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冲破体制
殇之梦2020-10-13 00:058,924

  袁帅:怎么样你才愿意相信我们俩是互相喜欢的关系?

  江君:眼神,对视十秒钟,我就能确定你对我的心意。

  体育课的时候,老师介绍了班上新来的一个同学:“同学们,这是插到毕业班的同学,舒悦。”

  舒悦腼腆地开口:“大家好,我的名字叫舒悦,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请大家多多关照。”

  江君热心地挥手:“快过来快过来,排我旁边!舒悦!”

  体育老师拍拍舒悦的肩膀:“去选个喜欢的位置吧。”

  舒悦犹豫了一会,还是腼腆的来到江君的旁边。两个女孩子聊着聊着就成了好朋友。

  体育课休息时间,舒悦拉着江君的手,神秘的说:“我想请你帮个忙。你先说你帮我不?”

  “帮,当然。怎么帮?”江君看着眼前的小女孩,长的真像江原啊。没理由不帮忙。

  舒悦可能这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说:“你就被我拉着手就行。”

  舒悦神神秘秘的,拉着江君来到袁帅的面前:“袁帅,没记错的话,你的位置在第一排吧、我想离老师近一点,你能和我换一个位置吗?”

  袁帅冷哼一声:“我凭什么要和你换位置?”

  舒悦举起紧紧拉着的江君的手,可怜巴巴的说:“拜托了袁帅同学。江君你帮我说说吧!”

  江君将两个人拉在一起的手藏在身后,没有放开,嘴里漫不经心地说:“你就看着办吧,不用顾及我。”

  袁帅紧紧的盯着两个女孩子相依为命地拉在一起的手,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会,爽快的答应了。

  为什么舒悦要和袁帅换位置?当然是因为舒悦的位置不好了。为什么袁帅会和舒悦换位置?当然是看在江君的面子上了。为什么袁帅没有把位置换到舒悦原来的位置上,而是把位置移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当然是因为袁帅不愿意和舒悦换位置,不想听到舒悦原来的同桌问他为什么要和舒悦换位置。江君总结:袁帅为了自己,孤苦伶仃的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很难过,很难受。

  江君坐在全班最好的位置上,在最幸福的小组氛围里,却没办法认真的上课学习。只要一想到袁帅因为自己在离老师最远的地方吃苦受累,受尽白眼,江君的心里就一阵一阵地发酸。这比自己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还要难受。

  江君是谁?她可是为了让班上最后一名心情舒服一点硬生生把自己的排名从第一名拉到最后一名的江君。

  江君低下头捡掉到地上的橡皮擦,一蹲下去,泪水就不受控制地流出来,糊了满脸。江君一时也不敢抬头了。

  坐在江君旁边的班长急忙问:“怎么了?对不起,本来应该我来捡的,毕竟是我碰掉的。”

  江君抬起头,满脸泪花。

  班长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你怎么哭了!对不起!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江君面无表情地说:“我讨厌你,我不想和你在一个组里面了。如果你能说服袁帅和我换位置,我就原谅你。”

  班长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他点点头:“这不难,我去问他他一定会同意的。不过你不会后悔吗?如果你真的想好了,那我就去和他说。”

  “真的吗?你去吧。我真的太痛苦了。我想换到他那个位置去。应该是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才对。”江君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痛苦神色。

  她似乎真的很痛苦。班长想。

  袁帅不疑有他,兴高采烈地和江君换了位置。

  江君在最后一排得过且过,袁帅在班长的旁边混的风生水起。

  有一天,袁帅问班长:“江君为什么要和我换位置啊,她是不是喜欢我?”

  江君听到这句话,竖起了耳朵。只听班长回答说:“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是她似乎是故意发脾气,为了和你换个位置。”

  袁帅猛的坐起来。江君急忙收回自己好奇的双眼,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翻阅课本,眼角偷偷的继续关注袁帅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袁帅假装要走:“这份礼我受不起,你要是这么说,我就不坐这里了!”

