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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周教授苏妤真作为烈士遗孀,有她介绍,后勤部的人也不拖延,给林夏夕安排入职。
林夏夕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心底才有了几分踏实感。
等到林夏夕出来,苏妤真靠在墙边,傲慢地抱着手臂:“行了吧?毕竟你这小学都没毕业的,能有这么一个工作就不错了。”
“谢谢。”她只有有了工作,之后才能有办法帮小鱼儿上户口。更何况,现在不比以后规划完善,很多工厂都是黑工黑户,像北青大学这样正经签订入职的,哪怕工资稀薄,也算是有了保障。
林夏夕的两个字落下,苏妤真愣了一下,随即哼了一声,腿一撑站起来:“让你明天来上班,如果你敢闹什么幺蛾子,我可不会放过你。”
林夏夕没有多说,回家给小鱼儿做了晚饭,讲故事哄她睡觉,第二天起了一大早,收拾好东西去后勤部。
她去得早,安排的是比较轻松的宿舍楼前的打扫。
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偶尔带来几声鸟鸣。
林夏夕拿着扫帚扫地,偶尔看见几个女大学生,从宿舍楼里出来,穿着白生生的衬衫,蓝色长裙,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活力。
“你怎么在这里?”林夏夕突然被一只手拽住。
宋明哲抿紧薄唇,将她拉到一边,苏妤真这两天身体不适,他才来宿舍楼这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林夏夕。
男人的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没有熟人,这才上下审视着林夏夕的穿着。
灰扑扑的外套,黑漆漆的裤子,比腿还长的裤脚被她卷起来,方便行动,却更显得她一身土气。
“我来工作。”林夏夕故作镇定地撇开他的手,注意到宋明哲手上提的早餐。
这里是学生宿舍楼,宋明哲来找谁,已经是显而易见,心口的酸胀感弥漫开来,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去。
宋明哲看着她手边的扫帚,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林夏夕,你进不了夜校,竟然宁可当清洁工也要待在这里。”宋明哲压下眉头,“你赶紧回去,让人看见你做这么丢人的工作,我还要不要脸?”
如果不是宋明哲一票反对,她怎会进不了夜校。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觉得凭借自己的劳力吃饭时丢人的事情。
林夏夕握着扫帚,从他的身侧过去:“宋老师,你挡着我扫地了。”
宋明哲深吸一口气,拍下她的扫帚,压低声音道:“林夏夕,你就非要胡闹不可?”
胡闹吗?
“宋老师,你既然已经说了我没有学历,那我只能应聘这不需要学历的清洁工。”林夏夕仰头看他,一双漆黑的眼珠看得他心头颤颤。
女子瘦弱的身体,弯下去,沉默着将地上的扫帚捡起来继续打扫。
宋明哲动了动嘴唇,试图伸出一只手拦下她,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他看了一眼宿舍楼,转身离去。
直到余光中看不见宋明哲的身影,林夏夕身上支撑着后背的那股力量,缓缓散去,紧绷的肌肉才缓缓放开。
她打扫完最后一块空地,拎着工具还到后勤部。
趁着安排下一份工作前的空闲,她就从口袋里翻出书开始观看,像是不断摄取知识的海绵。
后勤部距离开水房不远。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只手拎着暖水瓶,慢慢悠悠地过来。
他拧着热水瓶瓶塞。
“小心!”
话音未落。
“砰——”地一声。
林夏夕眼疾手快,将热水瓶撞开,与此同时,暖水瓶的瓶胆哗啦啦地从保护壳里碎成一片。
热水冒着热气,顺着保护壳里翻滚而出落在地上,溅开滚烫的水花。
老人微微喘了一口气,注意到刚刚是这个丫头冲过来保护自己:“丫头,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夏夕答应道。
“你这……”老人犹豫开口。
另一道黑色的身影却来得更快,男人从衬衫的口袋抽出一张手帕,迅速低下身擦干净林夏夕皮肤上的热水。
“嘶——”碰到脚上伤口,林夏夕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抱歉,事急从权。”男人仰起头,眼眸深邃,鼻梁高挺,黑色的西装因为他的动作生出些许褶皱,却丝毫没有掩盖住他身上的衿贵气质,“如果热水不处理,热水蒸发会造成二次烫伤。”
林夏夕摇了摇头:“没事。”
“小周?你回国了?”老人倒是率先认出了眼前的人。
周宪涛站起身来,有些无奈地看着老人:“陈教授,我都提醒你多少次了,热水瓶该换就要换,沉积的水垢会加速内胆老化,这次炸了,你可算长记性了吧。”
“在行动过程中,扭动瓶盖,冷空气进入瓶中,冷空气膨胀也会容易让热水瓶炸裂。”林夏夕补充道,见两人认识也不准备多留,扭头回后勤部,刚一挪动脚踝,皮肤上火辣辣的痛感就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周宪涛转头看了眼林夏夕,不由分说将林夏夕的两只手拉过来,绕在脖子上,直接一把将人背起:“看来还是烫伤了,我送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林夏夕看着他厚实的肩膀,脸颊微红,除了宋明哲,她从来没这么靠近过一个男人,说话都结巴了:“不,不用,放我下来。”
“唉,小姑娘你别怕,还是去医务室看一下,你救了老头子,可不能让你受伤。”陈教授赶紧开口,“要我说,小周这孩子,留洋回来就没轻没重的,人家女孩子脸皮薄。”
林夏夕把脑袋向旁边撇开,不敢去看,也不敢说话,只能感觉到他背着她,身边掠过些许的凉风。
周宪涛把人背到医务室,直到她行动不便,就自己找医生询问开药。
见他忙前忙后,还给她拿来药膏,林夏夕挤出一个笑容:“谢谢……”
大门却被突然推开,黑色的阴影笼罩在医务室里:“林夏夕,你到底在胡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