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在无路可退之时依然坚持自己最初的信仰。在没有看到结果之前,我决定不去随便相信什么,包括自己的眼睛。因为我突然发现,无论如何,都是对爱情和信仰的亵渎。只有忠诚于自己的内心,我才能相信自己,相信最后的光明。——蓝梦瑶的日记。
今天是正月初一,正儿八经的春节,像我们所经历的很多春节一样,这天的特点就是万家鞭炮齐鸣,所有的小猫小狗都突然因为这震耳欲聋无休无止的鞭炮声而搞不清方向,找到一个墙角悄悄地度过这24小时的梦魇。
我也像一只小猫一样,找了一个小小的墙角,坐在里面隔绝了世间所有的一切。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我放弃了尘世的欢乐和世俗的幸福,义无反顾地回归自己。爸妈已经慢慢变得不太打扰我,他们允许我在自己的角落里想自己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家里的门铃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那时候我正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卧室里。老式唱片机在放着古老的歌谣,很温暖很温馨。爸妈在客厅里看电视,磕着瓜子吃着花生,我想日子如果就这样走下去,未来也会是一件很可爱的事。我把紫熏花倒在床上,一层一层铺开,很美丽。
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蓝爸爸蓝妈妈好!”
我听见在这之后几秒钟的空白,爸妈不知所措了。
我像被针扎一样从床上跳起来,紫熏花被我的衣角拂落到地上,我顾不得捡拾,拉开卧室的门走出去。
竟然是书佩。
我错愕地说不出话来。
书佩手里拿着的礼品“哗啦”一声掉落在地,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们的眼神在空气里胶着。爸爸把书佩往里让:“书佩,来,进来!”
书佩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把东西递过来。
我依然站在原地,迈不动步子也说不出话来。我想那一刻我一定被一种神奇的超能力定住了身形,要不然怎么会连我自己的眼睛都失去了控制?
爸妈把待客的甜点拿出来,把暖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悄悄地进了他们的卧室。他们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多余的话。
很久,书佩终于走过来轻轻抱着我,我的身体微微一震,把他推开了。
书佩也愣了,他的眼睛直盯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的眼泪下来了。
书佩试图轻轻地走近我,我防备地看着他。他好像有点崩溃,他受不了我这样对待他,可是我不这样,我该怎样?
“瑶儿,你怎么了?就这样不辞而别?难道你以后也不打算见我了吗?”
我眼泪突然溢出眼眶:“书佩,是你提出分手的!”
“分手?”书佩脸上献出惊愕,“瑶儿,我怎么会和你提分手?”
我苦笑:“是吗?你没有提吗?那为什么会在李凡自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又为什么给我发短信说分手?即使要分手,当面谈不好吗?”我心里很苦,一定苦过吃掉一打黄连。
书佩依然是无比震惊的表情:“我给你发短信?发短信说分手?瑶儿,事实上,我的手机从给你打过那通说李凡在医院的电话之后就丢失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它在哪里。现在,我想,一定是某个人拿走了我的手机,给你发了那样的短信。你不告而别,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吗?要不是被外公和李凡拖着,我一定很早之前就来找你了。今天是春节,我趁外公忙于过年的事情逃了出来,我一定要和你一起过年!”
是这样?我的手扶着沙发的靠背,心里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我一直是在误会书佩吗?该死!我为什么要怀疑他?我低下头,心里有点内疚,为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自以为是,为自己居然不相信爱情。
书佩走过来,他终于抱住我,轻轻在我耳边说:“梦瑶,你不该不相信我。虽然李凡因为我而自杀,可是她毕竟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一定至死捍卫我们的爱情。即使她真的死了,我也不会背叛你,背叛我从小到大最看得重的爱情,也许那时候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是我不会和任何除你之外的人在一起了。李凡若果真让我们的爱情沾上血迹,我想我宁愿永远放弃婚姻,也不会背叛爱情。”
我抱着书佩,伏在他的肩膀上痛哭流涕:“书佩,我们怕是不能在一起了。外公为了李凡会用尽一切心机的。他是一个老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我受不了一个老人在我的面前躬下自己的腰,那样对我太残忍。”
“所以,你宁愿相信我放弃了这段爱情,好给自己一个理由退出?梦瑶,你好狠……”书佩生气地注视着我,心痛写满了他的表情。
“对不起,书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是你的外公,我不能太自私,我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外公的痛苦之上,那样太残忍了。”我流着泪,嘴里说着那些话,那些连日来我一直用它们说服我自己的话。
“可是梦瑶,我爱的是你,你要我和李凡结婚,成全外公的心意,然后不幸福一辈子吗?”书佩摇晃着我的肩膀,指头掐得我的胳膊生疼。
我木木地看着他,一个劲的摇头和流泪,我哽咽着,说:“不是这样,书佩,我要你幸福。这辈子我最希望的事,就是你幸福。”
“没有你,我怎么幸福?梦瑶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幸福?”
