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清脆的脚步声从洞道里传出。
同时传来的还有强大的压迫感!
咕咚!
不知是谁紧张地咽起口水。
离洞口比较近的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程袭和孔邢易也提高了警惕,目不转睛盯着洞口。
终于——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洞道中走出。
脚步声顿止。
她站在距离洞口还剩三步的位置,隐于半明半暗中,属于强者的气息外放,令人不敢小觑。
程袭和孔邢易看出来者是名女子,但看不清脸也不敢贸认身份,谨慎发问道:“阁下来此,可是为了寻仇而来?”
“寻仇?”
洞道中传出一声轻笑,话音飘忽地回应道:“寻仇倒不至于,小女子不过是专程在此等候各位罢了!”
“……”
程袭和孔邢易对视一眼。
孔邢易哼了一声,冷笑道:“不是朋友便是仇人,我劝阁下不要多管闲事!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并不想伤及无辜!”
“那你又寻得哪门子仇?”
池玉可是听越鼎霄说了,孔邢易此人仗着医毒双绝就无恶不作,大到官员小到流民,只要是他看不顺眼或惹他不痛快的,他就用毒把人折磨致死!其中,他最喜欢折磨的就是无辜妇人和小孩,还经常为了试药而抓人当小白鼠,简直坏到了极点!
此刻听他说寻仇,她不由自主想到了公仪鸣夫妻俩,以他们的品性应该不会害人,至于因何惹怒了孔邢易,那就难以得知了。
“恕在下无可奉告!”
孔邢易握紧拳头,目光冷到极致。
旁边的汉子们听到池玉说话也稍稍放松了警惕,一个小娘皮而已,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收拾不了她一个人?仗着人多势众,就有人不屑地斥道:“孔兄,你跟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一个小娘们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咱们一起上,捉了活口还能爽快爽快!”
“就是!把她拿下!”
三流强者的通病就是瞧不起女人。
三句话里两句都是侮辱词汇。
闻言,池玉眸光也冷了下来。
她从洞道中走出,出色的容貌顿时映入众人眼中,她这副皮相顶好,绝世大美人谈不上,但身上的气质很加分。众人不经看呆了去,淫..邪的目光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游走。
“小心——!”
对威胁极度敏感的程袭语速飞快的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不喜打嘴炮的池玉快如鬼魅,几道残影拉出,一众汉子连痛哼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血液喷洒,将洞道染成了红色。
池玉归回原位。
她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一块雪白手帕,将匕首上的血渍擦得干干净净后转头看向程袭和孔邢易,扬起一个单纯无辜的笑容,“两位,如何?”
孔邢易心头警铃大作!
程袭亦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的身法太快了。
快得连他都看不清!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带来的人都死了,无一幸免!
程袭握紧了手中的刀,郑重问道:“难道阁下就是江湖榜上排名第一的逍遥客?”
来也无踪,去也无踪。
身如鬼魅,缥缈逍遥。
江湖人只知道江湖榜上排名第一之人是个身法快到极致之人,至于对方是男是女,从何而来,便无人知晓了。因为无人得见真面,故而得名逍遥客,拉满了神秘感。
此刻得见池玉身法,程袭自然而然将两人联系到一起,一时间,他眼中光芒大盛,战意也愈发汹涌!只要打败了逍遥客,他就是天下第一了!
“逍遥客?谁啊!?”
池玉满眼疑惑,显然是第一次听说。
她神情不似作伪,程袭却不信,皱紧眉头说:“阁下不必装傻,是不是逍遥客,老程一眼便知!今日既碰面了,就请与老程一战吧!”
不给池玉拒绝犹豫的机会,程袭提着刀就冲了上去,两人顿时激烈交战起来!程袭不愧是江湖榜上排名前几的高手,他一手自创的程家刀挥舞起来密不透风,根本找不到弱点。而且他招式刁钻,打起来跟不要命的疯子一样,自诩实力强横的池玉刚开始时还隐隐落了下风。
但——
程袭是疯子。
池玉亦是。
这副身体已经被她锤炼的差不多了,速度和反应能力比自己本身虽然要差点,但完全够用的很!一个下腰躲开程袭横砍过来的刀,她闪到程袭身后一脚踹向他后心!
