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还只是一只刚开了灵智的海龟,不会变形成人。那时候海里还是大妖的天下,他们动不动就会为了抢吃的打上两架,搅得整个海洋天翻地覆。像我这样的,在它们眼里就是会说话的食物而已。那次我为了躲避他们,一路游到了东海近海。这边还没被大妖霸占,全是小鱼小虾,我吃的一激动,就搅混了海水,掀起了海浪。附近的渔民以为得罪了龙王,就开始朝海里扔祭品,我见有吃的,就隔三差五的闹上一闹,直到……”贵伯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露出一个暖心的微笑。
“直到什么?”谭晏清看到贵伯这个样子,内心好奇死了。
“直到我遇见了你家高祖。”
“高祖?就是那个除了始祖,最厉害的存在?”谭晏清前几天刚被科普过高祖这个人,现在还对他印象深刻,谁让自己个他一样,都是被始祖选出来的人呢!不知道高祖当时是不是也闲来无事打扫了祠堂。
“对,他是我见多你们谭家最厉害的一个。”贵伯很很定的说到,“那一次祭祀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制止人们进行祭拜,说什么拜的根本不是龙王。我见他这么做,心下恼怒,就掀起巨浪吓唬他。怎知道他竟一点都不怕,反倒是直接跳到海里。我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去见他绕过了我,直勾勾地往我藏身的游去,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又上了岸。”
“高祖他做什么?是下海来查看是什么妖怪假冒龙王吗?”谭晏清听到贵伯讲到这里,好奇地打断了他。
“起先我也以为是这样,但根本不是。”贵伯讲到这里,隐隐可见气愤,惹得谭晏清更好了,这高祖到底对贵伯做了什么。
“我躲在掀起的海水中,见他上了岸,抖了抖宽大的衣袖,从里面到处一大堆我藏在洞内村民给我的吃食,我忙回洞内查看,一点不剩,全给搜刮走了,比大妖还可恶。他还诓骗那些村民,说什么龙王出差了,是龟丞相狐假虎威,狗仗人势。那些村名也不知道为何,竟然真的相信了他的话,纷纷朝着海里吐口水,然后收拾了东西,竟就都走了。”
“这也行?”谭晏清傻眼了,他以为高祖这么厉害,怎么说遇到妖怪也应该打一架,怎么就这样结束了。
“等到晚上,你高祖就来找我了。当时周围的小鱼小虾已经被我吃的差不多了,洞里的存货又都被你高祖搜刮的干净,我正饿的头晕眼花呢,他冲着我脑袋就是一拳。然后就不理会我,自己离开了。”
“这是什么操作?”别说谭晏清了,旁边一起听着的铁力和方格星都震惊了。
“你高祖每日三餐定点来敲我脑袋,打完就上岸,我当时不会变形,体型又巨大,根本上不了岸,只能看着他干生气。直到有一天,他敲打了我之后,我一生气,直接幻化成人了。那时候我还不会控制力量,他就拉着我上岸了,坐在岸边给我烤了条鱼吃,说吃了他的鱼以后就是他的人了,然后我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了。后来我才知道,谭家从以前开始,就守护者这片海域,只是当时谭家就只剩他一个,他又出海在外,才让我作威作福了一阵子。再后来,我陪着他四处收妖,他以为善良,很多海妖都愿意跟着他,那个时候,他便建立的大力海产行,明面上收海鲜,实际上养海怪。活到一百多岁以后,他就逝世了,也算寿终正寝。”
“原来贵伯是这么来到谭家的啊。”谭晏清看着还现在回忆里面的贵伯,心念一动,问到:“那这些伙伴都不在了吗?怎么现在只留下贵伯您一个人”
“大家聚在一起是因为敬佩你高祖父的为人,后来你高祖父逝世,他们也就各自跟随了不同的大妖,相继离开了谭家。”贵伯听想起那些以前一起聚在一起平水患的伙伴,心里还是感到失落,“我是因为被你高祖救过,发誓要报答你们谭家,替他照顾好子孙后代,才一直留在这里。”
“那贵伯你们后来有在遇到过吗?妖怪的寿命都很长的吧。”谭晏清看贵伯一脸怀念的样子,忍不住好奇。
