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江小满。”
“如果不是她的救赎，我还在荒度时光，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光阴。”
台下一片惊呼。
“天啊！好浪漫啊！”
“当众表白！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啊！”
而江小满更是脸颊绯红，和顾星河的目光在空中拉丝。
教导主任慌忙把顾星河的话筒抢走，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
“我强调一下，不准早恋！”
“好了，各班有秩序地到操场去看烟花吧。”
“注意安全啊！”
我垂下了头，自嘲一笑。
早知如此，不是吗？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对顾星河来说。
我是不值得的人。
是让他浪费光阴的人。
那我的光阴，我的真心，又是被什么辜负掉的？
我抱着腿坐在操场的角落里，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离烟花盛放还有一段时间，大家都成群结队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笑闹。
这是未来三个月，唯一可以放松的时候了。
也或许是我剩下日子里，唯一可以留下的璀璨记忆。
我不想错过。
顾星河走到我旁边：
“你果然在这里。”
我侧过头看着他的面容：“有什么事？”
或许是我的语气过于冷淡，他愣了一下。
才从口袋里摸出一管药膏：“脸上还痛吗？擦这个应该会有用的。”
我忍不住嗤笑一声，没伸手去接。
他像是知道自己理亏，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那个情况，我不能帮你。”
“越帮你，她就会越为难你。”
“你也是的，就不能低个头吗，都怪我把你保护得太单纯了。”
我打断他再次发问：“找我，有什么事？”
他像是有些不耐烦了，语气开始急切：
“那是江城首富的女儿，等我勾搭上了，以后我们就能衣食无忧。”
“她每给我一万，我就给你五千。”
“这样的生活，你不想过？”
8
我看着顾星河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从前满满都是一往无前的张狂和自信，现在我却只能看到算计和市侩。
我不知道顾星河是怎么在短短的两天里，变化这样大的。
“第一天，你把她带到我们住的地方，送出你送我的CD，对她卑躬屈膝低三下四。”
“第二天，你任由她欺辱我，还跟她去了酒店。”
“顾星河，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过的？”
我不理解，真的很不理解。
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原来你是在吃醋。”顾星河松了口气般笑起来。
“我跟她不过是做戏而已。”
“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吗？”
我沉默着。
从前我以为我知道，但现在我发现我看不懂他。
也不想再懂了。
顾星河却没耐心等待我的回复，他把药膏塞进我手里：
“总之就是这样，以后在江小满跟前你就假装和我不熟。”
“她要找我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
我看着他没入黑暗的背影，轻声开口：
“顾星河，我要死了。”
他身形顿了顿，转头不耐烦地看着我：
“你看着比牛还壮，为什么要装病？”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拿下江小满。”
“以后在她跟前，你离我远点知道吗？”
我心中的一口气突然就完全消散了，淡笑着点头：
“你放心。”
“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下一瞬，烟火在空中炸开。
我再没看他一眼。
任由自己沉醉在漫天星点里。
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9
可对有的人却像是十分重要。
我在教室里一点一点完善那本笔记的时候，江小满带着顾星河走了过来。
“给我。”
她理所当然地朝我伸出手。
“什么？”
“你写的那个东西，是想讨好顾星河的吧？”
“反正你给了顾星河，他也会送给我，不如就别那么麻烦了，你直接给我。”
“有了这笔记，这次的测验我也能进年级前十，我爸就会给我更多的奖励了。”
我摇了摇头拒绝：“这不是给顾星河的。”
江小满发出一声夸张的笑：
“林清梦，你在这装什么呢？谁不知道你喜欢顾星河？”
“昨晚你还说你要死了，这种低劣的手段也要玩。”
“像你这种离了男的就要死要活的人，我见多了。”
说完，她直接上手就把笔记抢走，翻开扉页边笑边读了起来：
“致我最亲爱的人：
你收到这本笔记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天堂看着你了。
但你不要悲伤。
就算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也希望你能带着我的梦想好好走下去。
想我的时候，就抬头看看星空。
满船清梦压星河，眼前人是心上人。”
江小满读完后狠狠把这页纸撕碎，砸在我的脸上。
碎纸片雪花一样飘落。
“这种酸话都写得出来，真是不要脸的贱人。”
“顾星河，你不会被这种话感动吧？”
她把那本笔记卷起来，点在顾星河的眉心。
顾星河一把揽过她的腰肢，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看着我：
“清梦，我跟你说过了，别拿这种事情博取同情。”
“笔记我们就拿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用这种借口，显得自己掉价。”