  小组成员见袁帅生气了急忙劝阻:“袁帅,袁帅,别走啊。”

  快来快来!赶紧来!江君在心里摇鼓呐喊。紧张,期待,开心,满足,就差一点点,自己的付出就有回报了。

  但,袁帅还真就不走了。

  江君无聊地耷拉下头。没意思。

  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江君经历了大一大二两年都没有经历过的酸甜苦辣。班级为了照顾没一个同学,所以实行轮位制度。每个周坐到江君旁边的人都不一样。男生坐到江君旁边是江君的灾难,男生不将就,有味道,而且上课下课动静大,也丝毫不会顾及身后角落里面江君的存在。

  可惜往往男生为了照顾组里面女生的感受,都会主动做到后面排,江君的旁边。

  终于遇到一组,女生坐到江君的旁边。

  江君的春天来了。

  罗君和姚丹丹幽默风趣,还热情的邀请江君做到两个人中间。

  从来没有人,对江君这么好。江君一瞬间分不清噩梦和美梦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姚丹丹,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姚丹丹:“我对你好?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呢傻姑娘。”被问急了,姚丹丹就丢出一句:“你问问罗君呢?”

  江君锲而不舍:“罗君,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罗君温柔的回答:“因为你是江君,我是罗君,我们是同学,就是这样。你值得。”

  仿佛一股暖流,温柔地灌溉了江君心里冷春过后第一场雪覆盖的黑土地。粮食和作物纷纷长出了农田。

  一天中午,江君从宿舍前往教室的路上,遇到了舒悦,两个人还没聊几句,舒悦就变了神色。

  江君:“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舒悦。”

  舒悦皱眉:“他来了。我得先走了,江君。”

  江君疑惑:“等等,谁?”

  舒悦压低声音:“杨乔森。”

  江君回头看看,还真有杨乔森:“可是,你刚刚并没有回头,怎么知道他来了?”

  “我听脚步声能听出来。他的脚步和别人不一样。”舒悦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就急忙加快脚步,走到了前面去。

  不一会,杨乔森就来到了江君的身边:“哈喽,江君。”

  江君回之一笑:“哈喽。”

  杨乔森离开后,江君仔细想了想杨乔森的脚步,属于那种一摇一摆、一板一眼的,但这细微的差别,自己还真是察觉不出来。

  之后,江君遇到了妹妹江原。两个人很久没有一起说过话了。但是默契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笑得前仰后合。

  江原:“我到了新班级以后,遇到了很多新同学。就这条街上,我跟你说,我认识的就有锦乔、沐颜、蹇佳宇……”

  江君:“我们班的同学在这条街上也不少,我也能说出几个来,比如说杨乔森、舒悦、罗君、姚丹丹、还有前面的袁帅……”

  说到袁帅,江君的声音明显的小了下去。

  不过江原丝毫没有在意:“我们有好多朋友啊!来高歌一曲好不好?”

  江君会意地将江原捧起来:歌后,我给你起个头——

  爱像一阵风吹完它就走

  这样的节奏谁都无可奈何“

  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因为刚刚叫到袁帅的名字他肯定听到了,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走得更快了。龙卷风是袁帅曾经带领全班唱给自己的歌,所以要唱龙卷风,只有唱龙卷风,可以让袁帅明白自己的意思:“为什么要避开我?”

  江君没有等到袁帅回头,但是等到了江原天籁般的歌喉:

  “没有我以后你灵魂失控

  黑云在降落你被它拖着走

  静静悄悄默默离开“

  江君脸红红的,和江原一起唱:

  “陷入了危险边缘Baby

  你的世界已狂风暴雨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逃“

  “你不能再想你不能再想

  你不你不你不能

  爱情走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和袁帅在一起,时空仿佛被扭曲,所有正常的事情都变得不正常。和江原在一起所有事情都有存在的理由,不正常都变得正常。

  这天中午的醒神歌曲唱的是天亮之前。

  罗君:“抹一把夜色在脸上”唱班歌好开心~

  江君:为你做掩藏!“

  罗君:“漂洋过海”我忍你江君。

  江君:“你悄悄上路!”

  罗君:“消失在迷幻的洋场

  扯一片霓虹披在身上

  化作迷彩装

  天亮之前“

  江君冲着罗君唱:“你屏住呼吸”

  罗君索性不唱了,问江君:“为什么是我?”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江君没有说话,而班歌还在继续。

  “埋伏在敌人的心脏

  亲爱的人啊

  请不要悲伤

  临别时来不及儿女情长

  让那万家灯火的安详“

  江君不管不顾,大声呐喊:“转告我此行的真相!”

