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的快,来的突然,下了好一阵也终于是停了,茶棚里的人心情也随之雨过天晴,纷纷提起行囊,重新踏上旅途。
京城很快就在脚下,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毫无预兆地,祁王已经悄然回到了祁王府。
世家大族虽然对这一消息十分重视,但民间百姓,实际上就并不太能知晓了。
祁王府里,景色与离开之前并无大异。
在大部分的美人离开之后,府里算得上冷冷清清,天气转凉,连府里的植物都不是那么茂盛了,盛开的少,败落的居多。
从前熙熙攘攘,吵吵嚷嚷,繁花盛开,青翠欲滴的祁王府,现在迎接刚刚回府的两位主人,已经是萧萧索索,安安静静,残花败柳的样子了。
海棠院里,早已令人清扫过一番,苏见微早前已经挑了一些装饰品往屋子里放,这次再看到,有个漂漂亮亮的样子了。
然而,钱财哪里有嫌多的,现在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正摆在自己的眼前。
“阿翊,”苏见微眉眼弯弯,想起萧冥翊以前承诺过的,“你还记不记得,你说我们祁王府的财富,可不比南海皇宫差。”
那时苏见微感慨于南海皇宫的富丽堂皇,珠光宝气,说苏见微若是把库房里的东西都摆出来,比之南海皇宫毫不逊色。
萧冥翊看着苏见微,她那贼兮兮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揉一揉。
“你想说的恐怕不是这个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王爷你的眼睛,既然都想起来这事儿了,还有没有想起别的什么?比如说把咱们府里的钱给谁。”
苏见微满眼期待,恨不得把眼睛黏在萧冥翊的身上。
萧冥翊一把揉乱了她的头发,挂上一丝浅浅的笑容:“每天脑子里都想着这些事儿呢,我府里的钱财,那可不是能随便给谁的。”
“那当然,可得深思熟虑好了决定要给谁呢。”
苏见微挤眉弄眼,那暗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萧冥翊又笑了,他现在的笑容频率好像很高,或者说很少像以前一样一直板着个脸。
可能是这一段时间已经养成了习惯,不再那么轻易地被祁王的身份所束缚;也可能是只要见到苏见微,他就很开心,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心情愉快,忍不住对着她笑。
他故弄玄虚,拖长了声音说:“这把库房的钥匙好像就在我的书房里啊,可得好好想想要给谁保管了。”
“王爷,”苏见微拍着胸脯,毛遂自荐,“你看看我,武功高强,洁身自好,特别是忠心耿耿,让我保管这把钥匙的话,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苏见微摆出一副乖巧的表情,那谄媚讨好的样子,只差一条尾巴在后面摇了。
“可以考虑。”萧冥翊果真装作自己在思考,高深莫测,游移不定。
“而且王爷你看,库房里的那些东西,摆着也是摆着,藏在库房里没人看见,它的价值也得不到体现。刚好!我这屋子里还有挺大的空间,用来展示那些东西再好不过了。”
苏见微美滋滋地想着,没有会被堆积在库房里落灰的金银财宝,只有放错了地方的摆件。
就让自己这普普通通,从里到外透露着简朴的小院子变得金碧辉煌吧。
萧冥翊终于不再逗苏见微,直接领着她去了书房:“说得有理,走,我们去看看。”
“好嘞。”
俗话说得好,搞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苏见微一马当先,向着财富宝地出发。
拿到钥匙之后,略过祁王府里毫无存在感的管家,他们直接就去库房里参观了。
祁王府的库房,外面看起来简直是残败破落,普普通通,毫无特色,总之是不能想象到里面有什么令人震惊的泼天财富。
钥匙插进锁孔里一旋转,房门打开,那场景也并没有闪到人眼。
不论是什么东西,书本,兵器,匣子,瓷器,各路奇形怪状奇珍异宝,基本上都落了一层灰。
加上这里显然常年没有人来,灯油并不充足,整间屋子,都充斥着阴暗潮湿的气息。
就算是再闪耀的东西,落上一层灰,没有明亮的灯光,也就看不出曾经的高贵价值了。
所以从外到内,至少现在看起来,祁王府的库房看起来,就真的是——寒酸。
苏见微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到最近的一个架子旁,选择了在自己眼前高度的一个物品,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把灰吹走。
那是一个木盒,把表层的灰吹走之后,盒子上面还有斑斑驳驳的黑点,一看就年代久远。
盒子没有锁,轻轻一掀就打开了。
里面,是一条翠绿晶莹剔透,成色极好的手串。
一颗颗小珠子,圆润可爱,整整齐齐排列着。
苏见微甚至觉得,在自己打开这个盒子的时候,有一缕光闪过,照亮了整间屋子。
然而再定睛一看,那好像又只是一串流光溢彩,静静躺在毫不起眼的木盒子里的珠子。
“这串珠子,好像是几百年前的了,当时的南海头一次发现这种材质的东西,打了这串珠子和一些其他物件,全部进贡给前朝。后来东临也想要,奈何南海之大,竟然再也找不到第二处那样的材料。”
“所以说,现在这串手链,算得上是世间唯一的了?”
苏见微忽然觉得手里捧着的盒子变得沉重起来,东临求而不得的,南海遍寻不到的,就在自己手里,就在祁王府一个起了黑斑和木盒子里被人遗忘。
“也不一定,那套进贡的东西好像都在库房里,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把那些东西给磨成首饰。”
“不了不了,”苏见微把盒子盖上,放回原位,“戴出去肯定会遭人记恨,我可不想被贼人盯上。”
苏见微随手拿了卷书,墨迹和灰混在一起,好像轻轻一扯就会坏掉。
“曾经有人愿以一座城池求这一孤本。”
“啊——”苏见微顿时手都僵了,战战兢兢地放回去。
这要是被自己捏坏了一点,那可怎么都赔不起。
“这个呢?”
苏见微又随手一指,角落里一个大花瓶,应该不是什么有价无市的珍品了吧。
“前朝瓷器大师生前最后一件作品。”
苏见微算是明白了,祁王府库房里,没有一件纯粹只代表钱的好东西,但那些不好换算成钱花出去的物件,又个个价值无双。
也就是只能摆在家里落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