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蹲的久了，双腿累到实在没力气，索性坐在了地上。周一戴着眼罩，看不到她的姿势，一边吻着她一边被她的身体带着朝地面倒下去。
落地的一瞬间，位于脑后的他的手背先碰到了地面，木地板的触感让他的动作停了停，确认给她留了足够的缓冲时间，保证她的头不会被磕到方才重新续上自己的吻。
客厅里很安静，唯一的声源就是海缸里的水流声。
水流声一会儿近，一会儿远，米雪觉得自己像是在海底畅游的小美人鱼，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王子的吻，胸口的幸福感暖洋洋地酥遍全身，连鱼尾都忘记了摆动，两个人一起朝海底不断下沉。
一吻终了，他一手支着头，一手与她十指相握，视线以温柔的速度在她脸上来回扫描，最后停留在他最熟悉的唇。
于他而言，她的脸就像是永远扫描不成功的二维码，只有扫到唇的时候，才会‘叮’的一下解锁。
忍不住低头在她嘴角又啄了几下。
“这个鱼缸流水声好响……”她不知道说什么，就胡乱找了个话题。她觉得即使自己是会游泳的美人鱼，也快要溺死在他温柔的注视里了。
“哦，那个是下水管共振的声音，回水管也冲击主缸水面。我一直懒得搞消音处理，你要是嫌吵，我改天想想办法。”
他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刚才他又吃掉了不少她的‘小辣椒’口红，她的唇妆现在有点斑驳。
“不用消音，我挺喜欢这个流水声。感觉像是在海边，听着潮起潮落，仿佛什么烦恼都没了。”
她挪了挪身子，躺到了他大臂上，那里的肌肉虽然硬，但是比起木地板来，舒适性更高些。
他微笑看她：“喜欢大海？想去夏威夷、马代、塞班还是大溪地？”
她没回答，反问他：“你喜欢大海吗？”
他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她因为腿麻一时没站稳，被他直接拦腰公主抱了起来。
他带着她看海缸里的珊瑚，告诉她，这些珊瑚来自于热带海洋，水温常年在25度，他想去它们的家乡去看看。
“带着媳妇去它们老家串串门。”他憨笑道。
“谁是你媳妇……”她抗议道，脸上不由得一热，比海缸里的珊瑚还红。
不过，这个抗议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力度，毕竟现在她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感觉到腿一有力气，她就挣脱了他的怀抱，跳回了地面。
她怕再多抱一会，他会闻到自己的头油味，昨天偷懒没洗头，今天说什么也得洗了。从带来的袋子里挑出洗漱用品后才发现，出门时心猿意马，马失前蹄，居然忘记带睡衣了。
他看她迟疑了很久没进卫生间便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她实话实说，然后打算自己开车回去取。
“不用麻烦了，穿我的衣服就好。”他推着她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了衣柜让她随意挑选。
他的衣服不多，只占了衣柜的半壁江山，按长短分为了三个区域：衬衫、T恤、裤子。衬衫基本上就是各种颜色的格子衫，T恤以黑白两色为主，裤子几乎都是清一色的靛蓝牛仔裤。
这也没有睡衣之类的东西啊？
他看出了她眼里的问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
“我没有睡衣，平时就穿短裤睡觉。”
发现她漂亮的眼睛瞬间瞪大到占了半个脸，他慌忙解释道：“哦，你在的时候，我还会穿个T恤的。你放心。”
“你慢慢挑，我出去写代码。”
他转身出了卧室，还把门也带上了。
米雪最后选了一件红黑格子的衬衫，这件跟其他衣服比起来略长，185的size对她而言能当裙子，长度将将到膝盖上方。她上身试了试，衣服也够肥，不会穿出紧身衣的效果。
好，就它了。
她拿起格子衫进了卫生间。
周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盘着腿写代码。平时他会在卧室的书桌那写，因为刚才她在里面选衣服，自己就临时转战沙发了。
背后卫生间传来的哗哗的水声和海缸的水流声交织在一起，让这个面积不大的公寓一下子变得很热闹。
他举头眺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想起了之前电梯里遇到那一家三口，他们家里也是这样吧：浴室有水声，厨房有饭香，客厅里有孩子的欢笑，喧闹之中的人间烟火气，最是温暖。
小家里多了一个人的感觉，他从未体验过。
801有个女主人，才像是个家。
他心满意足地笑笑，重新心无旁骛地投入到代码世界里。
米雪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本想低调地从他背后溜到护肤品袋子那，谁知他就站在客厅里，手里举着个吹风机，面带笑容看着她从那扇门后出来。
