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萧毓英的斥责发难,君落云面不改色一句道:“圣上是明君,必定能辨孰是孰非,不必二公主在此吆五喝六,喧宾夺主。”
成何体统!
周围朝臣听得也微微拧眉。
二公主嚣张跋扈这是众所周知的,但谁让她身份尊贵,有一个身为皇后的母亲和太子的哥哥,更有花太师的疼爱,无人不给她几分颜面。
萧毓英微微一凝,瞄了瞄上面脸色不愉的天启皇。
她只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难道眼见着这小贱人诡辩,不为自己分说吗?
君落云又道:“不过公主有一句话倒是说的很对,这里是紫宸殿,可不是我荣国公府,公主还是将自己的性子收着点好,免得闹大了不好收场。”
这话的意思,大家哪里听不明白。
此时是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在其列,二公主如此行径着实有些过了,可以想象她兵围荣国公府是何情景,那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绝对的仗势欺人。
萧毓英俏脸绯红,忍不住反驳:“君落云,你话说八道什么,本公主——”
“毓英好了,你给朕闭嘴。”只不过后面的话被天启皇厉声制止了,而这一次是严令禁止,愠怒发声:“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再胡言乱语。”
连带着想要说什么的皇后,都默默闭上了嘴。
原本后宫也都是不能干政的,只是此时涉及二公主,牵连花家,避不开,所以天启皇才让人请了皇后来。
皇帝起初的打算,是想要皇后来调合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处理了,但眼下看来,花家是准备就此事追究到底了。
天启皇发怒,黑了脸,所有朝臣都纷纷禁音。
殿中须臾静默之后,天启皇沉沉开口:“花焕遭难不错,但蔚卿和唐卿一等所言也并无道理,此间事出有因,并非君落云一人之过,事关重大,不能轻下定论,还需细细追查……”
天启皇此番话语说出口来,大有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架势,花焕一家听得顿时就急眼了,纷纷看向花锺。
不能啊!
焕儿绝不能就这样白死了!
上面的皇后微微垂眸,和父亲默默的一个眼神交换。
而不出意外的,天启皇的话都还没说完,便被花锺一言插过口来,“皇上顾念定北侯大义,微臣可以体谅,但君三小姐自己都说了,功就是功,过就是过,绝不能混淆视听。”
皇帝的话不得不就此打住。
旁的朝臣此时不敢妄加非议触怒身上,花锺不然。
他抬眸正对君上,口气更是强硬,“混淆是非曲直令天地不清,天地不清,则社稷不明,让三军将士和天下百姓寒心,不能安心驻守边关,不能安居乐业,此才是关乎重大,动摇江山根本!”
这浑厚有力的话语,在殿中久久盘旋。
甚至于隐约有威胁之意,没有一点要退步的意思。
萧毓英虽然不敢再吱言岔语,但此时脸上一阵得意之色,无声地向君落云给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看见了没?
牙尖嘴利有什么用,也不看看形势在谁那一方。
有外公在,今日这丑八怪就别想活着走出紫宸殿!
萧元谨紧紧抿唇,他杵立在一侧,拢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他向君落云给去一个眼神。
若是现在赶紧认错,示弱,看在定北侯的丰功伟绩上,父皇绝对是可以保住她一条性命在的。
他了解外祖父的性子,她若继续刚下去,说不定真会性命不保!
君落云却对于萧元谨的纠结眼神避而不见,更没有半点要认输服软的意思,看得萧元谨越发着急。
花锺朝上拱手,坚定一声:“还请圣上慎重决断。”
天启皇眉心拧出一个川字,可以眼见言语被骤然打断的气恼,但他又不得不考虑花太师,以及他话中之意。
花焕一家自然是有那眼力见的,花太师都已经亲自开口了,他们自然也跟着趁势追击。
花母:“圣上,我儿死的冤枉啊,还请圣上明察。”
花父一个大男人更是当堂哽咽:“圣上,我儿兢兢业业,从十一岁就离开微臣和母亲身边,开始追随太师戍守边关苦寒之地,如今已有八年之久,微臣和老母一年到头都见不得他一次。”
“他虽然未曾建功立业,有一番功勋战绩,但也是一心为国为民,恪尽其职,更是从未向家中抱怨过一个苦字,难字,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此次随军回京都还未来得及回家,再见面,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微臣祖孙三代就这么一个独苗,这让微臣一家如何能接受的了啊。”
单单听得这话,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这失孤的人间惨案,真真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花老太太按捶着胸口,伤心欲绝,当场翻着白眼就又要晕厥过去。
旁边太监眼疾手快地赶紧扶住,才没让她瘫倒在紫宸殿上。
此番情景,实在是让人头疼。
秦萧然到底也是年轻,见不得绑架这一套,眼看着花家给他摆的这一出,一时都不知该如何自处。
君落云却是一脸漠然,听得还一声冷笑道:“花焕是大人一家独苗,那你们也应该知道,萧然也是我荣国公府的满门希望!”
卖惨,谁不会?
当然君落云也确实气愤,“花焕欲伤萧然性命之时,可有想到荣国公府也是上有花家老母,下有功勋遗孀?满门英烈!”
花父微噎了下,一时都忘了哭诉。
一众朝臣相互对视着,也确实是,只不过现在死的人是花焕而已,死者为大,但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啊。
法不在乎人情,但到底讲究一个是非曲直的。
“你,你血口喷人。”花母啜泣呜呼,“我儿已死,当然由得你们乱泼脏水,谁人见得他要伤秦世子性命了?”
花家军当然不会承认,荣国公府一家自己说了又算不得数。
天启皇挥手打断满堂纷争,揉了揉眉心,只得再度询问花锺意见,“那依花太师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而花锺还是那句话,态度强硬至极:“杀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