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落云淡淡回眸,向管家给去一个眼神。
唐宋他点点头,立刻从怀中掏出三页纸来,已经发黄卷边,瞧着明显是有些年头了。
但似乎被小心收藏着,还算平整,上面的字迹也保留完好。
君落云看着那纸笺,皮笑肉不笑道:“话说有假,但姨娘对自己的字迹应该不陌生的吧。”
兰姨娘定睛一看,身形猛地一颤,“这……这……”
这些东西怎么会还在!
不可能的啊……
“这是什么东西?”君筌满脸疑惑,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兰姨娘如此慌了神色。
他第一个快步上前去拿过来,兰姨娘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君筌拿过来到手中细看。
“夫君!”
这一刻,兰姨娘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夫君,这些不管是什么,这些都是……他们故意做来污蔑妾身的,你要相信妾身啊。”
容颜会老,性格会变,但谁都知道,笔迹这个东西是很难做假的,也是大理寺各种断案中最有力的证据之一。
君筌道:“确是兰儿的笔迹。”
同床共枕二十余年,兰姨娘的笔迹君筌又哪会不认得,一眼就看出来,出自枕边人之手。
可这都是些什么?
君筌喃喃念道:“野茱.萸,土鳖虫,蟾酥,南星……”
不过到此刻,兰姨娘还保持着最后的体面,掐着掌心强行镇定下来,不停地安慰自己。
没事的,就算是有这东西又怎样?
那位高人说了,他这个单子就算是宫中御医都不一定能看出端倪,何况她还分开了!
君筌拿着看了又看,不明白。
他抬头看向君落云,狠狠皱眉,言语之中甚至还有些恼火:“瞧着不过就是一些普通的中草药,这有什么问题吗。”
凭着兰儿随手抄的几份草药单子,能说明什么?
君落云红唇轻勾,点点头:“确实,表面看着都是些十分普通的中草药,但其中有几味罕见的药材,却是大有来历,二叔不认识,甚至于寻常医师不知道都不意外。”
“但你若是将三份药材清单凑在一起,拿到宫中去给太医们研究一下,便立刻能明白,这些药物的作用是何了。”
兰姨娘整张脸唰一下就白了。
老侯爷有些不耐烦,“好了落云,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就说说吧,这些到底是什么,又作何之用。”
既然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藏也藏不住了,索性便将事情都掰个清楚。
公开公然处理了,免得落人口舌。
君落云指了指君筌手中的三张纸笺:“这三份药材单子,其中有一些含有微量毒素,不足以致命。”
“单独抓取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若是三份药材凑在一起,便能配置成一种奇毒,侵袭肺腑,寒体伤根,完全吻合二婶身上的症状,一验便知。”
君筌唰一转眸看向兰姨娘,怀疑的眼神终是藏不住。
“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些年婉婉一直无法生育,是兰儿从中作梗,让她伤了根本?”
兰姨娘泪眼婆娑,大呼冤枉,“夫君,你怎么能怀疑我,我只有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是君落云联合李妈妈,一起作局污蔑于我。”
她极力狡辩:“好,就算这几个单子,真的是我写的,但这分明就是最普通的草药,哪家伤风感冒不拿点药?三姑娘分明胡说八道。”
“我一直都有头疾,夫君你也是知道的,时不时就抓一些偏方来试一试,怎么就成了伤人肺腑的毒药了。”
就像君落云说的,这有的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没到绝境便会极尽所能诡辩。
可听着这些,君筌明显又动摇了……
兰姨娘又痛心疾首得呵斥地上的人,“李妈妈,我一直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是不是有人收买了你?”
听得这话李妈妈怒了,“好个两面三刀的蛇蝎妇人!”
“也是亏得我留这一手,这三张药方,是兰夫人你亲自誊写,交与我出去购置的,如何作假?难不成还是老仆我逼迫你不成?”
兰姨娘一向小心谨慎,不相信旁人,连药方都要自己誊抄,化作三份让李妈妈分开去拿。
最后再一招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李妈妈捶胸顿足,“更没有人收买老仆,这些年我战战兢兢,东躲西.藏不敢抛头露面,甚至不敢回家看一看我可怜的儿子孙儿。”
她虽然大难不死,却畏惧再被追杀,是有家也不敢回,整日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
“好在苍天有眼啊,总算让我等到今日,就算豁出我这一条老命,我也得不会让你再逍遥自在!”
周围宾客相互交换着眼神。
他们一直以为这兰姨娘只是小家子做派,尽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却不想如此狠毒,手腕让他们都为之愕然。
不想是小看了她啊!
这一下,人证物证具在,最多是请人来验一验唐氏身上的毒,所有的事情便真相大白。
目前看来,何须多验,事情再明显不过了。
萧元谨惊讶于兰姨娘狠毒手腕的同时,更留意到了另外一点。
这都是多少年的陈年往事了,就算是大理寺卿想要查都耗神,君落云是如何做到,这么短时间内,便将当年牵扯的人,事挖出来的。
别看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妈妈,但这要找到人……牵扯的一系列问题,耗费的人力物力,可不简单!
兰姨娘膝盖一软,差点跌跪在地上,发了疯似的四下解释,“污蔑,这纯粹是污蔑,胡说八道!”
此时她已彻底慌了手脚,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只能通过疾言厉色,来掩盖心上的慌乱。
老侯爷抿唇沉默,一时未下评断。
君筌拿着那三张单子,整个人懵在了原地。
君落云一脸淡然,“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让二叔带着这几个方子自己走一趟太医院,不就全明白了?”
“不过倒也不必如此麻烦,大理寺已经帮忙让人核实了。”
君落云详指轻点着下巴,琢磨着,“这会儿,大理寺卿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兰姨娘你应该还有一点时间,和你的儿女们好好告个别。”
“夫君……”兰姨娘去拽君筌的衣袖。
君筌此刻似大梦初醒般,猛一下推开兰姨娘,那眼神,突然就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一身柔弱的女子了。
若这些都是真的……
兰姨娘双眸发红发狠,再不掩饰,怒目直对君落云,“你个小贱种,你到底为何就死抓着我不放!”
为何非得和她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