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姐姐一起嫁入将军府,同时有孕,又同时产子。
老将军去得早,只留下个年轻姨娘。
姨娘生病,夫君不顾劝阻,执意将两个孩子带去冲喜,还将我们禁足。
不料两个孩子被谴去买药,被恶犬咬死。
我和姐姐赶到时,两个孩子一个少了半张脸,一个腹部只剩下个血淋淋的大洞。
我们抱着孩子七零八碎的身体,崩溃至极。
不等我们质问,夫君怒声道:“你把玄亦藏哪儿了?他泼水烫伤姨娘,让他买烫伤膏赎罪还敢置气?把他找回来,家法处置!”
说完,他揪着我头发将我赶出府,任凭我怎样敲打门庭都置若罔闻。
姐姐气急,在门口大喊让姨娘偿命。
却被闻声而来的将军府庶子,姐姐的夫君打倒在地。
“贱人!你敢为了争宠而诅咒我儿子?滚回你娘家去!”
我和姐姐像狗一样被驱赶走。
她死死盯着那道背影,看着他进了姨娘的屋,双目赤红:“我要让这三个贱人付出代价!”
我字字泣血:“定要将他们剥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
……
我和姐姐抱着孩子们七零八碎尸身去找了敛尸人,恳求他将他们恢复成生前的模样。
敛尸人看向我们的目光中满是同情。
他是知道我们的,前些年尚书府的两个漂亮姊妹一同嫁进将军府的那日,万里红绸,全京城敲锣打鼓整整三日。
众人皆是艳羡不已,以为世间又会多两对佳偶。
可如今,就连孩子们的尸体都是由我和姐姐独自处理,从头到尾未曾看到他们的父亲一眼。
摸着玄亦残缺的脸,我的泪水一瞬落下。
选好棺椁后,我和姐姐回了趟尚书府。
同父亲母亲诉说后,他们流着泪同意了我和姐姐与那两个禽兽和离。
我们双脚奔波得鲜血淋淋,染红了素净的绣花鞋。
可却麻木得仿佛失去痛感。
赶回府时,却听到姨娘院中锣鼓喧天,极为热闹。
仔细听去,其中还夹杂着姨娘银铃般的笑声。
我闭了闭眼,心如刀绞。
为了她能早日康复,也为了夫君高兴,我寻遍京城才求得一副能治愈她的药方。
可她非但不感激,还害死了我的孩子!
什么烫伤,什么买药。
一个可以面不改色徒手端起烧得通红的药壶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杯茶水被烫伤!
让两个不过才四岁的孩子深夜出街,究竟是何居心?
这几年,我竟一直像个傻子般被她耍得团团转。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指节泛白。
姐姐也红了眼,眼不见心为净,干脆去我们的卧房整理行囊。
这时,院门却猛地被推开。
夫君靳珩之满脸怒意地走近,一见我便厉声质问。
“没找到玄亦,谁准你回来的?几日没空管你,胆子倒是越发大了。你知不知道你和玄亦害得姨娘的病又加重了?!”
“还有你那药方,其中有好几味极伤身体的药。若不是这回我请来的医师看出了药方的不对劲,她恐怕就要被你害死了!”
“之前你因嫉妒成性胡闹我都没与你计较,可你怎能恶毒到给姨娘下毒!我看玄亦就是受你撺掇才烫伤姨娘,还为了躲避罪罚闹失踪的!”
话落,我猛地抬眼,死死地看着他。
许是情绪起伏太过激烈,许久未进食的我眼前发黑差点栽倒。
我没想到玄亦因为姨娘死了,他开口第一句话却是替姨娘问责。
好像孩子的安危在他眼里甚至比不上姨娘的一根发丝。
玄亦的事似乎也不必告知他了,因为他从来都不在乎。
就连他庶弟也丝毫不把自己孩子的死讯放在心上!
我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
“是吗?那夫君是否要我和玄亦跪着同她请罪?”
他被我含着讽刺的话语激怒,眼底怒意更盛。
大步朝我走来。
我身上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可却被他身上传来的属于女子的熏香所掩盖。
我嘲讽一笑。
我为了孩子在外奔波时,他却温香软玉在怀。
更讽刺的是,他和他庶弟共同喜欢上的那人,还是他爹的遗孀。
喉头泛起一阵恶心,我蹙眉被他掐着下巴抬起脸。
他责骂道:“你胆子是越发大了,还敢同我甩脸色?!别以为姨娘不怪你就不用受到惩罚了!”
“玄亦如今敢这样也都是你惯的!这些过几日我再同你一起算账!”
“今日我必须好好管教玄亦,你把他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