“后来我到是有找过他们,但那个时候不知为何,天下的妖都陷入了沉睡,他们几个也再没出现在人间。”贵伯自己也好奇是怎么一回事,“百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海水倒灌事件,但马上就又退去了,村里并没有造成损失,人也没有一个受伤的。那个时候你跟你爷爷调查,发现了妖邪的踪迹,但我们没有找到,再后来近十年,我父亲相继找到了铁力跟方格星。我们猜测,可能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将妖怪唤醒了。”
“未知的力量?”谭晏清看疑惑地的看向铁力跟方格星。
“小爷,我也说不清,”铁力见谭晏清看向自己,想到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忙回答道,“当时就一下睁开了眼睛。没有任何的不适,周边也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
“我也是。”方格星还在跟珍珠作斗争,听到铁力说起,想起自己睁开眼的时候,竟是一模一样。
“突然就睁眼了吗……”谭晏清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也有过这种感受,但自己又不是什么妖怪。
“别想那么多了。”贵伯知道谭晏清一旦想事情就很容易发愣,见到有这么点苗头,忙打断,“你父亲让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为了让你做好心理准备,现在海上时不时起风暴,海患频发,你要做好出海的准备,还要做好面对海怪的准备。”
“我……我还不会游泳……”谭晏清诺诺的说到。
“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让你的小胳膊小腿健壮起来。”贵伯边说边站了起来,弯腰笑眯眯的看着谭晏清。
谭晏清还在疑惑贵伯干什么离自己这么近,还这么看着自己,正打算问,便被贵伯领了起来,一把扔到了海里。
“救……救命!”冰冷的海水接触谭晏清的一瞬间,将他冻得一激灵。谭晏清在海水中拼命的挣扎着,看着站在沙滩上的贵伯,不知道为什么要将自己扔进来。
“闭气,放松自己,好好感受。”贵伯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站在岸边指点着谭晏清。
谭晏清知道贵伯不会害自己,趁着浮出水面的机会,深吸了一口气,迷上眼睛,缓缓张开了四肢,心里想着贵伯让自己好好感受,便全身心的放松了下来。
海水完全包裹着自己,一张一弛地冲刷着自己每一寸的肌肤。身体里像是充了气,整个漂浮在水中。原先紧张到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现在也能慢慢听到一些说话身。像是铁力在大喊“小爷,睁眼”,方格星细细的声音在说“小主人没事吗?”
这些声音就像是在自己耳边说话,凑得很近,听得一清二楚。谭晏清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远处海底,正趴着一只大青蟹,以及沙地下被海水淹没的地方,露出半截的沙虫。
谭宴清虽然已经见过铁力化身成螃蟹的样子,但乍一看,还是吓了一跳,将胸口的一口气吐了出来,整个人开始像是灌了铁一样往下沉,任他怎么挣扎都上不去水面,最后还是被铁力架在钳子上,才出了水。
谭晏清躺在沙滩椅上,让自己尽量忽略到身体躺在螃蟹凹凸的钳子里的感受,努力去回想自己在海水中的感受,那时候的听感,像是灵敏了千百倍。
“你们谭家人,天生就是靠海吃饭的。只要你们进入到海里,放松自己,便能够很好的听到海怪说话的声音。”贵伯适时地给了谭晏清解答。
“这也太神奇了!”谭晏清被自己的这个能力所震惊,不知不觉又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拿我可以没事干就去泡个海水澡,听听哪里有海怪说话,”
“小爷你可别乱来,”铁力还没变回原形,听到谭晏清这么说,挥舞着大钳子赶忙制止,“别说海怪不是那么好遇见的,就算你遇到了,你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多危险啊!”
