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暴露出对于弱者的怜悯。——江君
江君和袁帅最开始有交集源于白色瓷砖墙壁。
袁帅被迫远离心爱的女生熊熊,和江君坐到一排,两个人中间隔着沉默寡言的男生本杰明。江君和本杰明商量教学细节的时候,偏头看到了墙壁上袁帅注视自己的脸。
连着好几天,袁帅都忧郁地看着墙壁上江君的影子。
江君嘴角抽搐:“袁帅?”
袁帅回过头,装傻:“嗯。”
江君见袁帅没有解释的想法,也没有争取加入谈话的意愿,于是也没有多说:“没什么。”
体制不是每一次都能包容江君的个性。
就比如,体育课需要班级的同学排成一列,男生排在后面,女生排在前面,每一次江君都自发地落到女生的最后一个。
但,你以为谦让女生就可以让江君在群体里面和其他人相安无事吗?
不得不挨着女生站的男同学甲推搡男同学乙:“你快站上去,别空着啊。”
原来是因为班级里的女生是单数,江君的旁边没有女生。所以男生甲想让男生乙填补空缺,以免江君尴尬,男生乙觉得很尴尬,于是让男生甲补上去,以免自己尴尬。两个人的争吵吸引了江君的注意。
好了,江君现在觉得尴尬了。本来应该感到感动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君觉得自己的位置像是应该在男生的后面,可是去男生后面的话,女生会唾弃自己吧。
江君以为自己是和男生乙的关系是同学和同学,其实自己和男生乙的关系是班主任和学生。很多时候,想当一个透明人,或者哑巴,是不被允许的。
你必须用自己讨人喜欢的个性,交换别人允许自己存在。
并不是站在这里就能代表一切。
首先代表你成为了一条忠诚的狗,然后才会有随之而来下放的权利和义务。
几乎没有例外。
比如,大学的时候,年级召开毕业生就业动员大会。江君第一个到,选了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因为靠近过道的位置临时贴了指示所属班级的纸条,所以江君坐在临近过道的左边第二个位置上。
属于江君的班级的位置一共就三排。首先来的是女生,她们从江君的面前走过去,坐到了第二排靠右的位置。以此坐到左边。然后是男生陆陆续续地来了。因为第一排太靠前,没有人愿意坐,他们选择从江君所在那一排最右手的位置依次往左坐。这个时候,江君左手边的封条已经拆除了。排到最后,男生不想和其他男生被江君生生隔开,于是对江君说:“你能不能往左挪一个位置,我和他们是一起的。”江君啪地放下手机,迟疑。男生慌忙坐下来。江君感觉背负“生生拆散男生组合”的骂名坐在他们中间也不是办法,于是换到了第一排最左边。
江君后知后觉的发现,麻蛋,本来想坚持自己选择座位的权利的,刚刚是不是又让步了?
不止一次,江君觉得自己本来可以选择更好的人生。江原问自己复读的时候报哪一所学校,自己如果让她报自己所在的学校,那么两个人可以一起吃饭上课睡觉,结果江君推荐的是自己落榜的第一志愿。妈妈询问自己是否需要帮助的时候,江君本来可以拒绝妈妈的安排,自己决定,结局还能更加令老师满意,结果江君傻愣愣地依偎进妈妈的怀抱,结局就是被关在家里,不断地争吵,亲戚橘子小姐大声斥责:“有些人读了书还不如没读书”。
读书是为了适应家庭和社会吗?显然亲戚朋友觉得是。但生来就在学堂的江君觉得不是,家庭和社会才是为了供养读书,只是使自己具备读书条件的先决条件而已。读书是为了全人类的进步,为了中华的崛起。
橘子小姐的话很有威慑力,但是江君不这么认为。
生活的每一天都在吃屎,但总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选择吃或不吃的权利,江君才能勉强接受猝不及防被亲近的人喂下了臭狗屎的自己。
江君日益发现自己做了很多没有前瞻目光的事情。其中,喜欢袁帅,是江君这辈子做得最草率的事情。tmd袁帅拿着自己的心意就乖乖去体验人生了,留下自己一个人伤春悲秋,萎靡不振,无精打采。
再也找不到一个人愿意像袁帅那样主动靠近自己。
或者是,江君再也不允许其他人靠近自己。
人类进化到最先进的那一天,也许意识可以以无形的形式存在吧。那个时候,除非主动表达,否则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存在。那时候,生老病死都已经没有意义,每一个人都实现了永生。
话说回来,因为江君和本杰明互动的时候袁帅频频卖惨,江君于心不忍,终于决定约袁帅聊一次。两个人正式的谈一谈,或许就不用这么别扭地相处了。
别扭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