  罗君锲而不舍:“江君,为什么偏偏是我?”

  ……

  为什么,我江君也不知道啊,那江原也没告诉我为什么啊。

  老师来之前,教师乱哄哄的。江君对罗君说:“罗君,我们来玩个游戏,敢不敢?”

  暂时放过江君的罗君:“有什么不敢的,什么游戏?”

  江君:“看着我的眼睛,不能说话。谁先笑或者说话、移开视线谁就输了。”

  “来。”来。“

  江君和罗君对视。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有滴答滴答的读秒声,时间反而显得更加漫长。

  四秒。

  无数种可能在江君的脑海里闪过,一种比一种劲爆。

  五秒。

  江君别开了头:“对不起,我输了。”

  再看下去,江君觉得自己会爱上罗君,一生一世,永不回头那种。

  袁帅一定在关注着江君,因为上物理课的时候,江君看物理老师书写板书不可避免的要看到坐在前面位置袁帅的后脑勺。但这一次,袁帅转过头来了。他直盯盯的看着江君。

  七秒。

  十秒。

  脑海里仿佛有烟花在爆炸。江君受不了,别过头。但老师敲了敲桌子:“同学们要看黑板啊,不要埋头写字。现在不是自习的时候,课堂上十分钟,比你课堂下半个小时学到的东西还要多。”

  而袁帅刚好在老师的视线盲区。他仍然无法无天的盯着江君。

  江君没办法,硬着头皮对上袁帅的眼睛。

  袁帅:“怎么样才能让你详细我们两个人是彼此相爱的关系呢?”

  江君:“除非你看着我的眼睛。”

  袁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直到你相信我的心意为止。”

  袁帅直勾勾的望着江君的眼睛,江君从被迫对视的眼神中,看到少年不屈从的倔强、蓬勃而出的荷尔蒙、秒天秒地的痞气。

  江君是一个从小到大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听话、守法,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所以:“袁帅,我们不能在高中这个节骨眼上有任何对不起父母和老师的想法,他们会难过,这是大不敬,懂?”

  袁帅:“你看我在乎吗?我怕吗?我都知道,可我还是想试一下,我只问你,你愿意吗?你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吗?”

  江君:“这是太违背常理了,我做不到。”

  袁帅:“那我就一直缠着你,费着你,就这么看着你,直到你改变主意为止。”

  自从遇见了袁帅,江君的生活就变得动荡不安。要么争取主动,先一步搅乱对方的生活和节奏,要么落入被动,满心满觉都是对对方的愧疚和亏欠。江君就身在这样一个无限循环不断重复的噩梦里。江君相信,对于袁帅而言,也是同样的处境。

  是噩梦,亦是美梦。

  袁帅从小就喜欢冒险,喜欢挑战。不同于女孩子喜欢的言情小说,袁帅即便是看小说,都是看的热血少年玄幻类型,升级、打怪、成长、逆袭,对于袁帅来说,征服的快感、胜利的愉悦,胜过世间任何一种体验。江君对自己而言,也是一种挑战。

  从来没有考虑过江君愿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战书,生活走到这一步,每个人都必须面对。这是一场退无可退的战争,双方的目的,只为争一口气。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袁帅不知道的事,江君的世界,所有关于爱情的游戏,恐怕都是冒着粉红泡泡的宠爱情节。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彼时蜜糖,此时悲伤。

  每一次,袁帅鼓足勇气想要告白的时候,江君都像是有心电感应般提前知晓,惊慌如兔子似的躲掉。课间的时候,两个人在教室走廊的两端,你追我逃,像是江庭上的琵琶女犹抱琵琶半遮脸。

  全国最好的高中,整个生命中最严肃的高中阶段,为什么会穿插有小情人打闹这么荒诞的情节?江君问,没有人回答。这不是江君的选择,从来不是。

  江君迟迟不敢踏出下一步。而袁帅已经有些不耐烦。

  年级组为了放松同学们紧张学习的身心,锻炼大家团结一心的集体荣誉感,决定举办一场以班级为单位的团体跳绳比赛。副班长为了凑足人选操碎了心。

  不过城市里的孩子少有接触跳长绳,没多少人愿意尝试。

  江君首当其冲,身先士卒,随意的进场,漂亮的过了几个绳,然后利落的离场。一连串帅气的动作,看得同学们跃跃欲试。

  女孩子帅起来,就没男孩子什么事了。男生们自然不甘心,想要重新夺回女孩的焦点。

  以男生为主的人群纷纷加入进来:“看起来也没那么难嘛。”

