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姐家又住了五天,我收拾行李去她的屋子向她告别,小衣在院子里玩沙包,看到我高兴得叫着我:“然姐姐,快过来咱俩一块儿玩。”我接住沙包踢了几下又扔给他,他慌忙用脚接住,一只脚灵活的把沙包踢来踢去。
这时,大姐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我背着行李,眼泪就流出来了:“然姑娘,别走了,你一个姑娘家还能往哪儿去。”我笑了笑说:“大姐,潇然是一定要走的,感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若有机会潇然一定回报。”她见我走的心意已决,就转身回屋,没一会儿又从屋里出来,手上拿个信封,说:“然姑娘,孩子他爹叫李洪宇在京城做生意,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就去找他,你把这封信给他,他一定会帮你。”
我接过信,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大姐,你帮我的已经很多了,你让潇然以后怎么回报你。”她握住我的手:“快别这样说,然姑娘是个好人,以后会有好报的。我这家里孩子他爹的衣服还有几套,出门在外你是个女子,有许多事不方便,所以还是打扮成男儿吧!”大姐说话句句理清思路倒是帮我省去了许多麻烦,我赶紧接过衣服穿在身上,又随便的把头发辫起来挽在脑后,小衣站在院子里看着我:“然姐姐,你会回来看我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走过去拍拍他的头:“小衣,如果有机会姐姐一定回来看你。”他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顿时蓄满了泪水,看着我:“你不会回来的是吗?像阿爹那样再也不会回来了,是吗?”我刚想说话,大姐过来把小衣拉过去看着我说:“赶紧上路吧!现在天还早,向东走到天黑能走出对面那座大山,过了山有家客栈,我在你的包袱里放了银票,你路上用。”她推着我走出大门,小衣藏在她的背后满脸泪水的看着我。
我满心不舍的看着大姐,还是狠狠心,转过身继续向东走去,走下山坡时,山上传来叫声,我转过身,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高高的山头上,他看到我回头,两只手放在嘴前:“我会等你回来的,然姐姐。”声音荡彻山谷,泪水霎时间溢满了我的眼眶,看着那个小小的身躯伸手擦掉满脸的泪水,转过身,双肩颤抖的往回走,我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如有离开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回来看他们娘儿俩。
向前又走了大约两个小时看到了山庄,村子不大,人挺多,村口到处都坐满了人。为了赶路,我绕过村子继续向东走,没走多远,却看到许多穿官服的官兵从村子里出来,村口顿时哭声大片,我想停下脚步,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停,心里的那个念头又出现了,战争真的开始了。幸好大姐他们住在山里,免去了这些麻烦,想到这里我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
一路上都是漫漫荒坡,我爬得异常艰辛,好不容易爬上山头,看到下面村庄满目疮痍,一片凄凉,心里突然间感到不安。犹豫再三,我又原路返回,路过村庄也没敢停下脚步,直往山坡上爬,心里愈加的慌乱。
直到走上坡顶,看到大姐家的大门紧闭,心里松了口气,才顾得上跑的满身大汗,累得坐在了地上。然而,透过门缝,泥土夹杂着鲜红的液体,恐慌中推开大门,向前走了两步,差点被地上的东西拌倒,稳住身子,一看,躺在地上的正是大姐,院子里被翻的乱七八糟,而她正是满身的鲜血的倒在地上。
慢慢的将她扶起来,脖颈处的刀痕有拇指般的粗细,我心知这伤势人是必死无疑了,可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将她背到身子上。
“小衣,小衣…。”叹息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我慌忙劝慰道:
“大姐,你忍住,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
一口污血吐出,大姐那本是苍白的脸竟有些神色,她强撑起身子苦笑着说:“完了,已经完了。”每说一个字她就紧抓着我的衣领,直到把我拉的趴在她的身上,把一块玉佩塞进我的领子里:“找到小衣,把这个给他,这样他就能找到他父亲。告诉他。。告诉小衣,他爹。。他爹”
“不-是-个-好-人!”衣领慢慢的松下,那使力的手也渐渐放松:“帮我照顾好小衣,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你。”怀里的身躯渐渐变冷,我呆愣的看着那僵硬的手伸在空中似是在召唤什么,这个自我来到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个人,这个漂亮的中年女人竟是在我的怀里结束了她的生命,而一条生命竟是如此轻率的就能葬送。
我看着她心有不甘的面孔,想起那日她甜蜜又骄傲的告诉我她是跟着夫君私奔出来时的神情,那满足的模样在阳光的照耀下那样的令人难忘,而就是这样惦念丈夫的女人在临死前说的却是那样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