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吗？”
王莽遥遥地望向远处一座教堂，那是他追踪气味到达的终点。
他的气息已经收敛到了一种极致，浮空滑板也早就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整个人完全隐身，连呼吸都尽力不发出任何动静。
这次的敌人太强，他必须时刻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周围没有任何警备力量，可见的建筑物相互间的距离都很远，丧尸也几乎见不到一只……”王莽默默地观察着环境，“如果按照往常来说，这几乎是绝佳的刺杀环境。”
但是王莽并没有着急做出任何行动。
观察是第一位的。
一名合格的杀手必须懂得要观察。
而王莽明白，面对这种强大的敌人需要更多的观察。
一夜很快过去了。
令王莽意外的是，那个教堂里像毫无生息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他唯一能观察到的，只有夜晚透出那五彩斑斓的玻璃的烛光，一直明暗不定。
深夜的时候，这所教堂里散发着淡淡烛光，在有些寂静荒凉的旷野中，显得孤零零的。
“我的时间不多，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怕得正面出击了。”
正面出击对一名杀手来说，无异于是一种自杀手段，那相当于放弃了所有的有利条件，主动送命。
特别是面对实力如此悬殊的对手时。
王莽并不怕死，他只怕自己死得毫无价值。
“再等等。”
那棵树上，王莽的身体姿势一下都没有变过。
几个小时后，天彻底亮了。
一只鸟，飞到了教堂的房顶。
末日后动物都变得非常罕见，仅仅能看到的就是鸟类。
这是一只漂亮的白鸽，王莽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但就在一瞬间，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一个背生巨大双翼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了教堂的房顶，他那张完全不似人类的手掌里，抓着的赫然是那只白鸽。
“我的目标，就是你吗？”
王莽的眼神钉在恶魔身上，看着他把那只活鸽子塞进嘴里，一口一口地咀嚼。
恶魔吃了鸽子，瞬间就消失了。
那速度极快，远超王莽能观察的极限。
王莽也是通过气味而不是眼睛确定恶魔的去向的。
恶魔是回到了教堂里。
“他的感知能力很强，起码能在整个教堂的范围洞察一切。”
毕竟一只鸽子扑闪翅膀和降落的时候，能发出多少声音？
“他的速度超乎想象的快。”王莽回忆着他刚刚看到的，这种情况下每一个观察到的细节都至关重要，“他全身覆盖着黑色甲质，外观上很类似于赵林飞的黑色魔爪，硬度上恐怕还远远超过。”
王莽下了结论：
“总的来说，对于我这是一个绝对无法正面战胜的敌人。”
“很有可能即使他站在那里让我随便攻击，我也没办法破掉他身上黑色甲质的防御。”
“毕竟三阶和六阶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想明白这些后，王莽依旧姿势不变，继续他的观察。
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奋力一搏的机会，这信心来源于他的一个能力。
也许他能成功施展出那个能力的机会渺茫，也许即使他施展了也毫无意义。
但王莽并不在乎，即使是些微的几率也已经值得他付出全部。
现在他只需要等一个机会。
这种等待是非常漫长而煎熬的，但王莽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终于，某一刻，王莽突然听到了教堂的门被粗暴地撞开的声音。
时刻警惕的王莽一直保持着能力全开的状态，虽然他完全没有看到恶魔的身影，但是在他的视线里，恶魔的气味已经划出了一道明显的轨迹。
这个轨迹朝向西方天空。
“机会来了！”
隐身状态下的王莽，终于第一次离开了这个待了十几个小时的位置。
即使周围没有一个人，他还是保持着最高程度的隐蔽，脚上的肉垫使他走路没有发出一点点声息。
……
绝大多数时候，仇恨、疯狂、嗜血的念头彻底占据着恶魔的头脑。
这使得他的心里从来没有一丝的宁静。
实际上，这也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他的心永远在一种矛盾、挣扎、分离中，无尽地体验这种循环。
如同一只在滚轮里奔跑的仓鼠，一直在奔跑，但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奔跑。
甚至他的头脑根本没有一丝缝隙可以去思考到底为什么。
但是今天，终于有一股力量。
如同一个锤子敲开了一个坚硬的壳，这个力量把恶魔的头脑凿开了一道缝隙。
这个缝隙使得一些东西终于有机会出现，那是本来的他。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抓着一个无头尸体。
尸体的血是热的，他自己的嘴边也沾满了滚烫的鲜血。
他的手是黑色的利爪，锋利的爪尖刺入了尸体的体内，但诡异的是，没有任何血液从伤口流出。
他能感觉到，自己刚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被他消化。
几乎只用了一瞬间，那些东西就化作了能量，加入了他体内的循环，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恶心，他只感到无比的恶心。
“呕……呕……呕！！”他只想把自己吃掉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他疯狂的干呕，但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看到自己的一双黑色利爪，完全不似人类的手。
他脱力般地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但就是这样，他却正好摸到了自己脸上覆盖的黑色甲质。
这是什么东西？
他看到一滩鲜血，上面映出反光。
他慌忙地爬过去，终于在那滩鲜血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还有他身后的一对巨大的肉翅。
这是我吗？
他惊恐的眼神开始四处张望，他抬起头却突然看到了一个倚靠在墙边的人。
那人的眼睛瞪得凸起，血丝密布在瞳仁周围，好像要把眼球从外面拽回来。
那双眼睛死死地看向他。
不难看出来，那人已经死了。
但那人身上却没有一道伤口，那人是活活吓死的！
他看向周围，这时他才看到，周围那无数的尸体和鲜血。
“不……不……不！！！”
“这不是我！！！”
“这些不是我做的！！！”
他的意识再度陷入无尽的沉沦。
恶魔睁开了眼睛。
“哼，懦弱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