方格星现在也还是原形,躺在铁力的大蟹壳上,像是应和铁力的话,扭动着上半身一个劲地点头。
“我就说说。”谭晏清知道他们是真紧张自己,自己也不会真的去涉险,做这些危险的事。
“神奇吧,还有更神奇的!”贵伯见谭晏清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冲着谭晏清笑眯眯的说到。趁着谭晏清不备,一下又将人扔到了海中。
这回谭晏清有了经验,入水的一瞬间就深吸了一口气,进入海中刚想放松身体,却被一个浪打的找不到方向。刚刚还是平静的海面竟掀起了海浪。海水时急时缓的拍打着谭晏清,虽不是很猛烈,但也够谭晏清吃一壶的。
谭晏清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能艰难地维持自己的身体,可惜心有余而不足,整个人在海浪中还是向一条破船一般左右摇摆,自己就像是个牵线木偶,只能跟随海浪,根本控制不住方向。
谭晏清被海浪打了好几下,胸口的气已经不足以支撑自己在海中,向循着海浪的间隙偷偷翻身换气,却被一个浪打地晕头转向。
“心里想着怎么借助海浪将自己托起来!”岸上传来贵伯的声音,谭晏清被浪打的,反倒听不真切。贵伯又喊了好几次,可惜谭晏清已经被拍晕过去。海里正在努力制造海浪的铁力看到谭晏清不再挣扎,缓缓下沉,忙将人送上了沙滩。
谭晏清睁开眼,就看到一脸紧张的铁力与方格星,以及正在一边调配着饮料的贵伯。自己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就连撑起身子坐着,都感到勉强。不用问也知道,自己这是有沉下去了。
贵伯端着一杯饮料过来,递给谭晏清,示意他喝下去。谭晏清喝了两口,说不出是什么东西榨成的汁,但吃起来冰冰凉凉,闻起来很是清香,便都喝了个干净,刚喝完,便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身体也渐渐回暖,生出了些气力。等到身体能活动了,走到沙滩椅上做了下来,接过铁力递过来的浴巾,裹住自己湿漉漉的身子。
贵伯看着谭晏清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是我心急了。想着让你掌握谭家的一些能力,好适应海里不同的环境,忘记你身体吃不消。”
“对不起……”谭晏清开口道歉,被贵伯制止了。
“没什么好道歉的,你父亲从小就接受这些训练,现在也就那样,你比你父亲进步更快。”贵伯揉了揉谭晏清的脑袋,安慰地说着。
“贵伯,我可都听到了啊!”身后传来谭父的声音。众人转头看去,谭父已经走到了跟前。
“听到又怎样,你们谭家我见过最厉害的只有你们高祖,最‘出息’的,就是你爹了。”贵伯看都不看谭父一眼,听到他说话,直接定了回去。
“啊呀,别在我儿子面前这么说哈!”谭父拍了拍贵伯的肩膀,“给我这个做父亲的留点脸,父亲的形象还是要很伟岸的。”
谭晏清心里想着:当初看到你们在办公室为了一盒醉仙虾编造谎言的时候,父亲伟岸的形象已经坍塌了。
“儿子,学的怎么样了?”谭父跟贵伯说完话,看到儿子这个样子,知道是刚上岸。看到边上杯子里残留的淡绿色的液体,忙让贵伯给自己也来上一杯。贵伯嘴上说着什么指使他老人家没规矩,但还是走到一旁给调了一杯。
“学什么学,明天再来!”贵伯拿着饮料回来,听到谭父这么问,没好气地将饮料递给谭父,坐到一边喝起来自己的小鱼酱。
“贵伯,我儿子还行吧!”谭父也不计较,合着特调饮料,老神在在地说,“怎么说也是始祖选出来的。”
“你始祖的眼光自然是好的。”贵伯看了呀谭晏清,又说到,“但这次嘛……也就比你强点。”
“咳咳咳”谭父被饮料呛了一口,拿眼神哀求贵伯,给自己个面子,让自己留点父亲的样子。
谭晏清看着两人斗嘴,说不出来的好笑。突然想到,以前自己不注意,怎么父亲也喊的贵伯。
贵伯像是有读心术,看向谭晏清,朝着谭父努了努嘴:“你爹孝顺,改不了口喊哥,一定要跟你平辈呢!”
“别瞎说,就单纯是敬佩你的为人!”谭父赶忙打断贵伯的话,太尴尬了,都是媳妇说要看看孩子适应的怎么样了,早知道自己就不过来了。
谭晏清怕贵伯再说出什么话,让父亲尴尬,赶忙想跟贵伯说自己休息好了,可以再联,没想到贵伯说到做到,让明天早上再来。无奈,谭晏清跟着谭父回了家。
路上,谭晏清看着父亲略带苍老的面孔,心下暗暗想到,父亲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做了多少努力,又有多少次的死里逃生。自己就算不是为了守护一方安宁,就算为了父母,也要多加练习,适应海里的环境。
谭父看着满脸都是斗志的儿子,内心根本一点都不宽慰,真的,儿子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别说媳妇饶不了他,他自己也饶不了自己。要是儿子现在说一句不想学了,自己马上带着他去辞了族长这一职务,大不了拼了分家,也在所不惜。可惜……唉!