江小满得意地扬着下巴看我，抱着顾星河的手臂转身就想走。
我起身拦住他们跟前：“我说过了，笔记不是给顾星河的，还给我。”
“满船清梦压星河，你还说不是给我的？”
“林清梦，我最讨厌你这死鸭子嘴硬的样子。”
顾星河把笔记翻得啪啪作响，眉眼里都是对我的嘲弄。
可我们在孤儿院里，为了帮他遮掩偷拿零食的事情，我死都不改口。
他后来总会抱着我不断回忆，说我当时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最让他心动。
如果是前两天听到这句话，我或许会崩溃。
可现在我只是劈手从他手里夺过笔记，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第三遍，这笔记不是给你的。”
“别自作多情了。”
顾星河脸上的得意一瞬间僵硬，紧接着寸寸破碎。
10
“不可能，那你是给谁的？”
“当然是给我的，你有什么问题？”
江思源从教室外面走进来，他站在我身前，跟顾星河成对立的姿态。
江小满看到江思源，脸上的傲慢顿时消散，低低叫了一声：
“思源哥。”
江思源却没理她，而是转过身查看我的状况。
“林清梦，就算是为了气我，你也没必要跟年级倒数第一混一起吧？”
顾星河眼里闪过一丝妒忌，很快又重新笑起来，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江思源。
“兄弟，你眼光不行啊。”
江思源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拿个垃圾当成宝。我看你也真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这话很明显是在嘲讽江小满。
可以往始终趾高气扬的江小满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脸色惨白地看着江思源，尽可能地往顾星河身后缩。
“你怎么说话呢？”
“小满可是你妹妹，你居然当着这么多人说她？”
顾星河保护欲上来了，他怒视着江思源。
“别以为你家有钱就能欺负人了，老子最看不起你这种只会啃老的废物。”
“有些人，连啃老的资格都没有。”
江思源目光在江小满身上别有深意地停留了一瞬。
江小满浑身都瑟缩了一下，脸白得更吓人了。
“江小满，再让我看到你对她不客气，后果你自己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江思源就拉着我的手转身离开。
顾星河却不甘心地冲了上来：
“林清梦，你真要跟他走？”
11
我认真地看着顾星河，点了点头：
“他能救我。”
顾星河脸上又露出那种让人讨厌的笑来：
“什么要死了，骗骗别人还行，别把自己也骗到了。”
“你不就是看上他江思源家里的钱了吗？我还当你有多清高。”
他一句接着一句，把我狠狠贬低到尘埃里。
江思源再也忍不住，他一拳砸在了顾星河的脸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我齐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孤儿指指点点？”
江小满上前几步护住顾星河，终于开口：
“哥，你别被这个林清梦骗了，她就是个孤儿，又整天缠着顾星河。”
“我们只是想跟她请教几个问题，她还打了顾星河一巴掌。”
“这么恶毒又野蛮的人，思源哥你可千万别跟她走太近了。”
她声音哆嗦，但给我泼脏水却半点不含糊。
江思源冷冷打断她：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哥？”
只这一句话，江小满就瘫软在了地上，不敢再开口。
“你只是我家保姆的女儿，恰巧姓江而已。”
“平时打着我江家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我懒得跟你计较，现在你还欺负到清梦头上了？”
江思源握着我的手高高举了起来，不止对着他们两个人，也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高声说：
“清梦是我妹妹，是江家大小姐。”
“她走丢的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找她，没想到是跟顾星河你在一起。可你非但没有保护好她，连她生了病都不知道！”
顾星河和江小满都震惊地看着我。
尤其是江小满，她不断摇着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看着她怎么也不肯相信的模样笑了起来，把手上那镶钻的表露了出来：
“还要感谢你。”
“你当时用偷的这块表跟我装阔，我缺钱拿去当了。”
“被江家人报警找了上来，才能成功跟自己的亲人相认。”
“所以，你可是我的恩人。”
12
事情确实如我所说。
我把那表当了的第二天，江家的管家就找上了门。
说那是江爸江妈定情的东西，丢了有段时间了。
管家本是来兴师问罪，却在看到我的瞬间慌了神，直接带我去了医院。
又拿着鉴定报告把我送到了江爸江妈跟前。
他们抱着我痛哭，诉说着他们的思念。
在得知我活不久后，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昏厥过去。
还是江思源把他们劝好，他们开始不断寻找最好的医生为我诊断。
至于江小满的妈妈，也因为偷盗东西，被江家开除了。
顾星河后来跑到江家来找了我好几次，江思源怕他影响我的治疗，一次门也没让他进。
直到顾星河拿着喇叭开始在楼下喊：
“清梦！清梦！”
“清梦你能不能见见我？我知道我错了！”
江家在别墅区，周围的人都非富即贵。
我不愿意见顾星河，却更不愿江家的名声被我拖累。
所以带了几个保镖，打开门看着他。
“你有什么事？”
顾星河见我开门，立马从背后抱出一束花：
“清梦，我不知道你是真的生病了，我以为你是在闹脾气博关注。”
见我没说话，他从花里翻出一张CD。
正是那晚他恭恭敬敬送给江小满的。
13
“我知道，那晚你都看到了。”
“但是我当时只想着让我们未来的生活能够越来越好，所以才会投其所好送给江小满。”
“可没想到......”
