去当顾问？”胡力突然想起，刘雯雯被害之前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说王春当时被人给邀请去当什么顾问，这不禁让他立马联想到了那些黑衣人，同时心里对自己说，“王春是不是被他们接走的？”
“咦，你怎么知道的他被人邀请去当科研顾问的，这消息只有我们刑警队内部知道。”赵明脸上浮现了一丝诧异的表情。
“是刘雯雯告诉我的。”
“哦，我就说嘛。”
“赵队，王春到底被谁带走的，竟连你们都无法过问？难道你们就甘愿放弃这条线索？”胡力突然发问，场下的刑警们无不漏出了无奈的神情。
赵明也是浅浅的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
不用说都知道，一定是暗中有什么力量在牵制着他们，不让刑警队的人从王春身上下手，从而断了这条线。
此时，看着刑警们的那一张张饱经沧桑的脸，胡力不禁联想到了郭墨，难道秘密带走王春，给警方施压放弃王春这条重要线索的也是他？
他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么？
“同志，关于这些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这些事交给我们警方就行了。”刑警老刘再次开腔，不过这次他的态度明显好转了许多，“你还是说说赵队刚才提出的两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隐瞒刘雯雯打算送信给你的事情？还有你们去黑沙大漠究到底是做什么？”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之所以隐瞒刘雯雯与我的通话内容，是我真的不想再有人出事，疯人院的血案与刘雯雯被害一案，它们真的跟917考察队有关，请你们相信我。”
“那就请你说出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只有我们掌握了两起事件的真相，才能帮助到你们，尽快破获两起割喉案件，甚至有可能抓到何家这起诡案的凶手，这也是我们这次邀请二位来这里的主要原因。”赵明顺着老刘的话说，“至于我们的人身安全，你们大可放心，只要你告诉我们你所掌握的信息，我们就可以帮到你们。”
其实，赵明在心里是愿意相信胡力的，可是要说服台下的其他同事，就只能让胡力说出实情了。
“我们可以说，但是只能告诉你一个人。”说话的人是何芸，她那双眼睛终于从投影幕布移开了，落在了刑警赵明身上，“如果不行的话，我想我们只能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