“书佩,不要*我,真的,你别*我。我也很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可是外公怎么办?李凡怎么办?我们还能再承受一次她的自杀吗?我们的爱情,承受得起这些东西吗?”
“梦瑶,你醒醒!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向错误的事情妥协?我们说好一起白头到老,一起同生共死,。一起去看海一起去普罗旺斯看花,这些你通通都忘了吗?”
我倔强的转过头去,不看他,“是!我不记得了!”
书佩有些抓狂,他生气的样子很可怕,他的眉毛倒竖,眼睛毫不掩饰地紧盯着我,好像要穿过我的皮肉,直看到我的心里去:“梦瑶,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明明一刻都不曾忘记那些事!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向往和期冀,可是你现在要亲手毁掉它!”
我扭过头,也看着他:“是!我是在骗自己!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我还会像以前一样,一心期待和你同游欧洲的日子快点到来。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它们纠结在一起,告诉我一件事:我们有缘无份。我们相爱却始终无法在一起!”
书佩看着我的眼睛好像要碎掉了,我看到他把手放在他的心口上,腰慢慢弯下来。我忍着心痛不去看他,书佩龇着牙,说:“如今,梦瑶,你知道了那分手短信不是我发的,但是你却坚定了心要和我分手吗?那么我们俩个,是真的走到尽头了吗?蓝梦瑶,你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事,要结束我们之间的爱情了吗?”
“不!”我尖叫,“书佩,我说服不了我自己,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哭是错笑也是错,生是错死也是错,爱是错不爱也是错;,连呼吸都是错!”
“梦瑶,你冷静一点!蓝爸爸蓝妈妈在隔壁房间,我们不能在大过年给他们添堵。”
我用牙齿咬着胳膊,我受不了,我想尖叫。
书佩过来把我的胳膊拿下来,送上自己的,我狠狠地咬住,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子?我问我自己,书佩好不容易来了,你们见了面了,一切误会都解除,可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和自己?
舌头感受到了一丝咸咸的味道,我松开口,看见书佩的胳膊上渗出点点血迹,和着我的眼泪慢慢融合在一起。书佩的表情竟然是幸福的,我从他的眼珠里看到那个心痛的我自己,渐渐崩溃。我握着他的胳膊,终于撑不住,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书佩一声低呼,赶紧把我抱在沙发上,我伸长胳膊向卧室指一指:“书佩,饱我去我的卧室。”我不能让爸妈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我不能让爸妈在大年初一担心我的身体,我不能太过残忍。
书佩照办了。
“你还是没有吃早餐吗?”书佩给我倒杯水,皱着眉头问我。
“不,我吃过了。只是全部吐掉了,这些天胃不舒服。书佩,答应我,不要让我的爸妈知道我在大学期间生病受伤的事,他们承受不了。”
书佩点点头,转身又去了客厅。
书佩给我带进来来一些吃的东西,又劝我喝一杯牛奶,却没有再开口提那些让我觉得无比艰难的事情。
后来我们聊了很多事,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我看到他的笑脸,感知着他的体温,心里觉得很舒服。其实我心里一直有点轻微的紧张和忐忑,书佩的一切让我感觉那么不真实,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和这样明媚的笑容相伴多久。也许一辈子,也许只是今天。但是,我今天决定不管了!既然未来那么不可知,那我宁愿沉浸在这虚幻的幸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