  社恐患者江君于是退到角落,把主场让给男生。主要是,她不屑于和一群男生争宠耍帅。

  最主要的是,袁帅过来了。她不想做任何看起来可能是为了博得袁帅欢心的事情。

  一个人躲到一千米外的操场另一个角落里,扭扭捏捏,像是被迫见公婆的丑媳妇。

  但袁帅没有等她。副班长没有等她。同学们也没有等她。

  没有她,长绳团体赛照常进行。

  比赛那一天,艳阳高照。观众台上就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江君远远看着操场上黑叔带队的班集体。

  有些仓促。有些慌乱。

  火红的五星红旗在主席台旁边迎风飘扬,主席台上播报的声音洪亮激情,清北班的战况进行的有条不紊。而他们班,忙中出错,险险拿到了一个安慰奖。

  袁帅:“不要以为你很重要。即使没有你,我一样会考上清华北大,谈恋爱结婚。我们班依然会相聚再解散。你并不是必需。”

  江君的数学好,袁帅的英语好。在江君的预设的无数个梦境里,最好的一个梦就是,二十四岁的时候,研究生毕业的两个人,都进入世界顶级的公司工作,同时,他们的爱情还在。

  但是袁帅告诉她,他的人生并不是非她不可。

  袁帅和她,不是她和江原。袁帅对她,也不是江原对她。彼时的江君不懂,十年后的江君似懂非懂。

  袁帅喜欢体育,他主动请缨担任了体育课代表。体育课的时候,袁帅负责为热身运动喊口号。自由活动的时候,袁帅往往第一个抢到篮球或者足球,第一个占领场地,尽管袁帅在球场上的表现很出彩,江君却从来不敢多看,因为她的心思太明显了,她知道,自己的目光稍微停留一会,自己都会落到万劫不复的无边地狱去。可见跑操的时候,袁帅为班集体喊跑步的口号,他喜欢故意喊和江君相反的调子,看见江君因为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袁帅觉得很有存在感,似乎这样,他就在某种意义上被江君放在了心上。

  袁帅的数学并不是最好的科目,但在班级上,算得上是比较出彩的。和江君有得一拼。也许是因为江君的数学好,袁帅也申请了数学课代表。江君从开学起就踊跃地鼓励身边的同学参加奥赛,还扬言要拿下奥赛金牌,考上北大清华。于是数学奥赛开始的时候,袁帅积极地争取到了登记奥赛的报名表管理者的身份。男生因为奥赛的事情快掀翻了半边教室,江君恨恨地按捺祝自己想要展露实力的冲动。很遗憾的,江君最终没有报名奥赛。很幸灾乐祸的,袁帅最终也没有好好准备比赛,拿回奖杯。

  袁帅:“为什么会喜欢我?”

  江君:“我不喜欢你,你误会我了。我只想和你做好朋友,就像我和我妹妹那样的好朋友,仅此而已。”

  袁帅:“为什么是我不是各方面更优秀的裴健宏?我比他好在哪里?”

  江君:“哼,裴健宏有什么好的,你别忘了,开学第一次月考的时候,我的排名还在他的前面。他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袁帅一直觉得自卑,因为自己不是最好的,所以始终不愿意相信江君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

  江君约袁帅放学一起回寝室的第一次,被袁帅拒绝了。当时袁帅拒绝得非常决绝,好像如果两个人一起放学回家了,那么两个人之间就会顺理成章地发展为男女朋友,对抗老师和体制,一瞬间江君出现了幻觉,以为甚至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为了证明和自己一起放学并不会导致人身安全受到伤害,虎如江君,当天晚上就约了男生任宣桥和自己一起放学回寝室。放学的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没有任何异常。

  唯一的异常,是江君发现了鬼鬼祟祟跟在自己和任宣桥旁边的袁帅。

  江君:“袁帅?”

  袁帅撒腿就跑。

  江君:“袁帅!你是狗吗?任宣桥,你看到没有,那是袁帅吧!”

  任宣桥:“~?”