程袭后心似长了眼睛般,拿刀一挡。
铛——!
池玉踹在了那柄弯刀上。
有刀卸去了一些力气,但程袭仍旧被反噬的不行,一股疼痛自后背传来,他往前跨出一步,喉头血气上涌!
他满眼都是惊奇。
小姑娘如此瘦弱,力气怎这般大?
被反弹出去的池玉稳稳落到洞道上方的石头上,刚要飞身再战,突然发现站在旁边观战的孔邢易不见了!
“糟糕!”
她中计了!
程袭看似是在挑战她,实则是为了拖住她!只要她陷入打斗无法脱身,孔邢易轻而易举就能去到桃花谷害人!他们两人分工合作,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该死!”
池玉暗骂一句,也不跟程袭纠缠了,立马飞入洞道中,以最快的速度赶向桃花谷!程袭见她跑了,愣了瞬许就跟着追了进去,但他速度没有池玉快,等他从洞道中出来,已寻不见池玉身影,只看见远处的山谷中依稀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火。
不带犹豫,程袭跑下石道。
-
砰!
孔邢易一脚踹开公仪鸣家的大门。
“谁啊!”
剧烈的声音立即惊动了在书房看书的公仪鸣,他打开书房的门就看见站在院中的孔邢易,顿时眼瞳一缩。
孔邢易看向他,面带微笑。
“师兄,好久不见。”
公仪鸣面色平静,语气感慨,“这么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呢!”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活的好好的呢。”公仪鸣是个毒舌,孔邢易也不遑多让,师兄弟一交锋,开口即损人,专挑对方痛处戳,巴不得对方早点死。
一阵激烈的唇枪舌战后,公仪鸣旁边的房间门被人拉开,睡眼惺忪的沈如云走了出来,“相公,谁来了啊?大晚上的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
公仪鸣一惊,赶紧挡在她身前。
“怎么了?”
沈如云不解。
她顺着公仪鸣视线看去,当她看清站在院中的孔邢易前,眼瞳紧缩,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惊声道:“是、是你!”
早在她出来那刻,孔邢易就发现了她。
他紧盯着她,目光沉沉。
片刻后,大笑出声。
“好!好啊!好得很!”
他笑的癫狂,笑的眼泪流出。
“娘子你先进屋,我来对付他。”
公仪鸣不愿意沈如云被孔邢易用那样的眼神盯住,语气柔和的哄她进屋,沈如云满脸担忧,但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分散自己夫君的注意力,成为给他拖后腿的累赘,点点头,让他小心后就朝屋中走去,并关紧了房门。
“公仪鸣!你这个伪君子!”
冷静下来的孔邢易满眼憎恶,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你骗我!你骗我!你这个王八蛋!你骗得我好苦!”
他冲了上去,洒出一把毒粉。
公仪鸣掩鼻躲开。
在他躲避时,孔邢易一掌拍在他肩头,使他后退两步,后背撞在了墙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孔邢易又像个疯子一样扑了过来,数十根毒针齐发。
公仪鸣堪堪避开。
他医学上乘,武功却一般。
孔邢易几乎是压着他在打。
在屋中躲着的沈如云见不得自家相公被欺负,立马开门冲出来踹开孔邢易,将公仪鸣护在身后。她虽然怕极,但她亦不惧,夫妻二人与孔邢易对峙着。
“你!你竟然护着他!”
孔邢易不想伤她,手都在颤抖。
满脸震惊。
“他是我相公,我不护他谁护他?”
沈如云一脸坚定,却伤透了孔邢易的心,他再次发起狂来,眼眶都红透了,“你别忘了是我从山匪手里救了你!是我把你带到桃花谷!你身中剧毒,也是我跪在师父面前求了他三天才求得他救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从不正眼看我!”