看他的样子，像是恭候多时了？
她说了声‘谢谢’想从他手里接过吹风机，他却不松手。
“上次我想给你吹头发你不让，今天可以给我这个机会了吧？”
米雪坐在沙发扶手上，背对着他，任由Tony周摆布自己的头发。
她的头发又长又密，之所以有时候懒得洗头就是因为洗完头后吹头要好久，胳膊举吹风机都举得发酸了。
她没指望Tony周能给吹成什么样，吹干就好，哪怕吹成狮子头，大不了第二天就梳马尾好了。
然而，事与愿违，他不仅吹得很好，甚至还吹出了用电夹板拉直后的效果。
“没想到周师傅的手艺这么好，做小工真是屈才了，你应该至少是总监级别。”她由衷赞叹道。
他笑笑，手里的动作没停：“上次苏云鹏带我去理发店的时候看见他们是这样给女顾客吹的，当时就留心记了一下动作要领，想着以后可能用得上。”他关掉吹风，双手从她脑后撩起她的全部头发再松手，一根根发丝如同瀑布般从他修长的手指间倾泻而出，最后整整齐齐地静止在她后背。
这一幕太像电视里播的那种洗发水广告了，周一想，不，比那更美。
房间里一下子又陷入了寂静。
沉默放大了海缸的水流声，也助长了一室的暧昧气氛。
这个时候，必须得有人站出来说点什么。
米雪转身坐到沙发上，顺手抄起一个抱枕置于膝盖上放好。目测没有什么走光的嫌疑了，她才开启了话题：
“我没影响你工作吧？”
茶几上他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
“没有，代码已经搞定了。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效率总是很高。”他说着合上了电脑，坐到了她身边，把茶几上晾好的一杯茶递给了她：“安神茶，里面有当归、百合、合欢花，还有薰衣草。”
米雪看着透明玻璃杯里漂浮的花瓣，迟疑不决，并没有端起茶杯的意思。
“怕我下毒？”他挑挑眉，自己先呷了一口，抿唇道：“我给你试好了，可以放心喝。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再重新做一杯，只不过时间短，泡不出味道来。”
她笑笑，抱起杯子来慢慢啜饮着，水温不烫不凉，入喉入胃都是熨帖的刚刚好。
“你平时不爱喝水，泡一些口感好的代茶饮会让你更想喝水，还可以起到养生的作用。”
在曼哈顿的时候，他就发现，她一忙起来，一上午、一下午都不会喝一口水，还美其名曰这样会减少去厕所的次数，不影响工作。
“你怎么跟我爸似的，这么唠叨。”
不爱喝水这事，米雪爸爸是从她小时候念叨到现在，这下可好，有了接班人了。
“你给我泡好了茶，我肯定喝。”
她赖皮兮兮地像一条蛇一样从他肩膀溜到了他腿上，把他的大腿当枕头，调整出一个舒适的姿势后就不想再动了。
他的手臂搭在她小腹上，握着她的手，眼睛看着五光十色的一缸珊瑚，耳畔似乎感觉到了阵阵微咸的海风飘过。
“我以前总是忙忙碌碌，忙着学习、考试、写论文、写代码、做项目……可是，现在我觉得，偶尔慢下来，也不错，”他抬起握着的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我想和你做些无聊的浪费时间的事，比如，盯着珊瑚愣愣神儿，比如，观察杯子里的花瓣变色的过程……”
他说着，视线来到了那杯安神茶上。此刻，一株紫色的薰衣草正盘旋了几圈后慢慢触到了杯底静止不动了。
“比如，我们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静静地发呆。”
他笑，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不知位于室内什么地方的蓝牙音箱开始播放一支无人歌唱的纯音乐。
“这支曲子叫什么？”脑袋下的人肉枕头太惬意，她的声音带了几分慵懒的困意。
“Let's be lazy together。”
他低头在她嘴角轻轻吻着，不敢用力，因为睡美人已经进入了梦乡。虽然他是她一直在等的王子，但现在并不是应该唤醒公主的时刻。
明天，他想，明天早上他要用一个吻来唤醒他的睡美人。
此刻，她需要一个公主抱和一张柔软的大床。
在她额头落下最后一个吻，他心底默念：
“晚安，小雪。”
即使她听不见，每天都和她说的晚安，一天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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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并不是一定要和你做些什么，而是，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两个人什么都不做，便足够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