  这,这事算什么事?江君不觉得自己需要就此做什么危机公关。

  江君:“我唯一想要你做的事情,就是站在我身后伙食站在我旁边,和我一起证明我们不必任何人差。奥数,奥物,团体赛,升学,以及所有可以向前班主任谭茂平证明我们是一开始最优秀的班级,也是后来最优秀的班级。”

  江君:“但是你都没有做到。不仅如此,你还骗我感情。”

  谭茂平此人,乃一神人。他连续三年都是全国最优秀高中里面北大清华升学率最高的班主任,不仅在班主任这一职位上成绩卓越,作为数学老师,他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教高中数学的教材,讲大学数学的思维,自编练习题,自创解题方法。

  曾经有一个人,也是以班主任的身份出现在江君的生命里面,凭一己之力将江君树立成为了整个学校的榜样。

  那个人就是江君小学三年级的班主任,彭泽涛。

  与当时的荣耀不匹配的是,当时的江君瘦小、懦弱,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一天能变成比同龄人更优秀的人,更想不到自己会使整个学校里前途最好的一个人。与此相对的,江君对于收获的荣耀更加感恩。

  小学三年级的班主任,对江君来说,是生命中的贵人。

  小学结束之后的江君一直在寻找小学三年级时候那种状态,但是始终差一点点。

  谭茂平开学时的演讲让江君相信自己来到了一个有归属感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拼尽全力,拿出和江君不分高下的实力,为了高考拼劲一切。

  他说的那么情真意切。所以江君相信了。

  拿出了从来不曾拿出的实力。

  现实却残酷得很。

  班上没有一个人的成绩超越江君。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会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江君,胆小的江君来说,这无意识让她暴露在了对她心怀不轨的同龄人面前。

  更残酷的事情是,做为班主任的谭茂平非但没有维护江君的安全感,反而试图将江君作为刺激班级同学进步的“别人家的孩子”。他不知道的事情是,这是江君的禁区。

  没有人可以将江君异化,因为江君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害怕被发现的异类。

  江君害怕了。

  没有人可以求助,她只能把自己的成绩一降再降。以转移老师和同学的注意力。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江君排名年级第六,班级第一,按照这个成绩,毕业的时候江君是可以稳稳的上清华北大的。前提是聚光灯之下,江君能坚持至少三年心态不崩。

  谭茂平发下来一张表,让大家填上自己意向中的大学,江君为难。彼时,袁帅还没有引起江君的注意,江君对于国家的大学一无所知,只能瞎填一个厦门大学。预期的下一次月考排名?也不能填6前面的,也不能落后太多,江君勉勉强强填了一个20。

  不知道当时的袁帅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同学们对于江君怎么看。反正江君收到的无一例外就是“666牛皮”和谭茂平的“你们看看人家江君再想想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这些让她感到不安的话语。

  也许真的是,成为学霸之前都要被逼先成为推脱小能手吧。

  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学习成绩自然不如人意。第二次月考成绩下来,班级第一名落到了班级前十,年级五百名。

  江君吐吐舌头,偷偷在在墙上自己的目标“20”的后面再添加上一个零。

  江君:“谭老师,目标两百,考个五百您应该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谭茂平表示气到头发都竖起来了!这样下去,他连续三年清华北大升学率第一的班主任业绩还怎么保持?要是今年的业绩评不上,明年他还能拿到好的资源吗?

  谭茂平哥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方面,谭茂平在午休时分让同学们把心里想对他说的话写到一张不写名字的纸上,统一起来在交给他。另一方面,谭茂平向年级组申请了组织一次选考,即:从第二次月考中抽取文科的前五十名和理科的前五十名,分别组成清北班,着重培养,由他担任理科清北班的班主任。

  对班主任的心里话,不出意外收集到的自然都是一些拍马屁的话。因为江君还没有将自己目前的困惑具象化为文字的能力。

  选考的消息放出来,有志之士都开始全力备考。江君仍然无动于衷,因为选考只是以小道消息的形式告诉大家的,且消息里面并没有透露班主任的选调问题。江君从来没有怀疑过谭茂平会对自己和这个班级有二心。

  人算不如天算,当初放弃小学三年级班主任转学到了更好的学校的江君,今天被班主任谭茂平背叛从最优班降级成为了次优班。

  谭茂平从来不念旧情,只认最好。这是他给江君的考验。

  谭茂平:“江君,当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还会争取做最好的哪一个吗?”