“没想到，她是个假凤凰？”
我看着顾星河身后满脸阴沉跟过来的江小满。
“对。我跟你说过，我只是看上了她的钱。”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江小满憋不住冲了上来，狠狠推了顾星河一把，但她力气太小，反倒自己跌在了地上。
“顾星河！你当时骗我去酒店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骗你？你能跟我这种才认识两天的人到酒店，还需要我骗你？”
“真要说骗，明明就是你骗我！”
“如果不是你，我和清梦还会一直在一起！”
顾星河指着江小满的鼻子骂，再没有半点当初对她殷勤小意的模样。
转而他又飞快冲我笑，他双手捧着那张CD递给我：
“清梦，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我们一起从孤儿院里出来，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我们还要一起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的人和我的心，别人都再也拿不走的。”
我看着他熟悉的脸。
却只看到满满的算计。
“顾星河，我们不可能了。”
“在你把她带回我租的房子时，在你和她去酒店时，在你看着她羞辱我时，我们早就不可能了。”
“还是说，现在我和江小满的身份转变了？”
“你是想要从我这里，获得钱财，再跟江小满平分吗？”
14
顾星河和江小满的脸色在这一瞬都变了。
我忍不住笑。
看来我猜对了。
靠着践踏一个人的真心换取利益，再从另一个人身上寻得所谓真爱的慰藉。
“这么离谱的事情，你居然答应了？”
“还跟着他，巴巴跑到我跟前演戏。”
“江小满，女生对女生，真的要有这么大的恶意吗？”
江小满依然坐在地上，泪水不断从她眼里滑落：
“清梦，我跟你道歉。看在我阴差阳错帮你找到家人的份上，你能不能让我妈继续在这里干下去？”
“没有这份工作，我们全家都吃不饱饭的，求求你原谅我。”
“都是顾星河教我这么做的，是他教我来骗你的！”
她泪水涟涟，丝毫没有之前趾高气扬的模样了。
倒显得我，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
我福至心灵地转头，果然看到江思源站在我身后。
“清梦，你还病着，这些糟心事，我来处理就好。”
他双手搭在我肩上，担忧地看着我。
我笑着冲他摇了摇头：“我能解决的。”
他叹了口气：“你别这样笑，太让人心疼了。”
我一愣，眼角不由自主就落下了一滴泪。
只是才滑落到脸颊，就被江思源用指腹轻轻擦拭干净。
“思源哥！你帮帮我吧？我妈妈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啊思源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江小满一路膝行过来抱住了江思源的大腿，鼻涕眼泪都糊在了上面。
江思源皱着眉把自己的腿抽了出来，他万分嫌弃地把江小满推开：
“和我一起长大的人很多。”
“这些年你在江家得了好处？谁给你的胆子欺负和算计清梦的？”
“是顾星河！都是他！一切都是因为他！”
顾星河听了这话猛地暴起，他把手里的花狠狠砸在江小满身上。
花刺在她白皙的脸上划出道道血痕。
15
“清梦！是她先勾引我的！她说她空虚寂寞，她说她想要男人！”
“你别信她，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和好，我不想我们就这样结束！”
“我对你是真心的！”
“顾星河你胡说！你还是不是男人！”
江小满吼叫着冲上去和顾星河撕扯了起来。
他们在学校里相亲相爱搂搂抱抱，这会却在我跟前，互相谩骂殴打。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荒诞。
这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十多年的人。
这就是我从前觉得高攀不起的人。
我朝保镖挥了挥手，他们上前把两人分开。
“顾星河，我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又何谈结束？”
顾星河赤红着眼睛看我，他不断地摇着头，仿佛想把我的话从他耳朵里赶出去。
“清梦，你看看这个，我把它粘好了，你看啊！”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那是被江小满撕碎的笔记本扉页。
“你看，你写了的：