那年桃花树下,她羞涩的说要嫁给他为妻。
他当真了。
他欢喜至极。
就在他准备聘礼时,她却不告而别弃他远去,他在谷中等她回来,却只等来她的死讯,他不相信她会死,于是出谷去寻她,结果他就看见她与公仪鸣亲密的在一起有说有笑!她背叛了他,可他却不恨她。
他知道,都是公仪鸣的错。
是他勾引了她!
他无法忍受他们亲亲我我的样子,他就把她抓走,舍不得伤害她的孔邢易发了疯,他强迫了她!那一夜,他声泪俱下的质问,他疯子一样的发泄,把她折磨的遍体鳞伤!事后他又跪在她面前苦苦认错,却再也得不到她的原谅,她当着他的面服毒自尽了。
那药是师父研制的。
世上没有解药。
他只能眼睁睁望着她死而无法救她。
她咽气那一刻,他终于崩溃了。
他把她的尸体带回桃花谷。
又一把火烧了桃花谷。
采药回来的公仪舒和赶回来的公仪鸣合力把他打成重伤,扔他到蝴蝶谷中自生自灭,他也以为自己会死,却阴差阳错练就了毒功,他想回去报仇,却因为山崩封了路,他再也回不去了,只能带着仇恨离开。
孔邢易自认自己没错。
为何他们要如此待他?
他的质问让沈如云眼中蓄起了仇恨,“真是太可笑了!孔邢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都忘了吗!你杀了我的父母,你又把我囚禁于桃花谷!我身上的毒也是你为了试验新毒而亲自下的,你治不好我了,你只能求师父救我!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种下的因,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
孔邢易的质问声戛然而止。
脸色发白。
片刻后,他才声音干涩的说:“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我只想让你属于我一个人,我有错吗?是你有错!你说好了要嫁给我,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亲亲我我?是你背叛我在先!”
“……”
沈如云气的眼尾发红。
她跟他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见!
“孔邢易!你就是个疯子!”
那夜的痛苦,是她毕生的噩梦,每每想起来她都会从睡梦中惊醒,要不是公仪鸣,她早就不想活了!他伤害了她,他还要问为什么,他真是太恶心了。
“那我便当个疯子!”
孔邢易深吸一口气,眼神阴毒的盯着两人,“阿云,一日是我的人,便一辈子都是我的人,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把你抢走!”
杀公仪鸣刻不容缓!
就是这个伪君子欺骗了他!
如果不是他,他们早就成亲了!
从袖中抽出一支短笛,他吹奏出一段奇异的笛声,不多时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公仪鸣大惊失色!放眼看去,五颜六色的毒蛇密密麻麻爬行而来,很快爬满了整个院子,在孔邢易一声令下就开始攻击两人。
公仪鸣沉着冷静的洒下一把又一把驱蛇粉。
那些蛇不敢近身。
就把两人团团围住。
“相公!”
沈如云惊慌失措的躲在公仪鸣身后,她最怕的就是蛇,每次看到蛇她都会想起孔邢易那双如蛇一样幽幽的眼睛,就会害怕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别怕,有我在。”
公仪鸣护着她,柔声安抚。
他的存在就像一根定海神针。
让沈如云很快镇静下来。
但驱蛇粉维持不了多久,有些不怕驱蛇粉的蛇飞射而来,被公仪鸣丢出去的银针钉穿了七寸,但他银针有限,而毒蛇又太多,很快就疲于应对。
一旁,孔邢易冷冷盯着他。
“想当初,你跟师父打碎了我的腿骨,丢我入山林自生自灭,那时,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当年我在谷中所受的痛苦,今日我也要让你尝尝。”
“那是你咎由自取!”
公仪鸣冷声说:“你犯了错从不悔改,还不要脸不要皮的赖到他人头上!当初我若知道你是这性子,早在你被流民围殴时就不该救你,让你死在他们手中更一了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