  江君:“我不会。我之所以要做最好的,就是为了从你这里得到安全感。如果离开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想办法把自己隐藏在谁也看不到的黑暗和尘埃里,做最平凡的那一个。”

  谭茂平:“好的,你的面试没有通过。我不会留在你身边。”江君,你就是个小女人,废物。

  江君:!

  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谭茂平离开之后,江君只能开始寻找得力助手,作为一起对抗谭茂平和理科清北班的倚仗。这个人,她没有选当时成绩最好的班长裴健宏,而是选择了不那么优秀却更加抢眼的袁帅。

  袁帅:“为什么呢,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成绩更好的额裴健宏呢?”

  江君:“我了解裴健宏,成绩好的人都很累,我的事情只会让他更累。而且,我有信心,调整好状态,我能带你做到裴健宏做不到的事情:战胜谭茂平和理科清北班。”总结就是四个字:眼缘,自负。

  没错,江君太自负了。这是她爱情事业两败的原因。钟妈妈早就看穿这一点,所以常常对钟江君说:“回家吧,不要追求所谓的梦想,那都是幻影。”

  一开始,让谭茂平对自己刮目相看是是幻影,是梦境。

  到后来,让袁帅注意到自己、信任自己又何尝不是幻影,不是梦境?

  袁帅本人,就是从江君的梦境里面走出来的另一个梦境。他永远在舞蹈,如同东野奎吾的小说写的那样,以生活为舞台,舞!舞!舞!不停的舞蹈。认清生活的本质,与之同流合污,曾经的受害者变成如今的加害者再坑害不愿意相信生活的人。袁帅本人,就是从阴暗角落里走出来的魔鬼,热衷表演的小丑。

  偏偏,这个可恶的人,占据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用卑劣的手段也好,卑微的真心也好,不入流的套路也罢。步步为营,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但江君身边的每一个人对江君说的都是,算了,放下吧。

  江君:“这是霸凌,是赤裸裸的校园暴力,精神凌虐!”

  江君的朋友:“爱情里面没有对错。”

  袁帅:“爱情里面没有对错,江君,先喜欢的那个人就输了,意思就是说,输掉的那个人先喜欢上对方。你还不承认吗?”

  后来,袁帅没有等到江君表白,江君也没有等到袁帅表白。袁帅离开江君的那几年里,江君像发了疯一般寻找袁帅。江君在袁帅的通讯账号里面留言,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被屏蔽。江君放着学业不管,整日在纸上整理想要对袁帅说但是没有说出口的话,翘课在寝室里面听舒缓的歌颂爱情的歌曲,玩袁帅最喜欢的英雄联盟,甚至想要省吃俭用攒够生活费去袁帅所在的国外找他。

  谈何容易。

  袁帅已经消失在江君的生活里,但却还占据着江君的脑海。江君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不上课,不出门,却没办法做到不想念袁帅。却再也对袁帅tibuqiyidingdianfangfande提不起一丁点防范的心。

  大二的时候,江君领了两个学业警告,钟妈妈看不下去了,自作主张给江君做了十二次电休克。

  全国最好的医院,精神科配备有国外进口的睡眠导疗器,采用最先进的电磁波刺激大脑的睡眠神经,以此保证病人在治疗期间得到良好的睡眠。

  做完第十二次点休克的五个小时后,江君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悠悠转醒,北国的天空仍然是这么晴朗,一眼万里,碧波无云。钟妈妈守在病床前面,钟爸爸在家忙工作的事情。即使是在医院这样狼狈的地方,钟妈妈也没有丝毫瑕疵,仍然是高贵得体的贵妇夫人。高贵的钟妈妈藏住悲伤和忧虑,给宝贝女儿唱起了一首她最喜欢的奢香夫人。

  落脚河上面崖对崖

  威宁草海荞花盛开

  谁把月亮挂天上

  照得想说的话流成海流成海

  钟妈妈:“江君,别去追求所谓的梦想,那都是幻影。梦醒了,就回家吧。”

  钟江君:“我忘了很多,但我还记得,我忘记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只是不甘心。妈妈你知道吗,我不甘心。”

继续阅读:第三章 横空出世的杜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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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是蜜糖半是伤2:他从梦境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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