满船清梦压星河，眼前人是心上人。”
“清梦，这是你写的啊。”
我走上去从顾星河手里接过这张纸，江思源紧张地跟过来。
这张纸被顾星河仔仔细细地收集好又粘在了一起，连一张碎屑都没有少。
“清梦？”
顾星河期盼地望着我，眼睛里仿佛装着无数我们的过去。
那些我们曾一起奔跑过的小巷，一起追逐过的风筝，一起分吃的零食。
我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手上一下下，把这张纸撕碎。
看着他的眼里的期盼一丝丝倒塌。
“你那时说得对，我就是死鸭子嘴硬。”
“这确实是写给你的。”
“可是顾星河，我现在觉得，和你这样的人纠缠，不值得。”
“太过浪费我的光阴了。”
“以后别再来了，显得你这个人，很掉价。”
顾星河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他突然低下了头，痛哭出声。
“清梦，我是不是，彻底失去你了？”
16
那句话我没有回答，顾星河也没有再追问。
他转身失魂落魄地走了，全然不理会跟在他身后污言秽语辱骂的江小满。
“走吧，别看了，今天的药你还没吃呢。”
江思源握住了我的手腕，温和的触感莫名让我的心安定了下来。
我的世界曾经只有顾星河。
但现在，却可以完全没有顾星河。
因为我有了真正在乎我的人。
办理休学手续后，我正式开始进行治疗。
化疗吃药的过程很难熬。
我一把一把地掉头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可我还是坚持每天看书、学习。
今年的高考我是参加不了了，但如果我能挺过这一次，我希望至少明年，我可以去到自己梦想的院校。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想把江思源的成绩提上来。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所幸江思源很配合我。
尽管我每天只有一个小时的精力给他补习，但他还是很快从年级倒数第一，到了年级中游。
至少，可以上一个普通本科。
江爸江妈对此很高兴，看我的眼神也更加柔软。
家门口每天都会有人送来东西。
是各科的复习笔记和重点。
上面有时会附上一朵花，有时会夹着一片叶子。
每个笔记上的最后，都会写上一句：
“满船清梦压星河，眼前人是心上人。”
我认得，这是顾星河的笔迹。
但我只有第一次打开看了看，后面的，统统都让人扔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高考当天，我坚持要送江思源去考场。
“哥，这也是我的私心。”
“就算我不能参加，也想亲眼去看看。”
江思源对我向来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仔仔细细给我披上外衣，又帮我带上帽子。
推着轮椅，在朝阳中一步一步带我走向考场。
在考场门口我看到了顾星河和江小满。
他们一个在疯狂翻找着什么，一个在哈哈大笑。
“顾星河，你毁了我，还想有未来？你做梦！”
江小满把一张纸拿出来撕得粉碎，砸在了顾星河身上。
顾星河惨白着脸，想找老师求助，却在一街之隔的地方，看到了我。
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整个人仿佛石化。
他嘴唇张张合合，但隔得远，我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江小满白了他一眼。
随后，她把自己的准考证递给保安，正想拿回来走进去，整个人就被顾星河重重摔在了地上。
顾星河从笔袋里掏出圆规，一下下刺在江小满身上。
“清梦，别看。”
江思源双手遮住我的眼睛，轻轻贴在我耳边说。
他身上的栀子花清香把街对面浓重的血腥气统统覆盖。
那些血污与脏乱，被他全部挡在了身前。
我伸手抓住他的手，一点点移开：
“哥，我不能一直让人保护。”
江思源顿了一下，低声轻笑：“你说得对。”
等到江小满浑身鲜血被抬走，顾星河手带镣铐被带走时。
那张被我扔掉的CD，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他挣扎想去捡，但被警察牢牢控制着，只能徒劳地长长伸着手。
阳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但再长，也触摸不到那张CD一点。
我才反应过来，当时顾星河遥遥对我说的是：
“清梦，原来被人用纸砸，是这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