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烛火很快就熄了,顾思远站在小亭里,脸上哪还有刚才的虚弱和真诚?他负手而立,身上散发的气场让人望而畏怯,如同君王临朝,让人不自觉想要臣服。
影卫首领玄一来到他身边,恭敬行礼后道:“主上,可否需要属下……”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思远摇头,“不必。”
他并不想牵连无辜。
了解他性格的玄一不再多问,转而说道:“宋映那边该如何处置?他是不是发现了您的身份,特意来杀人灭口的?”
“不是。”
学着池玉白了玄一一眼,顾思远沉声道:“打一顿丢回景王府去,就说他夜探逍遥侯府居心不良,我看在景王的面上放他一马,下次再遇见,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是。”
玄一准备去办。
刚转身,顾思远就把他喊住,“等等,还有一事。”
“?”
“给秦宴清送封信去。”
玄一不解。
顾思远勾起唇角,心情甚好地说:“就说他要找的人在我手上,他自会来找我。”
送上门来的诱饵。
白用白不用。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大鱼上钩了。
“是。”
玄一恭敬退下。
夜风从亭中穿过。
再看时,亭中已无人影。
一夜无话。
-
次日一早。
被五花大绑的宋映被送回了景王府,福伯望着被扔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男人,差点没认出来那是谁!要不是宋映喊他一声,他都要怀疑自己眼力了。
逍遥侯府的人还在细数宋映罪状。
什么夜闯侯府。
什么企图刺杀逍遥侯嫡子。
什么踩坏了名贵花卉。
还有什么吓死了一只鸡……
福伯越听越茫然。
……这不像是宋映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连宋映本人都懵了。
但他有苦难言。
只能咽下这口委屈。
逍遥侯府的管事念完罪状就把一张清单递给福伯,很不客气地说:“我们侯爷念在跟王爷有几分交情的份上就不把事情闹大了,清单上列举的都是宋映在侯府损毁的东西,你们照价赔偿就行,你看是现在结清还是一会儿送到侯府?”
福伯赶忙把单子展开。
当他看完清单上一长串的物品以及后面缀着的价格时,他倒吸一口冷气!一句‘你们抢钱啊’差点脱口而出!好在他表面功夫已经修炼到家了,赔着笑脸客气地说:“此事我还做不得主,须得禀告王爷才行。”
侯府管事皱眉,“你不会是想要赖账吧?”
“不会的不会的!”
福伯接连摆手。
更暗中瞪了宋映好几眼。
宋映:“……”
宝宝心里苦。
但宝宝不说。
很快,这份清单呈到了萧亦宸面前。
萧亦宸望着鼻青脸肿的宋映,冷气嗖嗖往外冒,怒极反笑道:“今日你若不给本王解释清楚了,本王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王爷,他们这是在敲诈!”
宋映委屈的不行,“属下追着那纵火小贼一路进了逍遥侯府,他翻进院子后人就消失无踪,等属下翻进去就被逍遥侯嫡子给抓住了,然后……然后他们就诬陷属下要暗杀逍遥侯嫡子……”
越说,声音越小。
他算是反应过来了。
逍遥侯府的人摆明了是想讹他们景王府一笔!那些被损毁的物件也一应拉来了景王府,上面全有他的佩剑砍过的痕迹!这叫什么?这叫哑巴吃黄连,他有苦都说不出啊!
“好得很!”
萧亦宸用力将清单拍在桌面上。
怒气腾腾地说:“好个逍遥侯府!竟敢踩到本王的头上来!想要钱?好!让逍遥侯亲自来本王府上取!本王倒要看看他到底长了几个胆子!”
福伯和宋映埋低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生怕萧亦宸迁怒到自己身上。
“王爷!”
一个小厮走了进来,恭敬道:“皇上身边的张公公来了。”
“他来做什么?”
萧亦宸皱起眉头。
虽然很不待见那阉人,但还是把他请了进来。
见到萧亦宸,张公公先是行了个礼,然后才尖着嗓子笑眯眯地说:“王爷,咱家这回是来传皇上口谕的,皇上听说您欠了逍遥侯一些债,特意让咱家送来一箱金子,他让您补齐剩下的,务必在午饭前送到逍遥侯府。皇上还说了,下次您若缺钱就跟他说一声,可千万别跟外人借钱了。”
“那就谢过皇兄了。”
萧亦宸把桌角捏得咔咔作响。
皮笑肉不笑地说:“皇兄还有别的吩咐吗?”
“有的。”
张公公看向外面,“皇上昨夜听说景王府失火,担忧的一晚上都没睡好,他说如果您白日里无事的话可以去宫里一趟,他有些话要跟您说,您看是一会儿去,还是现在就跟咱家一道去呢?”
“就跟公公一道去吧。”
萧亦宸跟着张公公进了宫。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挨一顿臭骂。
劫后余生的宋映咬牙切齿,“逍遥侯府的人真是阴险呐!说好了不把事情闹大,结果转头就闹到了皇上跟前!”
他已经预知到王爷进宫后会面临什么了。
这次抓捕。
他们景王府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外人还不定怎么笑话他们呢!
福伯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先去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吧,你顶着这张脸回去,你娘都不一定能认出你来。”
“……”
不提这个还好。
一提这个宋映就来气。
逍遥侯府的人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啊,别的地方不打,专往他脸上招呼!好好一张帅脸,都被那群畜生糟蹋成什么模样了?
真是X了狗了。
“另外……”
福伯接着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等王爷从宫里回来,你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唉,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背着手走远了。
独留宋映风中凌乱。
-
逍遥侯府。
池玉醒的很早。
在陌生的地方她没法睡踏实。
光线从窗外透进来,她起身朝外走去。打开房门,宽阔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别说贴身伺候的侍女了,连个洒水婆子都没有。
不过——
也不是真的没有人。
她抬头看向高高的屋檐。
对着隐匿在房檐上的人喊道:“喂,你家主子人呢?说好天亮了就送我回去的,他不会忘记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